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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無法:遠去的記憶

散文

遠去的記憶

張明仁

鷹之禪

 中國好禪音

史憲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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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那是三十年前的一九八八年,幾個永順的年輕文學愛好者,準備印刷一本詩集,要請詩人汪承棟先生作序。

一一當時在長沙讀書的我,幾經周折,打聽到了汪老住處,我從韶山路的起點站井灣子鄰近的鐵道學院站出發,到袁家嶺轉車,到伍家嶺下車,在小區的樹萌下隨便問一長者,詩人汪承棟住哪棟?那長者說;就是在西藏雪山頂上寫詩的大作家是吧?我說是的,那老頭一指,是這棟,二樓,敲門,一個極為精幹的長者,短小身板,頭花白,額頭上一個圓鼓的包,明顯的。一自我介紹,一下就熟了。我們逮家鄉話,來了,要逮酒,逮飯,我們一老一少去菜市場買菜,怹不准我付錢!他說我是廳級,比你錢多,我還有稿費,我早就是萬元戶了,管卵,等下逮酒,西藏青粿酒,酒逮好了序小問題。之後我們在過道上升火,炒菜,他夫人亦極真誠熱情,汪浩那時上小學,他老大老二在西藏,邊炒菜邊聊天,一會就弄好了,一瓶青粿酒,老少各一半,逮得二洋二洋的。是晚我們揮手作別。

一一約一個星期,我又去汪先生家,序逮好了,又逮酒。這次相別,他送了許多他的作品集,並要我保存好,說他僅存這一套,經歷文革存下來的。我允應,後來,這一套書為田姓長者借去,至今仍在他後人手中。因田姓長者早已故去。如今汪先生也逝去,書只一套,真難求全。愧對汪老!

一一兩年過去,我畢業了,在回湘西之前,曾徵求了汪先生意見,他建議我去南方,而不是去西藏,說那是一個屙屎不長蛆的地方,他兩個兒都要回內地!於是我回了湘西永順。給他寫了封信,不久,他是這樣回的,「明仁同志:你好,來函及照片收到,謝謝,自愧才殊力薄,對你沒有什麼幫助,忘年之交,自古有之,何況我們還是同鄉,以後你就不必那樣客氣了。得知你又回永順,雖非你所願,未嘗不是件不好中的好事。你現在寫系列小說,湘西有特色的題材不少,可以寫出有份量的作品來。寫作自然需要才氣,但紮實的生活畢競是成功的基礎。要勇於實踐,勤於探索,同時要耐得住一時的寂寞。「有志事成"這句格言是不受地域制約的。沈從文以湘西背景寫了《邊城》,使人啟迪。當然,你想外出拼搏也是好事,可以理解,但這一需要努力爭取,二需要機遇,性急不行,勉強也不行。你還年輕,又值開放年頭,我相信經過多方聯繫,會能如願以償,西藏隔得太遠,信息不靈,加之地域特殊,我兩個兒子過兩年都會離開,所以我不大主張你去。從宏觀上看,還是以去東南沿海比較理想?「孔雀東南飛"似乎己成為一種趨勢,你以為如何?近來長沙一直處於高溫熱得煩人,我幾乎停下了筆,讀點名著度日,九月份準備外出一趟,但也不一定,十月可能去武漢開個會,不知有無變化。年底據湖南作協說,少數民族作家準備在懷化搞次活動,果真如此我會去的。今年回不回永順,還很難說,只要有機會,我定要爭取來一游。匆匆復此。握手汪承揀(1989)7,24」

一一時隔半年之後的一九九零年五月,汪老和王雙林老及顏家文來湘西看一部電視劇外景,在不二門臨泉樓,召見了我和覃國棟兄,王雙林老問及國棟兄的美術創作,以及畫怪陳墨老師近況,汪老則問我創作及工作,並說寫文章沒有巧,真,情,意,切!敢逮,沒有逮不好的。當時,他還徵詢我意見,敢不敢和王老去深圳。我當時不懂先生厚意,亦看不遠,於是,象小兵一樣,只顧站崗。大約又過了半年,縣民委準備出《土家風情集錦》請汪老題詩,要我同他聯繫,汪老一揮而就,寫下了"奇山秀水妙寰球,酒寨歌鄉美盡收,吊腳樓上枕一夜,十年作夢也風流。"佳作。原作給了民委,次年,汪老來永開民族團結聯誼會,復請他亦書一回。

一一時間穿越,一晃十年後,我因工作調動,奉命成立縣文聯,文聯成立之時,汪老和石太瑞先生皆發來了賀電,祝賀家鄉成立文聯,文聯成立之後,作協也相繼成立,在作協主席向升先生的頃力下,《土家族作家》創刋,已是古稀之年的汪老,克服眼疾不便,口授請家人代筆,仍然給創刊號寄來珍貴的賜稿。其實,汪老對家鄉是有一種極深的情懷的,文革最艱難歲月,他也因文人原因,下過鄉,在老家放過牛,守過包穀地,趕過野豬,其間和王雙林先生及家鄉的許多讀書人和文化人皆是好友,王靜導演的父親和他是省八師同學,兩人親如兄弟,作家陸德炎,劉善福,詩人胡文江,胡康壽,土家族著名學者彭勃,鄉賢彭對喜,蕭征龍,都是好朋友。特別是土家族第一人田心桃和汪老皆是永順傑出的長輩,時常參加一系列民族團結進步的聯誼活動,亦很熟。作為小朋友我亦時常向他們請教,受益多多。汪老作為在地球第三極放歌的詩人,真誠,熱情,直爽,浪漫,豪氣,喜酒,只要走近他,真情熾烈讓人可親。

一一因這個時代變化太快,電話,BB機,大哥大,手機,進口,國產,到華為,一不小心,手機號碼弄丟,一個城市,一不留神,失憶。長沙尤為如此,我曾有幾次出差,想拜見汪老,因急未果。二OO六年我在毛澤東文學院作家班學習,作家汪祖寶想見他叔,找不到,我憑著記憶,和祖寶去河東,一找就找到了汪老,自然老朋友相見,依然是逮酒,不過那一回,我明顯覺得汪老酒量大不如從前。但熱情依舊,豪邁依舊,依然是個老玩童。時間,跨界一瞬,又是幾年,二00九年的一天,好友歐道勝電話,說一位雨在水面寫詩的詩人詩集出版,要汪老作序,那時汪老已近八十了,我電話和汪老聯繫,怹欣然答應,我驅車至,與詩人一道約好在汪老新住地見,那次汪老精神尚佳,序亦揮筆瀟洒。

一一去年,我在長沙,陪同朋友辦完事之後,覺得又有好些年沒拜會汪老,一種說不出的感覺,要去拜見,因之前,一位朋友呼籲,要重視怹的現狀!而我又無力,只得個人前去,電話聯繫後,他不願意見,說大病才出院,狀況不好,我有種無論如何要見一面的執著,便打的前往,不想路上費了不少周折,到怹樓下附近,就是找不到!象踩了悶山草,差不多轉了一個多小時,上五樓見了汪老,他瘦了,真的瘦了,狀態極差!他不愧是在青藏高原上的歌者!有神鷹一樣的神智,在時間面前,他無懼死神,詩性和神性相通!怹說:「時間,沒有辦法,時間,沒有辦法!時間,沒有辦法!"這是詩人汪承棟關於生命的真諦的偉大歌唱!

一一時間,沒有辦法,此別竟是永別。

一一好走!汪老!時間在天堂與您歌唱!

作者:張明仁,男,湖南省作家協會會員,永順縣政協副主席。

【圖片為作者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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