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扒丨《GQ》專訪哈登：誰說我只是鬧著玩玩？
譯者：月半洛夫維奇
編輯：棒棒木有糖
NBA當紅炸子雞駭人聽聞般的品味養成記。
時光回到2016年，當詹姆斯-哈登決定代言著名糖果品牌口力（Trolli）時，他很清楚自己將在糖果行業掀起怎樣的腥風血雨。一直以來，口力都是另一家糖果商哈瑞寶（Haribo）眼中的頭號勁敵，後者是數十年里業內說一不二的巨擘。哈登選擇了口力，二者強強聯手，著實讓糖果界的「金州勇士隊」哈瑞寶驚出了一身冷汗。本賽季，哈登將從休斯頓火箭領取2800萬美元的薪水，而阿迪達斯也會為他送上1500萬美元的代言費，如此眾多的金主中，真正博得哈登歡心的，只有口力這一家。畢竟誰也保證不了自己身披的球衣、腳踩的球鞋哪一天就會變了樣（最起碼哈登在這兩樣上都換過了東家），但是對於糖果的熱愛，必然會從一而終。
「（我和口力走到一起）就好像是天作之合。」哈登如此評價道。
促成哈登與口力走到一起的，其實是英雄間的惺惺相惜，或者用商業用語來說，就是「品牌形象的相契合」。按照哈登的意思，其實兩者之間的聯合，只是基於一個字：「怪。」截至目前，雙方已合作推出了多款糖果，包括外表像哈登阿迪達斯簽名球鞋的酸味糖果；MVB（最有價值鬍子）系列集換卡片，其中有一張描繪了哈登趴在自己的鬥牛犬「宙斯」背上遨遊太空的場景；除此之外，還有一系列由職業運動員拍攝的、史上最荒誕不羈的電視廣告。在某個廣告中，哈登的腦袋像俄羅斯套娃一樣不斷往外涌，最搞笑的是，其中有個腦袋居然還有「鐳射眼」的超能力。
Supreme黃色夾克衫，私人訂製，價格不詳/ 阿迪達斯黃色運動外套，80美元/ Daniel Patrick黃色運動長褲，350美元/ Y-3球鞋，450美元/古馳太陽鏡，510美元
哈登在採訪中透露了他與口力的合作流程：先是由口力想出一些蠢到沒邊的方案，「然後他們再把這些方案帶給我看，一般他們會自我否定『哎呀，我覺得他肯定不會同意的——這個方案也太瘋狂了，』然後我就會不動聲色地說『我覺得不錯，就這麼著吧。』」其實哈登並不是一個熱衷於反其道而行之的人，雖不至於人云亦云，但他也不喜歡特立獨行的感覺。他這麼做，只不過是內心深處渴望打破固有期望的性格在作祟。就好比是電影《黑客帝國》，哈登在研究母體的同時，也在想盡辦法掙脫源自母體的束縛。
當然，我們並不是說這種想法不好。不過無論是在糖果行業還是在籃球場上，僅僅憑藉怪異的言行，我們真的就能打倒眼前的巨無霸嗎？
在被問到這個問題時，哈登陷入了沉思。或者說他看上去像是陷入了沉思的樣子。因為有的時候你真的看不出他臉上的表情。半闔的雙眼、濃密的鬍鬚，這位MVP熱門人選總會給人一種剛從冬眠中醒過來的錯覺，又如山中觀棋的王質，「到鄉翻似爛柯人」。他一直都擺出一副睡不醒的樣子。
當哈登走進酒店的咖啡廳時，他看上去像是方圓幾公里內最放鬆的那個人，此刻新奧爾良華燈初上，今晚過後就是聖帕特里克節。在傳統佳節來臨之際，整座城市的人其實都挺放鬆的。我們見到哈登時，他穿著一整套石楠灰的阿迪達斯運動裝，看上去就像是穿了一套設計前衛的睡衣，整個人顯得慵懶而愜意。哈登斜靠在椅背上，抬起右腳，踩在了紅色長毛絨躺椅上，好似米開朗基羅畫筆下的亞當，斜靠在石頭上，伸出手指，等待上帝觸碰他的指尖。
看這架勢，哈登似乎是忘記了我剛才提出的問題。又或許他只是「沉浸其中」（順帶一提，這是哈登本賽季提出的新口號，每逢火箭獲勝，他都會在Instagram上傳「??」這個上鎖的表情以示慶祝），正在思索自己該怎麼回復。誰知道他腦袋裡在想什麼呢。又等了好久，哈登終於開口了。
「我經常要在場上和這幫傢伙斗得昏天暗地——而且我相信他們也不怎麼待見我——然後他們居然會說，『好吧，這是他應得的。』」
「並不是說一夜之間事情就會變成這個樣子的，」哈登開口道，他的嗓音低沉、聽不出有多少情緒上的變化，「只有多練，你才能領悟到如何取得成功。要做的事情就是不斷地調整、不斷地適應。」明明剛才我提的問題與口力和哈瑞寶的糖果帝王之爭相關，然而哈登的回答就好像是在機械般地回答與金州勇士相關的問題。的確，戰勝對手的關鍵是要了解你自己——你不光要注意到對面巨人身上的弱點，同時也要意識到，你自己也是巨人。「我們的目標就是要做到最強。我們不是要跟誰比，就是純粹地要做到最好。不光要做到最好，還要長久保持這一狀態。」
縱觀哈登的職業生涯，他在與巨人搏鬥時從不怯場——無論是2012年的熱火三巨頭，還是2016年的終極版金州勇士，抑或是聯手口力與哈瑞寶大戰三百回合——但至少目前來看，他與巨人交手的成績略顯慘淡。然而本賽季哈登有望一舉打破這一尷尬紀錄。克里斯-保羅的加盟，讓哈登過去五年一直背負的重擔減輕了不少，而保羅經驗老道、有如絲般柔順的打法，幾乎與球風相近的哈登無縫對接。任何一個王朝終有崩塌的那一天，當那一天到來時，回顧往昔，你總能發現他們走向終點的蛛絲馬跡。本賽季，好幾名勇士球員飽受傷病困擾，這其中就有他們的當家球星史蒂芬-庫里；說不定今年七月我們回顧這個波瀾壯闊的賽季時，會注意到這支球隊出現的問題，然後意識到新人崛起是有一定的原因的。
巴寶莉兜帽衫，520美元 /川久保玲大碼男士短褲，巴尼斯紐約精品店有售，1725美元/ Y-3的球鞋與襪子，售價分別為400美元與30美元
如果今年哈登成功闖入總決賽，那麼這將是他2012年以來首度回到這個舞台。「從那年起，我就一直在努力，想著要回來、回來、回來，」哈登說道，「我朝這個目標越來越近，但總是功虧一簣。一直等到本賽季，我們終於能揚眉吐氣。」
不錯，哈登今年終於盼來了援手。但是真正引發球隊質變的，還是哈登自身的長足進步。上個賽季就已經是MVP熱門人選的他，本賽季「百尺竿頭更進一步」。也正是在這一年，哈登正式從「多年全明星」級別的球星上升到了「未來名人堂成員」的高度。
有喜自然也有憂。儘管火箭本賽季經常高奏凱歌，隔壁勇士卻能輕鬆跟上他們勝利的步伐。保羅即將年滿33歲，他已經逐漸從控衛之神的神壇上走下來，當年那個呼風喚雨的常勝將軍似乎有些威風不再。與此同時，金州勇士十個月前用五場比賽解決了勒布朗-詹姆斯和凱里-歐文領銜的騎士隊；十個月之後，球隊的核心陣容幾乎沒有變化。如此看來，金州勇士仍算得上是NBA史上最強球隊。
「對此我只想說，我X，」哈登忍不住爆了粗口，「他們太XX的厲害了。」然而你很難從他的話中聽到沮喪之情。
縱觀NBA各路超級球星，還沒有哪個人能像哈登這樣完美具現了當代NBA的種種討人歡喜的優勢——無論是風趣的談吐，還是熟練自如地使用社交媒體，抑或是球員們都喜歡的「尋歡作樂」、每晚在聯盟各座城市留下逸聞趣事。如果說勒布朗-詹姆斯是NBA的Jay-Z（無可撼動的地位、親手建立起一個帝國），那麼哈登就是近期大熱的說唱組合Migos。這傢伙看上去總能自得其樂。每當記者問出愚蠢的問題時，哈登從來不會出言反諷，他只會朝記者翻個白眼，扭頭走開——憑藉這一動作，哈登早已入選動圖表情包的名人堂。除此之外，哈登也從來都不是講垃圾話的高手，最起碼「繡口一吐，就是半個盛唐」在他身上永遠不可能出現。上個賽季火箭客場挑戰費城76人的第一節，坐在場邊的76人「知名小球迷」凱文-哈特喋喋不休，他那尖利的嗓音終於惹毛了哈登。於是當晚哈登轟下51分，在比賽行將結束時，大鬍子瞥了一眼哈特，沖後者喊道：「你最好跟你的主隊解釋一下，你今晚都為他們做了啥好事！」
如今這個時代，「獨角獸們」在NBA大行其道。那些身長七尺、臂展驚人、打法自成一派、宛如從實驗室里走出來的籃球怪物們，正在世界各地等待美職籃的召喚。哦對了，這群獨角獸往往有著令土老帽嚇破膽的名字，比如揚尼斯-阿德托昆博以及克里斯塔普斯-波爾津吉斯。然而哈登和這群獨角獸截然不同。同他們相比，哈登身上的「人情味」更濃厚一點。身高6尺5，身軀猶如樹榦般粗壯，然而這個黑胖子滿場亂竄，真是教人火大。如果對面派上獨角獸對詹姆斯-哈登進行嚴防死守，哈登往往一個穿襠運球接後撤步，就能趕在對手撲上來之前輕鬆完成出手。
本來哈登的身材在球場上就不算高大，跳得也不夠高，而且跑得還沒那麼快。但哈登之所以能成為NBA頂級球員，仰仗於他那一手獨步天下的絕技：主動降速。P3是一家總部設在加州聖塔芭芭拉的運動研究機構，該機構曾對哈登的比賽進行過仔細研究，事實上這正是他們在研究後得出的結論。如今整個聯盟大家都在提速，只有哈登深諳降速之道。「不是降速，是停下來，」哈登糾正道，「這就是為什麼我這麼難防——因為我能利用自己的身體優勢讓你失去平衡，然後停下來，做一個傳球假動作，最後再從容出手。其實這套動作做下來也很難的，你知道嗎？」
圖左：巴黎世家T恤，頗特男士專賣店有售，395美元/ Gosha Rubchinskiy與阿迪達斯聯名球褲，巴尼斯紐約精品店有售，160美元/ 由 Alexander Wang設計的阿迪達斯Originals球鞋，220美元 / Super/Julian Klincewicz品牌太陽鏡，229美元
圖右：大衣與高領套頭衫，均為Calvin Klein品牌，巴尼斯紐約精品店有售，價格分別為1900美元和295美元/ Raen品牌太陽鏡，175美元
哈登最喜歡使用的一個小伎倆，就是趁對面還未落好防守陣型時一頭扎進人堆里，然後停頓大概一秒鐘的時間。在這一秒鐘里，其餘九位球員繞著他不停跑動，就好像是佛羅多戴上魔戒後眼前出現的浮光掠影；也正是在這一秒鐘里，哈登對每一個選擇進行研判，他利用牛頓第一定律、地球自轉等自然定律和現象，迫使防守人露出破綻，這之後他就能隨心所欲地採取下一步策略：要麼是自己拔起來出手，要麼就是在人縫中送出妙傳，當然也可能出現一次失誤，一舉逆轉兩隊的攻勢。
「這都是老天爺賞飯吃，你懂吧？我可不能假惺惺地坐在這裡跟你說，『我這都是後天練出來的。』」哈登一邊說，一邊不斷地朝我身後的酒店大堂那邊看。有一群從T恤到項鏈都是綠色打扮的遊客正在那兒瞎逛，所到之處總能引起一陣喧囂。「你得專註於那種時刻，要有機敏的腦瓜子，才能找到解決問題的辦法。」
「他的球商真不是蓋的，」火箭主教練邁克-德安東尼總是忍不住誇自己的愛徒。此前幾個賽季，哈登是造犯規的箇中高手，近些年來，他製造三分投籃犯規的次數也在穩步上升——用哈登自己的話來說，就是「努力在場上創造進攻優勢。」然而在對手和其他球迷眼中，這樣的做法完全是裁判「胡亂吹罰」縱容出來的。終於，聯盟再也不能坐視不管，高層大手一揮，比賽中的判罰標準就變了樣：進攻球員有意尋求身體接觸（或者對哈登來說，就是造犯規的意圖太過明顯）將不再得到吹罰。然而在德安東尼眼裡，規則的變更反而體現出了愛徒的聰明才智。
「每當聯盟試圖針對某一球員更改比賽規則、或者是更新規則條款時，這就往往說明該球員的球場表現已經領先於這個時代。」德安東尼如是說道。
如今籃球在哈登的生命中佔據了相當高的地位，但童年時代混跡於康普頓街頭時，哈登不過是個患有氣喘的小胖墩，不用說你也知道，那時的他嗜糖如命。早在他懂得「愛」的含義之前，他就深深地愛上了口力家的糖果。哈登的高中教練甚至會跟他賭每場比賽能不能獲得至少六次罰球，賭注就是一頓快餐。當我讓哈登試著描繪他自己的童年（包括他的家庭、他的街坊鄰居）時，他的母親是眾多苦澀的記憶中唯一令他感到甜蜜的形象。在哈登眼裡，康普頓「生活艱辛、髒亂不堪」，「絕對算不上最安全的地方，你明白吧？那裡充斥著匪幫和各類誘惑。居住在那裡的人很多都沒有上進心。」其實，在哈登的出生證上，姓名一欄中還有「二世」的字眼，只不過哈登這麼多年來從來都不願意背著這個字眼過活；據媒體報道，老詹姆斯-哈登早就進了監獄，或者乾脆就是從人間蒸發了。
到了高中畢業季，Pac-10分區的多支大學球隊都向他伸出了橄欖枝，這其中不乏UCLA和亞利桑那等全國知名的籃球名校。不過哈登最終還是選擇了亞利桑那州大，彼時的亞利桑那州大戰績平平，不受人關注。然而事實證明，哈登的這一選擇是明智的：與其在UCLA與拉塞爾-威斯布魯克和凱文-樂福平分聚光燈，還不如在大二憑藉一己之力，帶領母校闖入NCAA錦標賽。哈登做到了，他也因此在2009年榮膺Pac-10分區年度球員稱號。
圖左：由湯姆-福德設計的夾克衫，9990美元/ Supreme襯衫，私人訂製，價格不詳/ 由Off-White c/o Virgil Abloh出品的短褲，620美元/ Del Toro休閑鞋，350美元/ 勞力士手錶，34850美元
圖右：路易威登品牌風雪大衣、襯衫以及休閑褲，其中風雪大衣為私人訂製，價格不詳，襯衫售價2070美元，休閑褲售價865美元/ Yeezy球鞋，300美元/ Garrett Leight眼鏡，300美元/勞力士手錶，5540美元
同年夏天，哈登在第三順位被俄克拉荷馬雷霆選走，他也由此和威斯布魯克和凱文-杜蘭特組成了雷霆三少，這三人也是自鯊魚和便士的雙人組以來、最受人歡迎的「青春風暴」。然而哥仨的結局與鯊魚和便士類似，雷霆在組建起這支青年軍後僅僅在總決賽舞台上露了一次面，最終鎩羽而歸。也就是從這時起，球隊無法承擔高昂的球員工資，雷霆三少的逐夢之旅戛然而止。2012年，雷霆將哈登送往休斯頓的交易驚動了全聯盟，自此雷霆三少的故事落下帷幕，他們也成了球迷口中的一段傳說。如果不出意外，從那之後一直到今年夏天，這三位球員都將贏得MVP大獎；當然啦，假如雷霆從來沒有拆散他們仨，有兩人是不可能走上這一領獎台的。雖然單飛之後取得了如此多的成就，哈登透露自己每天都會想起當年的那支球隊。「我們湊齊了全部拼圖，」哈登向我坦言，隨後他第1000次問出了這個問題，「但你為什麼要輕言放棄？你怎麼會眼睜睜看著我們被拆散？」
哈登來到火箭後的第一場比賽，他全場獨得37分，一夜過後，他成為了聯盟中的當紅球星。那時的他只有23歲，成了名聲在外的「鑽石王老五」。此後的兩個賽季，哈登成了各大城市夜店中（也包括脫衣舞俱樂部）的常客，然後又開始和卡戴珊家族的女人（科勒-卡戴珊）約會。2015年的季前賽訓練營，哈登帶著一身膘回到了球場。他在賽季初的比賽中表現非常掙扎，再加上球隊高層註定走向失敗的「摩登組合」試驗（當年他的搭檔是聯盟中出了名的「老頑童」德懷特-霍華德），一切的一切讓故事走向了既定的結局。賽季剛打完11場比賽，時任主教練凱文-麥克海爾便黯然下課。全隊上下烏煙瘴氣，火箭球迷甚至開始將矛頭指向「紅顏禍水」卡戴珊。
「那個時候一切都不正常。真的，所有事都不對頭。我其實自己也很清楚，這之後等待我們的，是一場災難，」回顧那個迷失的賽季，哈登如是評價道，「我們一直沒能找到比賽節奏，隊內也沒有產生足夠的化學反應。那是我頭一次感到力不從心，我無法控制整個局面。我相信你也能看得出來。我實在搞不清楚狀況。這一切真的都是我的錯嗎？我的意思是，看著身邊的一切逐漸失控、或者最起碼情況不大樂觀後，我對自己說，『好吧，那我到底做錯了啥？』也正是從那時起，我明白了怎樣才能改邪歸正。」
古馳夾克衫和短褲，售價分別為3950美元以及980美元/ 古馳襯衫，巴尼斯紐約精品店有售，價格為960美元/ Y-3球鞋，450美元/勞力士手錶，37550美元
第一步：無條件地相信進攻大師邁克-德安東尼，哪怕他告訴你，你在場上應該換個位置，從得分後衛變為控球後衛。第二步：繼續成長，保持鎮靜，花更多的時間來陪媽媽。
一談起讓自己的母親蒙婭-威利斯在NBA這個大家庭里過上優渥的生活，哈登滿臉都是驕傲的神情。威利斯和其他幾位母親一樣，她們的兒子都在NBA取得了驕人成就，這其中的領軍人物分別是德拉蒙德-格林的母親瑪麗-芭芭絲-格林、凱文-杜蘭特的「真MVP」旺達。這幾位媽媽都很有趣，說話特逗，會特別注意保護好自家孩子的聲譽，同時也會在Instagram曬出自己的幸福生活。「我的媽媽，她經常會和其他球員的母親一起出去玩，但是有些球員我們私底下也幾乎沒什麼交流，」哈登如是說道，看上去他也被這件事逗樂了。
那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那樣呢？
「她們會召開媽媽會議，或者諸如此類的討論會。」
你一定是在開玩笑，對吧？
「我沒開玩笑，我是認真的。媽媽會議確有其事。這讓我很欣慰，因為她們可以在我們這幫打球的兒子背後說三道四。我媽媽應當有這麼說我的權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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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登即將年滿30歲。如今的他已經意識到了自己曾經的錯誤，並且也努力進行了糾正。當然他也會跟我聊成年人的花花世界，比如說這把大鬍子是不是他一直單身的「罪魁禍首」。「我吃飯的時候，食物的碎屑老是會鑽進鬍子里，」哈登坦言道，「是的，老是會鑽進去。如果我今天和不認識的人在一塊，我是不會跟他們一起吃飯的。舉例來說，我跟人相親的時候，必須要等到跟對方混熟了，我才會考慮吃飯的事情，因為這個時候別人才會好心提醒我鬍子髒了。有了大鬍子就會有這樣的麻煩。如果你想跟我一樣保持良好的形象，你也要忍受這些不便。」
哈登在那兒滔滔不絕地數列舉留大鬍子之後的「罪狀」，我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在說啥。因為我被他透露的「相親」二字徹底勾走了魂魄。
等一下，你剛剛說了「跟人相親」，你難道真的會跟人去相親嗎？你這麼做可太傻了——所有人都知道你的相貌，但是你卻不知道對方長啥樣。
「你懂我的意思啦。」
我一點都不懂好嗎。你相親的流程一般是怎樣的啊？
「我也說不上來——就是和某個人一起出去玩個兩三趟吧。當然也並不是誰都可以跟我一塊兒出去玩的。就算出去，也不過是吃頓飯這樣。」
就算哈登還不是這個星球上知名度最高的運動員，大鬍子的著裝也會將他出賣。進入聯盟八年多來，哈登的穿衣品味提升了不少，不過有些事從一開始就露出了苗頭。選秀大會當晚，哈登上台與時任總裁大衛-斯特恩握手，那個時候他臉上的鬍子還遠沒有今天這般濃密。然而他身上穿的這套西裝大有講究。他身著淺褐色三件套西裝，外套的翻領以及兩側的口袋邊都特意做了緄邊設計；裡面穿的是淡紫色條紋襯衫，再搭配上一條奶油色方巾以及帶有圖案的領結——哈登這麼打扮，活脫脫就是一位和藹可親的蒸汽船船長。
哈登的穿衣選擇總是我行我素，有的時候甚至會趨向於「標新立異」，如今他成為了休斯頓的超級明星，再也沒有人能對他指手畫腳。當他為《GQ》雜誌拍攝的照片做補充說明時，哈登打量了我的裝扮——一件天藍色正裝襯衫，搭配一條深藍色領帶——然後他冷不丁說了句：「你不該這麼打扮的。」
你覺得我不該這麼穿？老哥你啥意思？
「看上去你的打扮有點保守，」哈登介紹道，「你要不要考慮穿這種亮片球褲，或者試試這條圍巾——」
不好意思，你說的是亮片球褲？我這輩子就沒聽說過還有這玩意兒。
「粉色亮片球褲啦，」說完哈登露齒一笑，「瞧，你心裡已經開始犯嘀咕了。你的表情已經出賣了你。」哈登喜歡這麼打扮，也喜歡看到別人的這種反應，他就是喜歡「怪」。「我穿著這樣的衣服拍照，傳上Instagram，別人就會說，『這貨到底穿的是啥？』大部分人都不願意這麼穿。大部分人都受不了這樣的關注度。」
著裝的小貼士：
隨著詹姆斯-哈登等諸多NBA球星愈發關注時尚圈，籃球運動與時尚潮流也結合得愈發緊密。本賽季，巴黎世家推出了一款熒光黃T恤，穿上它你就是場外的潮人。此外，那些經常用於製作熱身運動服的面料，如今也開始大範圍地應用於潮牌的風雪大衣和休閑褲上。哈登代言的最新款阿迪達斯簽名球鞋，出自日本著名設計師山本耀司之手。當然，本賽季的最佳服裝設計，必然來自於著名設計師川久保玲出品的男版大碼粉色亮片球褲。雖然穿上這樣一條褲子並不能提升你的跳投能力，但最起碼，穿上它能讓你一躍成為MVP級別的時尚達人。
本賽季還沒有哪個球員能像詹姆斯-哈登那樣，讓那麼多大男人丟盡臉面。在一月份的一場比賽里，哈登在奧蘭多魔術的嚴密防守下轟下60分，這讓魔術球員出盡洋相。然而哈登的「致命一擊」（同時也是NBA本賽季的最佳鏡頭、甚至於哈登職業生涯的最佳鏡頭）則來自於二月底客場挑戰洛杉磯快船的第一節。值得一提的是，當時火箭以28-7遙遙領先對手。
故事還要從哈登在弧頂運球說起。此時防守他的，是我們的可憐蛋、一臉無辜的韋斯利-約翰遜。哈登一個變向運球，旋即後撤到三分線外——這一招他早已練得爐火純青，不給防守人一點機會——我們的約翰遜果然一屁股摔在地上，就像是萬丈高樓在爆炸聲中轟然倒下。有那麼一瞬間，哈登滿臉狐疑，然後才注意到約翰遜就這麼倒在離他五英尺遠的地方，他似乎盯著約翰遜倒下的姿勢看了好久好久。根據計時器的顯示，足足一秒鐘過去了，哈登仍舊站在那兒盯著他的防守人。然後哈登舔了舔嘴唇——沒錯，他舔了舔嘴唇——之後再穩穩命中了這記空位三分。
這一組鏡頭迅速傳遍了全聯盟，引爆了各路媒體，又在社交網站上掀起了熱烈討論。總而言之，哈登晃倒約翰遜成為了當天最熱話題。一夜過後，記者在採訪勒布朗-詹姆斯時又提到了這個場景，詢問詹姆斯對這個事件有何看法——請注意，這個鏡頭其實跟詹姆斯和他的騎士隊根本沒有一毛錢的關係。「有的時候你做夢都想擁有這樣的場景，」詹姆斯如是評價道。可別忘了，這個男人擁有那麼多的精彩鏡頭，直教人艷羨不已。火箭同快船的比賽結束之後，ESPN特意做了一個眾人反應的集錦。哈登告訴我這個集錦他看了不下十遍，好吧，準確來講，至少40遍是有的。碰巧的是，沒過幾周，兩隊再度相遇，哈登在見到約翰遜後特意和他聊了聊整件事。按照哈登的回憶，「我問了他『最近過的咋樣啊？』然後他告訴我，都已經過去一個半星期了，他還在琢磨那件事。」
在新奧爾良的酒店內，我特意問了哈登，他自己知不知道投籃之前還舔了舔嘴唇。
「當然啦，」他回答道，「用餐時間到了嘛。」哈登乾笑了兩聲，但他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實際上我不記得了，我並不是下意識這麼做的。可能我當時只是覺得嘴唇有點干，所以就這麼舔了舔。」哈登說他之所以決定投出那一球，是因為另一位快船隊員米洛什-蒂奧多西奇放棄了自己的防守人、轉而撲過來包夾哈登。「如果他不來干擾我的投籃，恐怕我到現在還抓著那個球不放呢。」
Craig Green兜帽衫、短褲，售價分別為1880美元和1025美元/ 阿迪達斯Originals休閑鞋，120美元/ Stance球襪，10美元
每位超級巨星都有標誌性的時刻，哈登的這個鏡頭則來自於一場常規賽的第一節。然而到了季後賽，哈登的「標誌性時刻」則顯得不那麼光彩了。2015年季後賽，同快船的第六場生死戰，哈登整個第四節被摁在板凳上，親眼目睹了隊友實現驚天逆轉的全過程。去年春天，同樣是面對生死戰，只不過這一次對手換成了聖安東尼奧馬刺，哈登整場比賽顯得筋疲力盡，11次出手僅命中2球，同時還出現了6次失誤，最終球隊以39分的巨大分差落敗。
「過去三年，我一直把球隊的進攻重任扛在肩上。在我看來，聯盟當中沒有哪個球員身上的擔子和我一樣重，」哈登談到這個話題時顯然有點不耐煩，「我不曉得歷史上有沒有哪個球員和我有著同樣的經歷。」其實類似於這樣的自我評價，你很難從一名職業球員那裡聽到。但是哈登就是這樣一個直言不諱的人，而且就算他說了這些話也無意挑起別人的口水（而且實話實說，這段話分明就是在打他隊友的臉，更何況如今這支球隊里也有不少跟他共處了好幾年的隊友）——因為事實就是如此。（順便一提，當我和德安東尼聊到哈登的防守問題時，德帥同樣沒有偏袒自己的愛徒。）
不管公不公平，我們上賽季見到哈登的最後幾個鏡頭，就是他正逐步走向崩潰。「的確，那場比賽我沒打好，」哈登坦言，「這就是事實。」是啊，這就是事實，原本像是陳詞濫調的一句話，卻讓我讀出了更多的感受：這就是陪審團給出的結論；生活從來都是艱辛的，沒有公平可言。不過哈登並沒有繼續往下想。
「以後要變得更強。」哈登總結道。
結束採訪後的第二天夜晚，火箭將在鵜鶘主場冰沙王中心繼續自己的常規賽之旅。在這個常規賽即將進入尾聲的時刻，在這座由混凝土澆築而成、一到傍晚就會燈火通明的球館裡，安東尼-戴維斯和他的鵜鶘隊將迎來今年常規賽最後一次挑戰火箭的機會。今年真正能威脅到哈登MVP地位的球員，算來算去也就只有戴維斯等寥寥數人。此番鬍子與濃眉的強強對話，將為MVP爭奪戰畫上最終的句號。
哈登堅信自己早該拿到一座MVP獎盃了，相信他的這個觀點不會引發外界的軒然大波。好吧，實際上應該是兩座。真正令人吃驚的是，聯盟中居然會有那麼多球員，對他過去幾年的成就表示高度認可。2015年，史蒂芬-庫里在MVP爭奪戰中笑到了最後。也正是在這一年，NBA球員工會破天荒地舉行了一次頒獎晚會，在全部的獎項評選中，只有各隊的球員有資格投票，而他們最終把MVP的選票投給了哈登。我特意在採訪中詢問了哈登的看法——有100位脾氣古怪、吹毛求疵的記者支持同一位球員，然後球員們卻近乎一致地選出了另一個球員，兩邊的分歧是不是有點大？哈登先是笑了笑，有意避開我的問題：「你們這群傢伙真是瘋了。」說完這句，哈登才收起了剛才的不正經：「的確，兩邊的分歧非常大。就連我自己也有點摸不著頭腦。因為說實話，我經常要在場上和這幫傢伙斗得昏天暗地——而且我相信他們也不怎麼待見我——然後他們居然會說，『好吧，這是他應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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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個賽季，哈登又一次默默陪跑，這次的贏家換成了威斯布魯克，因為「他創造了歷史，」哈登評價道，「當一個人創造了歷史，你還有什麼辦法呢？」哈登說得沒錯——威斯布魯克賽季場均三雙確實是NBA的一項歷史記錄。然而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人們不再考慮比賽的輸贏，他們更多的是驚嘆於這一不朽記錄的誕生。同年季後賽，火箭用五場比賽乾淨利落地淘汰了雷霆。這應該算是火箭全隊的一個含蓄回擊，事實上也正是在這輪系列賽過後，各界吹捧拉塞爾-威斯布魯克的勢頭終於有所降溫，而且回歸理性的聲音一直延續到了本賽季（當然這種降溫也是非常有限的——時至今日，拉塞爾實至名歸的論斷仍然是主流）。即便威斯布魯克本賽季再度達成這一壯舉——事實上，威少在常規賽最後一場實現了這一目標，他在比賽中抓下20個籃板，最終比標準線多出了4個——他也很難再給我們帶來如去年一般的震撼，就好像是我們連著兩次看過了同一個魔術表演，在看第二遍的時候，我們會忍不住去琢磨、表演者是怎樣做到的。
前面說了這麼多，其實用一句話來概括，那就是在這個聯盟里，有人（而且是很多人）認為哈登應該在近四年里三度捧起MVP獎盃。除非歷史再度重演，半路第三次殺出個程咬金；除非安東尼-戴維斯在最後關頭實現了驚天地泣鬼神的壯舉。既然戴維斯要實現這一壯舉，那麼他最好在即將到來的這場同火箭的比賽中開始自己的表演。
然而在比賽正式開始前，鵜鶘主帥阿爾文-金特里就給媒體潑了一盆冷水，他嚴肅地告訴各路記者，所謂的MVP爭奪戰「實力懸殊」，哈登就是最後的贏家。金特里教練的言辭非常坦率，不過他畢竟還是戴維斯的主教練，所以這段話聽上去總覺得有點奇怪。當晚的比賽，哈登似乎是感受到了自己MVP的地位出現了搖動，整場比賽獨得32分，只差兩次助攻便能收穫一個三雙。當然，戴維斯在比賽中表現同樣不俗，鵜鶘甚至一度看到了贏球的希望，然而隨著哈登命中關鍵罰球鎖定勝局，火箭距離鎖定季後賽（尤其是與金州勇士的系列賽）的主場優勢又近了一步。接下來幾場比賽，火箭只需安排好球員的輪休，為季後賽做好充足準備即可；金州勇士那邊就不一樣了，拇指骨折、膝蓋韌帶扭傷等一系列煩心事還等著他們來處理。這一次，詹姆斯-哈登不會再在季後賽中筋疲力盡。這一次，火箭問鼎總冠軍的希望非常大。
我不禁回想起這場比賽的前一晚，在酒店採訪哈登時，我有意提到了「MVP慘遭他人逆轉」的理論——保不準今年又有哪個人從他手裡偷走這座獎盃。比如鵜鶘的戴維斯，又如波特蘭開拓者的達米安-利拉德，還有那個常年位居榜單前列的勒布朗-詹姆斯。哈登半信半疑地瞥了我一眼，他似乎是被我一本正經的言論逗笑了，也有可能是不想再聊這方面的話題，抑或是兩種情緒皆有。他先是任憑我信口開河地講下去，最後又毫不留情地打斷了我：
「太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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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聞樂見的時刻又來了！你見過哪些超巨吃癟的賽場圖？
※馬龍戲精上身變球場員工惡搞濃眉！拍攝現場瘋狂搗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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