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歐亞】阿爾泰地區（下）從歐洲到亞洲，一家三口的自駕之旅（十四）

山中歲月無憂愁

俄羅斯的阿爾泰地區特別適合露營，到現在我還惋惜不能多在那裡呆上幾天。

有山有水，有森林有草地，雪山巍峨，森林蒼翠，溪流清澈見底，還有撿之不盡的柴火。真不知道還要怎樣的自然條件更適合露野營。這也算是我們入蒙古之前的演習吧，托馬斯原計劃要在蒙古呆一個月，這一個月大部分時候據說是要露營的，他知道我不喜歡露營，不過最近我開始有些喜歡了。

撿柴火的小伊娃。因為我們並沒有適合篝火上做飯的炊具，所以大半時候我們燃一堆篝火都只是為了取暖和欣賞的。托馬斯很享受燒火的過程，伊娃享受撿柴的過程，我喜歡看他們圍著篝火的感覺。

我們隨車還帶著一個小吊床，總共也沒用幾次，難得找到合適的地方，在阿爾泰倒是很適合用的，晚上伊娃可以躺在吊床裡面數星星。

就這樣坐在河邊烤火喝茶，半個下午的時光荏苒而過，山中歲月無憂無愁

我總覺得不能浪費這篝火，還是用燃氣爐用的鍋子煮了一鍋子粥，不過粥是煮好了，鍋子外面也因為篝火燒得黑乎乎的。因為在霍爾果斯時遇到的那對中國夫婦贈與我們燃氣罐的同時把他們的鍋子也送給了我，所以我有兩套鍋子，後來自己的這個鍋子就總是用來在篝火上燒水。

這麼美的一個傍晚，夜裡伊娃已經睡得深沉，我剛鑽進帳篷躺下，就聽得外面一聲驚雷。托馬斯看到山巔巨大的閃電，連忙把車裡所有的東西搬到前座，把車裡的備用汽油搬到離車和帳篷比較遠的低凹地區。將后座打平，這一晚我們第一次睡在了車裡面。後來在蒙古就常常因為氣溫太低和地上無法打地釘而睡在車裡，我和伊娃還好，托馬斯太長，腿不能完全伸直，睡得會有些辛苦。但是若遇到雷雨天氣，睡在車裡是最安全的選擇。

我和伊娃的早餐，托馬斯不吃粥，我一直覺得奇怪，這麼糯軟適合外國人口味的東西，但我從來沒有見過一個喜歡喝粥的外國人。

在烏茲別克的時候，我教伊娃如何洗衣服，於是她就開始在我允許的情況下自己洗自己的襪子和內褲。在河裡洗襪子大概是伊娃不會忘記的有趣回憶，她的襪子差點被河水沖走，有了這麼好玩的體驗，後來伊娃就一直很喜歡洗自己的衣服，一般只要有條件，我會讓她自己洗，她也超級樂意。

這河流的顏色就與喀納斯的顏色差不多了，喀納斯大抵也是這個味道。不過俄羅斯這邊的阿爾泰不收門票罷了。但深入到俄羅斯的阿爾泰腹地比這美太多，可是路況堪憂，據說是必須有四驅越野車的，我們也沒有那麼多時間，因為蒙古一到九月就開始降溫，對我們旅行會有很大的影響，我們想儘快的趕到蒙古。

美不勝收的阿爾泰風光

雪山，森林，山花相得益彰

中午在河邊野餐一個也是很舒服的

這麼美的地方卻人煙稀少，因為冬日冗長苦寒。現在這裡就是俄羅斯人夏季度假和探險的好地方，這裡有很多很好的徒步線路。托馬斯不愛戶外運動，旅遊於他必須要有一個引擎。我還是覺得有些遺憾的，那些動力不能到達的地方，風景必定是另外一番天地。有時候覺得自己走過的地方很多，但是從很多角度來說，這世界，我才不過窺了九牛一毛。我反思自己的旅行，一方面覺得托馬斯帶著我看了更大的世界，有時候又會認為也是因為他局限了我的世界。

半個月前在中亞還是炎炎盛夏，但秋天已經悄然深入了阿爾泰的山谷中

越靠近蒙古森林越少，海拔漸高，草原戈壁越來越多，草原上有一種昆蟲泛濫，我不知道是不是蟈蟈，一直發出很大的聲響，人一靠近它們會高速彈跳飛走。

阿爾泰地區的村莊房子幾乎都是純木製造。

牧民收割的備冬糧草，超載之高讓我們常常跟在卡車後面時，擔心卡車轉彎的時候會翻下來

蒙古與阿爾泰的邊境周末不開放，我們在阿爾泰悠閑了整個周末。我們知道周一早上排隊一定車非常之多，所以在離邊境十來公里的地方露營。這地方屬於邊境管轄區。一般來說俄羅斯特警也是不好惹的。有個蒙古越野賽的車跟著一個溫泉的牌子誤入軍事管轄區，因為他們為了記錄旅行車上帶了大量錄音攝像設備，被特警逮著分開關押每人審訊了8個小時。托馬斯做攻略對這一地區有些了解，所以我們只是把車開下路去荒野里停著，先吃飯，待天黑以後才開始著手打帳篷。有被逮著的外國人在這個區域露營罰款500美金一點商量都木有。

這地方海拔兩千多米，傍晚氣溫降得很快，旁邊小河裡的水冰冷刺骨。就很想念阿爾泰那撿之不盡的柴火來。我溜達了一圈發現草地上牛糞挺多，很多已經被完全晒乾，我想起在西藏的時候藏民都是燒牛糞，決定將它們撿來燒。我跟托馬斯說了這個想法他有點兒猶豫，我把車上的摺疊鐵鍬拿出來，鏟來幾塊。托馬斯在地上挖了一個坑，用引火木開始燒火，竟然燒得不錯。於是我樂顛顛的把伊娃叫上，娘倆一起去撿牛糞去了。

伊娃一邊大喊噁心，一邊撿得不亦樂乎。後來她與親人朋友通電話都要樂此不疲的說這一出，我知道這一定會成為她童年裡獨特的旅行回憶。

沒想到牛糞燒起來比木柴好，火旺而持久度不錯且沒有什麼灰燼。托馬斯同學立馬愛上了燒牛糞的感覺。

一路上的炊具里，這個煮咖啡的壺是被使用頻率最高的。因為我不開車，且時不時還要與伊娃兩個打打瞌睡，托馬斯旅行的時候操碎了心，每天罵完了我罵伊娃，罵累了得喝口咖啡提個神。開始的時候他嫌棄我不會用燃氣罐都是自己煮。有天我想喝咖啡用了一次，就被他使喚上了，我也不怎麼喝咖啡，但煮咖啡的技術早已被練就得爐火純青，當然偶爾也會一不留神煮完了才發現壺內沒放咖啡粉。

夜裡氣溫驟降到零度，我套了兩個睡袋還是一夜時不時被凍醒。這一大片草原四周並看不到人煙，只有傍晚的時候牛仔呼喚牛群回家，這些牛兒也有趣，老遠就叫喚著相互打招呼，這邊的牛喊一聲，那邊的牛趕緊回應且加快腳程趕上去，一來一往像聊天一般。本以為睡在這隻能聽到牛兒們聊天的地方夜晚會安靜無比。結果天一黑我們躺進帳篷，不知道哪裡來了一群熊孩子在附近不遠的地方開party，帶的音響效果實在太好，我們在這荒蕪的草原上聽了大半夜電子搖滾樂。第二天早上要6點起來趕去邊境排隊，我簡直是被凍得巴不得快點起來。天一亮就爬了出來，日出清冷美麗，俄羅斯的最後一天就要在這朝陽中辭別。

早餐就在車上吃，是昨夜牛糞火煮出來的茶鹽蛋。我在路上要是有條件，看到雞蛋一定會買一些來煮一鍋茶鹽蛋，這是我們路上簡單美味的小奢侈。把生雞蛋放在鍋子里加水，放兩個俄羅斯黑茶包，兩三茶匙鹽。待水開幾分鐘雞蛋基本熟了的時候撈上來用湯勺把雞蛋殼輕輕敲出一些縫隙，再煮幾分鐘關火。讓茶鹽水將雞蛋浸泡一整夜就行了。比吃白煮蛋好吃很多而且更容易存放。

好多車夜裡就來邊境排隊，我們前面好幾個蒙古越野賽的車。這些傢伙也是一路被折騰，個個兒鬍子拉碴，套著睡袋坐在車裡睡得歪七歪八。很多人是三個四個人一個車大家輪流開，好幾個車都是昨夜裡四點連夜趕過來的。不得不說民族不同人的生活個性習慣都有很大區別，這些英國小哥的尾箱那簡直就是垃圾堆，各種行李食物亂七八糟扔在後面簡直能讓處女座的人自戳雙目。和他們相比，我們的車況和狀態簡直不要太好。但是他們大部分會四天橫穿蒙古，一個禮拜後就能回到倫敦家中，大家都被折騰得差不多了盼望著這一天快點到來，而我的回家路還遙遙無期。老實說我也很累，很想回家了。

這一路支撐著我向東而行的不只是美景，還因為前方的路是回家的路。旅行不只是詩與遠方，飢餓、髒亂、疲憊、焦躁、病乏也都是旅行中從不缺少的元素。但每次遇見讓我心動的美景，經歷新奇有趣的故事，我就仍然覺得：旅行雖然偶有艱難，但依然充滿樂趣。這也是越來越多人走出家門奔向遠方的牽引力。

下一篇開始細說蒙古，蒙古故事是很值得期待，在那裡見到的事，遇到的人，經歷的各種風險都是我這一輩子從未想像過會經歷的故事。

下期繼續講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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