其實我們此時都沒有 感傷什麼
後來又來了新的鳥
劉嘉偉詩選
選自《觀物·學院詩刊》（2018 春風刊）
33
33th
《觀物》詩刊
OBSERVATION 青年詩人大學生作品選
第33位青年大學生詩人
# 關 於 作 者 #
劉 嘉 偉
劉嘉偉，出生於1996年，現就讀於同濟大學環境科學與工程學院，曾任同濟詩社社長，作品散見於《延河》、《詩林》、《上海文學》等。
這是在藍色的雪地上
湘江音樂節
徐懷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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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口
道路的兩旁站起無窮的樹
行人一樣注視著空氣里無語的洞口
或者純粹的黑色
杯子被長短不一地舉起
用以盛放虛偽，他們
徒勞地歌唱，控訴，詭辯
其實只是生活在一個坑底
渺小、清淺而不知所云
也沒有地方可以稍作停留
夜晚因此輕易就滿溢
時節則四處漫流。
墓志銘
河裡的鬼呵
你們在冬季能找到親切嗎？
冰一樣的隔絕
雪一樣的慘凄
都在同時的僵硬里埋葬
除了我曾喝過的開心
都在眼光的滯塞里告老。
失望
這裡的庭院整個冬天見不到一隻燕子，
衝突總會消弭於展眉之間
爭吵也就顯得無濟於事
因為那些言語既不帶來新的
也無法抹平舊的，俗套的眼淚。
初搬進來時他想過添一些箱櫃——
放一些新的鮮花糕點進去，
哪怕僅是作為擺設，訪客的欣賞；
日記里已經塞滿了陳腐，再裝不下了
這滿世界的直擁到盡頭的乾瘦的落葉。
一個老年人
他的腳無意義地顫動，
規避開擠在他身後的幾個年輕人，
松垮的腰上拎著花格子的包，
花格子是青色偏藍，夾著白花紋，並不鮮艷。
工作日，車站人不少，尤其這種時候
剛剛下班，燈也因為人聲的喧鬧而放亮。
他的口一直閉著，
這讓我想起這吵鬧，
有一些是來自於腳步，一些來自火車，
人的交談或許並沒有這麼大的響動。
然後車來了，他消失，甚至先於一切聲響。
初雪
又一樹的葉子光了，
水從玻璃上抽取著來自太平洋的引力,
魚一樣的翕動。落地之前
不可避免地褶皺，堆疊
成一層銀白色的抹布；
蓋在地上，像極了
黑森林蛋糕上裸露出來的斑駁奶油。
往年這時候天氣一樣的，
引不起人發抖，
偏偏今年，大雪封了路，
在這頭一半落下時化成了水
另一頭在地上還依舊是雪。
欣賞
入秋時，我對著一棵梧桐發獃
其實也不是真的梧桐，那種懸鈴木，
在春天的時候會結出小球，丸子般大
然後分裂出漫天的飛蟲樣的種子——
而其實這種樹也不是在入秋的時候落葉
在那麼一個雨天，地面上鋪著黃銅色葉子，
層層疊疊蓋著雨水，黑色路面，
說是路面，在那種天氣下道沿的左右一樣涼
無意相爭這種對誰來說都不輕鬆的負擔，車子
從街道上面軋過，乘坐者——或許此時是駕駛者
一如既往地面無表情，其實我們此時都沒有
感傷什麼，為太陽又一日被雲層掩蓋或者
又一日出於天氣錯過的流星雨，雖然
新聞上說了那是一年一度的，連你也說了我們
不必為了註定要錯過的惋惜什麼，
那時候的冬天還格外冷，有雪還能夠按時下。
到現在，就像牆到了盡頭容易引人小便，
持槍者也無法認真對待什麼，比如白色上的噴漆
有人想要畫一隻龍貓，可惜只畫到鼻子的三分之一，
樹林上烏鶇一隻只的飛去，後來又來了新的鳥，
我們都沒有扭頭去看，沒有路牌的路上，風更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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