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法家賈起家的成功啟示
在今天的書壇，賈起家先生無疑是傳統筆墨功力很深厚的一位。這端賴於他數十年如一日勤苦修鍊而毫不懈怠，並有幸得到當代書法大家啟功、衛俊秀、姚奠中、董壽平、林鵬、徐文達諸先生的親炙。在起家筆下彰顯著傳統的審美精神，也不乏當代的審美情懷。
起家是山西夏縣人。夏縣舊稱安邑，是中華民族的發祥地之一，「夏都安邑」，無人不知。這裡也是魏晉時期衛覬、衛瓘、衛恆、衛鑠的故里。衛氏祖孫四世標領書壇一個半世紀，創建了衛門書派，統合南北，照耀千古。這裡歷史悠久，人文薈萃。起家先生生於斯，長於斯，自幼即受到優裕的文化熏陶。他十多歲即耽情毛筆字，常是終日浸淫期間，樂之不疲。及長，拜鄉賢尉世芳先生學書，獲教至多。尉先生曾在民國南京政府任職，工詩文，通書畫，擅篆刻，頗有時名。尉世芳先生俱恪遵「二王」，旁及趙孟頫、董其昌諸人。起家在他的指導下，開始了系統的書法訓練。他於唐人楷書、羲獻父子、宋元明清諸大家無所不臨，對二王與趙孟頫書法用功尤勤。可以說，起家書法能形成今天氣息醇正，情韻兩勝的規模，便肇始於這一時期的艱苦訓練。1977年，他因擅長書法，藝術成果突出，被調入縣文化館工作，這時他結識了時任運城地區文化局副局長的徐文達先生。徐先生工於多體，尤以行草書，在晉省最稱大家。起家先生深受其影響。也是在這一時期，起家開始由「博涉」轉為「專精」，力攻趙孟頫，再上溯「二王」，對帖學一脈，研悟極勤。這一條路他一直走到現在。通過積年累月的積澱，扎紮實實的奮鬥，書名漸漸凸顯於世，在全國書法展覽中頻頻亮相，贏得了廣泛的關注和讚譽。起家還是一位書法活動家。在他任運城地區書法家協會常務副主席兼秘書長期間，「請進來，走出去」，邀請名家講學，率團外出考察學習，組織策劃展覽，開設講座培養書法人才，摩頂放踵，少有暇日。在他的努力下運城地區的書法事業出現了繁榮的氣象。一時間，運城地區成為山西乃至全國的書法重鎮。
起家的書法植基二王、趙孟頫一系，傾心磨礪，終成規模，回視其走過的路，紹承端緒歷歷可見。取法《蘭亭》、《聖教》、王羲之尺牘等，並以此為濫觴，復肆力於董其昌及清代劉墉、梁同書、王文治等雅麗勻凈之書風，也借鑒現代帖學大家沈尹默等先生的法書，熔鑄古今帖學名家於一爐，逐漸形成了勁健練達，圓融散逸的書風，建立起既來自前賢，又是屬於自己的新的筆墨語言系統。對其他一些書法家也很注重學習。他上世紀80年代初結識老書法家衛俊秀先生，就常追隨左右，得其漬染。山西師大原圖書館館長陳曼若先生以精於二王書法享譽三晉，他也對其書法勤於臨摹。只要是二王一系書法的古今名家，只要他能接觸到的，他都下過驚人的功夫。對「二王」書風的長期堅守，帶來了其筆法、結字、章法上的獨具個性的表達方式。我們看他的用筆，中鋒運行自是常式，然偶亦以側峰取勢，瞬間又歸於中鋒，運移果斷，清新蕭散，容與多姿。若淙淙流水，節奏明快。其結字則端莊明麗，舒展自如，「無往不復，無平不陂」的運行達到極致。字形之大小、長短、寬窄、欹正變化俱收放有度，和諧暢美；其章法通篇開合有序，參差多變，一氣呵成而些無阻隔，頗具晉人風神。
對「二王」的心摹手追是起家恪遵不渝的堅守，幾十年來，不稍旁顧。他以「師晉齋」為自己的齋名，便說明了他的志念。以二王法度為淵藪，既求攬其形勢，復務得其精神，是他的審美理想和創作追求。魏晉風韻是他追求的最高審美境界，他的心底懷有一種異於時人的強烈的「魏晉情結」。 他不僅著意二王筆法的精微，更注重對整個魏晉風韻的深度體 察，「理」、「法」、「情」，「韻」四者在他的作品中得到了很好的融合。這是起家多年艱苦磨練、融匯貫通的結果。孫過庭說：「好異尚奇之士，玩體勢之多方，窮微測妙之夫，得推移之奧賾。」起家先生兼得之矣。
起家先生數十年如一日對二王書風執著，其精神令人感動。習之既久，自也有他的體會。他學習二王，絕不是像很多人那樣，簡單地只做依樣詰屈的功夫。筆筆是二王，筆筆又要能寫出自己。守而不泥，不斷地豐富著自己筆下的藝術養分。這一種心理衝動在他筆下是很明顯的。所以他的字氣息暢達，開博雍容，一收一放間頗有韻致，並不像一般習二王者那樣僅是小刀細工，刻鵠圖形而已。受時風的影響，一些學習書法的人往往耐不住寂寞，於一種書體尚未稍得其概，便移情旁騖，既無定力，終難有成。現在，年過花甲的起家先生只要稍得餘暇，仍在堅持著臨習「二王」的法書，這種定力便為一般人所難及。他數十年如一日樂於斯道，正如王荊公《游褒禪山記》所云：「入之愈深，其進愈難，而其見愈奇。」他於二王一系的書法是真正的有自己的體會，且能攬其勝境的。
起家曾於上世紀80年代初中期就讀于山西師大，總以老師尊我。他學習的努力，做事的勤奮，做人的謙恭，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以為，學習書法的年輕人，真應該以他為表率。年來很想為他寫點什麼，但終以老倦，著筆為難。今寫成這篇小文，不算對起家先生的全面評價。但有一點是明確的，學習書法，唯有像起家一樣，走對路子，精進不怠，用心端穩而不偏頗，步武堅實而不跳宕，最終必會獲得成功。
（ 作者 柴建國）
（編輯 李淑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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