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大的影響是監管會更嚴格」對話漩渦中的鴻茅葯業

國家藥品監督管理局已組織有關專家，對鴻茅藥酒由非處方葯轉化為處方葯進行論證。（視覺中國/圖）

（本文首發於2018年4月19日《南方周末》）

在此次「跨省抓捕」引發輿論風暴之前，鴻茅葯業的廣告策略、「神酒」安全性和有效性等問題早已備受質疑。然而，這家企業卻能安之若素，且越做越大。在其辯白之中，可一窺其做大的土壤。

鴻茅藥酒引發的輿論爭議已經一浪大過一浪。

2018年4月17日，風暴一度成為全網最熱點之際，南方周末記者對內蒙古鴻茅國葯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簡稱鴻茅葯業）兩位要求匿名的高管進行了專訪。

「這是葯不是酒，咱不喝酒，咱吃點葯。」他們指著特意帶來的一瓶鴻茅藥酒說。

採訪期間，兩位高管的手機一直在響。其中一位自嘲：「我們現在多網紅啊，這鋪天蓋地的輿論，比美國打敘利亞還要厲害。」

他說，鴻茅藥酒現在成為各大媒體新聞頭條，這是前所未有的經歷，而他自己也將永遠記住2017年12月3日這一天，因為就在這天，莎普愛思虛假宣傳被曝光，隨後牽連出多個藥品，包括鴻茅藥酒。

這是鴻茅葯業主動面對媒體的一次採訪，其中不乏該企業的自我辯白。實際上，在此次「跨省抓捕」引發輿論風暴之前，鴻茅葯業的廣告策略、「神酒」安全性和有效性等問題早已備受質疑。然而，這家企業卻能安之若素，且越做越大。在其辯白之中，可一窺其做大的土壤。

廣告違規沒有受過處罰

南方周末：因為名譽權問題，鴻茅還起訴過多少人？

鴻茅葯業：目前我們經歷過的案件只有三個，除了譚秦東的案件，我們此前還起訴了一個律師。該律師在自己的公號里撰寫了一篇分析鴻茅藥酒廣告實例的文章——《廣告史劣跡斑斑的鴻茅藥酒獲「CCTV國家品牌計劃」，打了誰的臉？》。前幾年有一個瀋陽職業打假人的案子，最後對方敗訴了。如果不是被逼急了，哪個企業願意打官司？

南方周末：近期一系列事件對公司有何影響？

鴻茅葯業：肯定會有一些局部的影響和議論，但總體而言，對銷售的影響不大。要說最大的影響，就是原本就很嚴格的監管會更加嚴格了。

南方周末：2630條違法廣告是怎麼回事？

鴻茅葯業：媒體上報道的違規案例都是新廣告法出來之前的。從數量上說，國家沒有哪個部門有我們違法次數的全統計，2630這個數字我不知道是從哪來的。現在我們的廣告都是經過監管部門審批的，沒有不審批就發出來的。但是電視劇植入的廣告是這幾年才有的，廣告法里沒有提到。

南方周末：公司內部對於廣告是否有審核機制？

鴻茅葯業：廣告主要是葯監部門把關。葯監部門現在對於廣告審查的尺度越來越嚴，超出說明書一點都不行。只要多一個字就重拍，改到合格為止。我們不會因為一個廣告的問題損害企業品牌。當然在2013年之前，有個別經銷商（違規）。

南方周末：這麼多年，有因為廣告違規接受處罰嗎？

鴻茅葯業：沒有。違法行為分一般違法和嚴重違法，有級別之分，發布違法廣告不代表必須撤銷文號。非處方葯廣告實行監管和審查相分離的制度，省級以上的藥品監管部門負責審查和審批，而具體監管則由縣級以上的工商行政部門負責實施，兩個部門之間本身就可能存在執法尺度不同的情況，比如藥品監管部門認為這是一句祝福語，工商則認為存在誤導嫌疑。對於公職部門，我們無法評判。現在兩個部門合二為一，我們舉雙手贊成。

我們做了279年臨床試驗了

南方周末：鴻茅藥酒的有效性怎麼證明？

鴻茅葯業：我們的有效性是毋庸置疑的，如果沒有效果，再多的廣告也沒有用的。說明書上清楚地寫了批了哪些適應證，宣傳的內容都是適應證的內容。我們的說明書也寫得很清楚，每天服用多少，有基本常識的人都會看。

南方周末：當時上市前是不用做臨床試驗嗎？

鴻茅葯業：國家有文件的，在什麼時間上市的需要；在什麼時間之前不需要。鴻茅藥酒是葯監局審批的藥品，要說臨床試驗，我們都做了279年臨床試驗了，哪個西藥的臨床試驗有我們這麼長呢？中藥不能用西藥的標準去評價，中醫和西醫的理論是完全不同的。現在都是在用西醫的方法來評價中醫。

最大的問題是現在有人抹黑中醫

南方周末：很多人質疑67味藥物的配方，認為裡面含有毒中藥材。

鴻茅葯業：中醫最重要的是什麼，是配伍，是方子，葯不治病，方子才能治病。鴻茅藥酒的67味葯是大方子，這麼多年傳承下來的。很多人說我們有3味葯有毒性。我們請上海中醫藥大學的專家都解釋過了，中藥講究「君臣佐使」，67味葯是互相作用的，用於治療比較複雜的慢性病。

至於含何首烏，其實我們用的是制何首烏，是經過炮製加工，毒性大大降低的。在鴻茅藥酒裡面，制何首烏每天摺合用量不到0.01克，遠遠低於藥典用量及國家對保健食品中制何首烏的限量（3克/天）。

南方周末：那不良反應呢？

鴻茅葯業：不良反應國家葯監局的答覆里都有，我們只有137例不良反應。很多人說我們有3味葯含毒性，我們請上海中醫藥大學的專家都解釋過了，這些（不良反應）是酒精的影響，和這3味葯沒有任何關係。

南方周末：世界衛生組織等多家機構都曾證明，酒精對人體有傷害，並列為一級致癌物。那麼長期喝鴻茅藥酒會不會有害？

鴻茅葯業：那西方為什麼還要喝葡萄酒呢？按照中醫的說法，酒本身具有活血化淤的功效，也是一味葯。鴻茅藥酒度數不高，只有38度，按說明書上的服用量是一日兩次，一次15毫升，加起來才30毫升。

南方周末：這麼多批評的聲音，你們認為這是中西醫之爭？

鴻茅葯業：是的，中西醫是在兩個陣營的，最大的問題是現在有人對中醫不信任，一味抹黑。中醫藥很多是驗方，就是千百年的經驗傳承下來的。中醫藥用西醫的理論和方法是說不清楚的。

是不是非處方葯無所謂

南方周末：看到國家葯監局昨晚出的兩個文（指國家葯監局於4月16日通報鴻茅藥酒註冊審批情況和要求內蒙古食葯監局落實監管）了嗎？

鴻茅葯業：看了，其實看了之後我們反而輕鬆了，很多問題大家一看都明白了。我們是怎麼獲批、什麼時候獲批的，之後如何變成了非處方葯，寫得很清楚。

南方周末：國家葯監局已組織有關專家，對鴻茅藥酒由非處方葯轉化為處方葯進行論證。公司對此如何看待？

鴻茅葯業：按理來說，非處方葯更安全。但我們個人覺得，國家葯監局的決定是因為受到了輿論壓力。通知中，國家葯監局讓我們對藥品安全性和有效性情況作出解釋，如果這一關過不去，可能就會變成處方葯。有關安全性和有效性的問題，我們很快會向社會發聲。

南方周末：如果鴻茅藥酒今後真的變成處方葯，公司如何應對？

鴻茅葯業：我們接受政府機構所做的一切決定，但我們相信，如果產品安全性和有效性沒問題，不會有什麼事。至於是處方葯還是非處方葯，我們無所謂，不過是換一種營銷策略。

（本文不代表本報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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