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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瑞環談京劇藝術:要堅持以繼承為主的方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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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堅持以繼承為主的方針

(1987年2月4日)

我今天約了這麼多的同志到你們團里來,一個是到你們新團址來看一看,搬家以後還沒來過。再有一個是給諸位拜一個年,祝你們新年愉快,在新的一年有新的進展。更主要的題目是想聽聽你們今年的打算,商量一下一九八七年怎麼個過法。「百日集訓」後,連續忙於演出,現在由北京回來快兩個月了,這段時間裡有什麼想法?有個總結沒有?今年有個計劃沒有?想聽聽你們的意見。把你們一些主要演員、一些同志都約來。就是君秋在這兒的時候,我約他晚上參加個群眾活動,他也蘑菇哪,我說你晚點兒好像不當回事,對我來講,群眾場面必須到點准到,不能要求人家在那兒等著,這不好。職業病,是不是?晚上不睡。

主要是座談一下前段工作你們怎麼看,有點什麼經驗,有點什麼教訓,今年準備怎麼辦,有點什麼設想、打算和要求。意思是還想在原有的基礎上更上一層樓嘛。新的一年要有新的進步嘛。你們有點考慮沒有?

你們到中南海彙報演出的幾場戲的情況我每天都知道。過程不說啦。就是通過這個演出,說一點體會的東西吧,你們九場的演出,我每天都有一個電話,每天都知道,演出的情況如何,你們上台講了些什麼話,誰丟了一句詞,誰怎麼樣了,我都知道,每天都知道。

要解決當前京劇的蕭條,首先要解決京劇的質量問題,而解決質量問題首先是繼承。我上次在「梅花獎」座談會上那個講話稿子你們給報社寄去了沒有?你們把錄音整理了給我,我又重新把它抹了抹,加了一段中年,你們看了沒有?怎麼,列印後給你們送去了,你們沒有?我倒不是說你們不看我的那個講話的文章有什麼,也不是我自己推崇我那個講話的文章,不是這個意思。那個小稿有三千多字,基本上概括了青年京劇團為什麼要這樣做而不那樣做,基本概括了這個東西。這我倒建議你們認真琢磨琢磨。講了三個問題:一個是怎麼對待歷史文化,京戲屬於歷史文化的重要部分;第二個問題,怎麼樣振興京戲;第三個問題,講了一下抓繼承的問題,就是怎麼樣振興京戲引出了一個繼承為主;怎麼樣繼承,抓老年和青年,然后里面照顧了一下中年,其所以不抓中年,又正面講了一點道理,因為他們舞台表演的時間很有限,現在京劇舞台靠他們支撐,廣大京劇愛好者的願望靠他們去滿足,他們這個年歲,也有個提高問題,但主要靠自己琢磨、摸索、切磋、研究。專門拿出時間訓練,得不償失。這樣也鼓勵一下中年,把中年的任務也點一下。青年京劇團的基本思路,在那個小小的稿子裡面大體上都說清楚了。加段中年,少給青年樹點對立面,這樣講法也科學。青年人年輕、好學向上,可塑性強,有毛病糾正起來也比較容易。這個話言下之意就是中年人不容易改,可是沒有那麼講,就講到這兒。

北京演出報道工作不及時,這是你們組織工作的問題。我也有《北京日報》,天天看,戲都快要結束了,文章還一篇沒發呢。你們以為像在天津那樣好辦,天津是我打電話給報社總編、廣播電視局局長和電台,他們是找到你們門上去給你們寫稿子,求你們一樣。你們到北京那兒和天津可不一樣。天天有外省市的劇團去演出,報紙怎麼發出來,一般地說幾句不行,這得確實靠得住,找誰、誰寫、寫什麼?都有一個編排,都要落實個責任。你們一般的招待一下說幾句,這就算完啦。這次你們在北京有兩條不成功,一條是報紙宣傳得不及時,後來你們演出結束了,報紙才發了幾篇,你們在的時候根本沒發。開頭你們去聯繫了,不知你們怎麼搗鼓的,報紙沒發出來。你們講的原因恐怕不是,你們得檢討檢討你們的工作,你們找的何人?這個人是不是真給你們寄了?寄的人在報社站的什麼位置?他的稿子報社的編輯是不是給他排版?你們的工作完全是天津的一套,完全是我們在上面發一個令箭,下面去辦,你們認為到哪兒都是這樣。寫出來就能夠發了。第二是文章寫出來以後,那個總編是不是能往上排版?這個人站不站這個位置?這是一整套的工作。我們天天和報紙打交道,報紙也是不簡單的。這次你們八場戲都演了七場,《北京日報》才發了一篇。基本上沒發出來。你們上心不夠,實在不行,你們找找《天津日報》,他們跟北京的報紙熟人多吧?兩家報紙有交流,叫《天津日報》社長給《北京日報》社長打個招呼,希望他們給予照顧,他也自然說啦,我們文藝界將來到你們天津演出,希望你們幫忙。這沒有關係,這就變成了橫向聯繫,誰也不求誰。這個招兒你們怎麼連想都沒想?這次戲演得不錯,劇場弄得挺熱鬧,結果北京的報紙一直沒見到消息,很多老百姓不了解。後來我找你們這幾場演出的錄像,結果你們也沒錄。是不是?你們自己有錄像機,結果你們也沒錄像,那演出的情況怎樣?場面也沒錄下來,你們這樣組織工作不行,你們有錄像機為什麼沒錄下來,留個資料?運動員每次比賽都留個資料,完了以後重要動作還放慢鏡頭。那麼個重要演出,你們給中央領導的演出,跟你們握握手,你們自己有錄像機,別人不錄,你們要錄,這不是歷史的記載嗎?這個東西好像不用什麼太動腦筋或者說太內行,都必然應該想到的,你們也沒有辦理。我打電話好幾次給張君秋,報紙為什麼老不出來呀?我說不在於你們出漏洞,你得能夠吸取教訓。人誰都有漏洞,如我在市委全會上反對資產階級自由化的講話說的,誰都有漏洞,誰都有毛病,在於我們能夠經常看到自己的不足,認真總結加以提高,使自己不斷有所長進。而不是過去後就完了。我看你們出了這個漏洞不要緊,明白了是漏洞應該是堵漏洞的開始。發現了漏洞,就等於發現了自己要開始進步,這個漏洞出現後根本不動,接著大漏洞來。我還說「梅花獎」座談會上我的講話,你們聽懂沒有?你們劇團那麼多人在場,怎麼我後來認真改了改,打成大字本先送到你們這裡,你們連看都沒看。我去了北京以後,幾個報社找我說,稿子沒見著哇!想最近就給你發表了。怎麼你們團里的頭兒可以不看?你們又感謝市長這個,又感謝市長那個,說市長這麼指揮,這麼英明,那麼偉大,不都是糊弄我們嘛,到我們面前說好聽的話,你說你們這叫啥水平?

這青年京劇團之所以要搞,為什麼要走這個路子,為什麼用這個方法?我在京劇「梅花獎」評委座談會上的講話儘管講得很短,實際是回答了這個路子對不對,以及社會上怎麼看這件事情,報社的人倒是早就看出這段話有點油水。要說你們有不同看法是扣帽子,這不對。或不負責任,或者水平低,或者說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得過且過。那麼多份稿子,除了叫你們發表的以外,你們總應該翻一翻。翻一翻這個稿子,咱們今天的話就好說了,咱們就有了共同語言了。為什麼這麼搞,為什麼不那麼搞,都回答了。這個青年京劇團外面是有說法的。給你們那麼大的投資啦,因而你們怎麼樣怎麼樣啦。說法很多的。你們自己並沒有以此作為責任感和壓力,沒有把壓力變成動力,這個你們是有點毛病。我也承認了,在這半年裡,我在你們團里下的工夫是相當大的,我開玩笑說:京劇難弄,一陷進去,就一句一句地弄。不一句一句地弄,就把問題留在那裡。一句一句地弄,怎麼可能有這麼長的時間老弄京劇?從這一點能夠啟示弄點東西出來推而廣之,這才有意義。可是你們感到十分費勁,說一步走一步,不說一步,下一步怎麼個弄法就不行,悟不出一個路子來,怎麼個弄法。

今年赴上海演出的宣傳,我想上海的報道會比北京好。你們大致有個估計,上海在你們沒去以前就有過若干個報道,報道的位置也比北京重要。在頭一版上報了好幾次。大年初一這一天報道了天津的文化工作,裡面也報道了青年京劇團,頭版頭條。你們拜訪一下是一件事,打個招呼,找到記者站的同志說一聲請他關照,他自然就說啦,政府的誰說話啦,他自然就打電話給他們的社長啦,那自然上面就給派任務啦。這不就過來嘛。你們和他搞次聯歡或者是請吃飯,也不能說不解決問題,這個就是很客氣的了,你求我我求你的,你們要有做工作的本事。

赴香港演出,張克學什麼戲?這個我和正泰同志說過,《烏盆計》先放一放,先學《楊家將》。《楊家將》是楊派里比較有影響的劇目。毫無疑問地講,反對資產階級自由化的鬥爭,不應該把有益的和無益無害的或藝術上有價值政治意義不大的戲簡單地否掉。但是掌握這個政策,各地的水平是不一樣的,起鬨的、極左的、無限上綱的都會有的。就是說,有些事可以略避一下,有些可上這個可上那個,就先不上這個而上那個。《梅龍鎮》我說幾次了,我不喜歡這個戲,馬先生他們演的時候,我就不喜歡這個戲,但是批判也沒意思,批判幹什麼?《梅龍鎮》這個戲本身就有問題。《游龍戲鳳》,皇上叫「戲鳳」,如果是別人,算不算耍流氓?這個戲藝術上也沒有什麼講究,情節上很一般,就是一個皇上去調戲婦女,沒有多少意思。我昨天晚上看的評劇改的那個《珍珠衫》本子,有的地方還可以商量。我覺得開頭改得不錯,把原來的避開,這個戲還是有希望的。這個戲原來我考慮的就是前面調情的那一段,不好處理。

據說上海《大劈棺》、《紡棉花》也演了是不是?現在批沒批呀?

李佩紅同志要排《扈家莊》,新加坡的報紙是講了李佩紅啊,你們知道不知道這個事?新加坡的一家華人京劇社登了一篇報紙,講了李佩紅和王立軍,他們給我來了一封信摘了一篇報。

馬連生、李文英排《斷密澗》,你們的花臉架子基礎好一點有沒有,我一直想把袁世海請來說一段戲。袁世海來信說,也願意。

劉桂娟來了沒有?沒找她?反正你們自己管不住你們的兵就是了。我聽說她最近搞了個歌曲錄音帶。

青年京劇團要在演員中分檔次,這個比較難。都是同年級的同學,互相往前追,追上五年沒有區別,追上十年區別不大,到今天為止,這個區別也不像那些已經成名了的那麼明顯,常常地互相補充,互有長短,但總得有主有次。一般地講,現在還處於成長過程。原窩不動分出一二三檔來,誰是一排,誰是二排,很難。有些演員到天津另外一個團去可能就認頭了。留在一起,要弄起來,恐怕很難,這個事情不是很簡單的。所以既要分,又不要分得太嚴。在我看來,有些人還在發展過程中。說不定哪個人給些機會,也可以上來,因為都是在兩三年之內的變化,再有一兩年還有什麼變化沒有?還要給更多的人一些機會,使他們有機會出來練練、弄弄,弄不上去,他自己也認了,反正就這麼多人啦。所以不能簡單地像過去戲班那樣嚴格區分一二三檔,青年京劇團恐怕不能這樣。王立軍、張克、雷英、蘭文雲、劉淑雲你們都是同學嘛,當了大演員也不要有大小之分,同學還是同學,不要過於搞等級分明,不利於團結。尖子演員還要扶植。我給你們估計了三個前景:第一個是你們原窩不動,大家實事求是地各展其才,往前發展,誰行誰上。第二個,弄個半天在一起不能共存,或者說,我和你比差一點,不服氣,只有動點手術,輸輸血,到一些缺人的劇團去,把一些甘願當配角的拿過來。第三個,青年京劇團「青年」兩字到底叫幾年。我腦子裡有一個戲校成立一個青年實驗京劇團的想法。「青年」還能叫幾年?要比北京的「青年」,你們還是名符其實的青年。有人說北京的楊淑蕊、張學津都算青年,快五十啦,這是胡扯。我希望你們是第一個前途。都是同學,在一起互相關心、互為捧場,但又有一個主次之分。本來在戲曲界和其他行業就有這麼個區別,好與不好有觀眾在那裡評論,不是領導說了算,你要不行觀眾就不鼓掌不買票,這個本來是可以分出來的,但由於青年人多種思想交融在一起,這個問題鬧起來是比較麻煩的。聽說你們的獎金也分得一塌糊塗,是不是?我給你們一個折中的說法,如果確實大家有點兒意見,就平均分,你們去年賣力氣大一點兒的幾個人,已經比別人實踐的機會多了一點兒,也出了名了嘛,也就是二三十塊錢,和其他給你們捧場的、幫忙的、後台服務的一樣,你們姿態高一點。小雷笑了,你同意不同意?張克?這一點要學李世濟,多分的錢她是不要的,窮人她是花錢照顧的,至於你們某些人困難或工作累一點兒,想點其他辦法另補一點兒,這個是獎給青年京劇團的。你們多少人?要講少拿,你們團的領導少拿點兒,不上台的少拿一點,不用三等,兩等就完了。最低的一等就是你們團長的一等,這樣說話就有主動權,爭起來有什麼意思呢?十塊二十塊,究竟你貢獻大還是他貢獻大,弄不好戲就不好演了。要有一個眼光,不要為了一點點錢,把自己的眼睛蒙住了,腦袋昏了,有什麼意思,逢年過節,小同學串個門吃頓飯,幾十塊錢不是就沒了嗎?這個認頭。少拿幾塊,

心裡就不舒服。不要作為貢獻大小的標誌就可以啦。而是對整個青年京劇團的這種形式集體的鼓勵,我看就是大家都出力啦。這個大鍋飯有時還要大鍋一下。所有的東西都拉開分不行。比如說,副食補貼一人七塊五,合理不合理?也不合理,剛生下的小孩兩個月七塊五是白揀。老頭老太太慾望不高,吃的也簡單一點兒。補我七塊五就不夠,這就是大鍋飯哪。

小禮堂工作就緒,開幕慶祝會就算啦,不要搞了,你教人家看了又紅眼啦。天津所有的劇團沒有一個你們這樣的條件,看完了以後人家就更不服氣啦,你們是拿錢供出來的。張克,你們說說,戲歸根結底還要落在演員身上。你們青年說起來也不算太年輕,對事業對前途都應該有自己的設想。小蘭(文雲)今年想搞點什麼,先不管別人,也不管老師,也不管團里有什麼想法,你們自己有點什麼雄心壯志沒有?

馬長禮到底算什麼派的?他是什麼派我一直拿不準,我看他比較雜。

譚元壽未必拿出那麼多的時間,要真正教徒弟拿出那麼多時間恐怕不如長禮自由一點,兩個老師也可以,張克不是四個老師嗎?他倆又合得來。

你們的架子花臉缺,別的團有沒有?戲校里有沒有?李文英也可以,叫袁世海說說。前一段批了他一頓,也是為了錢吧?要講藝術,講架子花,我不客氣地講,他比當初的侯喜瑞,比其他幾個人都強,比如《赤壁之戰》、《野豬林》,確實是好。咱們京劇就有這麼兩個毛病。一個毛病,隨便地在那兒改革,改個亂七八糟。再一個毛病就是過於守舊,認為什麼都是越老越好,這個觀點也不是太對的,你們把王瑤卿的唱段再聽聽,不如梅蘭芳。你聽聽金少山的不如裘盛戎。袁世海有幾齣戲,《九江口》、《魯智深》、李逵、曹操,有那麼幾齣戲,都有自己獨到的地方。如果有個銅錘,再有一個架子,你們這個團就齊了。旦角,你們這個團旦角多呀。

劉淑雲想跟童芷苓老師學戲,要先給吳素秋老師打個招呼。你們這個行當里老一輩很講究。學了她再找別人學,要先打招呼。不像譚元壽、馬長禮、程正泰、丁存坤,因為他們四個是朋友,跟誰學都行。其實她倆(吳素秋、童芷苓)都是一個門道的。如果吳素秋沒什麼,我是贊成的。你到那兒還可以打上我的招牌。她有幾個戲是不錯的。素秋對教你這個徒弟是很當回事的,你看收了你以後,領著你東南西北跑,引以為榮地到處說。因為素秋的老頭也沒有了,收個徒弟很高興,她確實是實心實意地想收你這個徒弟,把東西教給你。跟童芷苓學要謹慎,別使素秋有別的感覺,別小看這檔事。

有些事情我不是說過嘛,比如雷英學張君秋的戲,不等於將來梅派的戲就不能弄了。在我的腦子裡我就有個想法,梅派托出了個張派,張派比梅派的距離較大,梅派還保留著,我們今天把葆玖找來商量了如有可能搞一個梅派匯演。如果在張梅之後再搞一個什麼來,是可能的。在張梅之間存在一條路子。這次小雷學張派戲,是在徒弟裡面有較大突破的一個。在唱腔上橫斷面她沒有死追。在張君秋徒弟里有幾個還有亮音的?原來嗓子都不錯,唱來唱去都唱橫了,其理由都想追原音,一追原音就憋,就把音憋橫了。楊淑蕊原來嗓子也是不錯的,這次雷英一開始也有這個毛病。我一聽不行,我找君秋談,這個追法不行,你男的嗓子寬,少收一點就行,稍微收一點就有厚音。女的不行,老學男的那樣憋,聲帶拉長了,這不行,後來說服了,也沒有追,唱熟了,更像張派。等你唱自由了,關鍵地方你往裡面努兩下子不就出來了嘛,這就是一個突破。

身段上講,梅派身段和崑曲的身段幅度大,要吸收一點,原來學梅派的後來又學張派的,今後再往梅派里歸一歸不是不可以的。但是目前不行,還要規規矩矩老老實實學張派。像君秋、素秋這樣的老師很計較這個。你說向他們學得很好了,甚至唱得比他們還好,他們都高興。說唱的和他們不一樣,但唱得比他們好,這樣的事要很謹慎哪。像他們這樣的名人,很計較這個,吳素秋和張君秋是師兄妹,是一個科班的。這個要注意,別把兩邊都得罪了,這叫腳踩兩隻船,最後掉在水裡。

蘭文雲學什麼戲?周文貴老師收了你這個學生非常激動,他掉了眼淚,這麼大年紀收了這麼個徒弟。

李佩紅你現在拜師傅了嗎?你拜關肅霜不得了嘛,關肅霜是個能人兒哪,武功到那個程度,嗓音也很好。我看《金·斷·雷》中的《金山寺》、《斷橋》由兩個人演,這是我的老觀點,《雷峰塔》單獨拿出來演,不連著演。演《斷橋》的人要唱功比較好的人,前面的武功常常用不上,武功過於發揮啦又影響唱的水平。《金山寺》一個人演,用刀馬旦。現在的幾個本子都有問題,包括原來君秋的那個本子。「文化大革命」以後,他想拿出來,唱詞抄出來拿來我看看,有一點像《會審》原來的嫖院和洪洞縣的一段,重複的較多。李世濟也改了個《祭塔》,改出來我去看了看,她問我怎麼樣,我說還不如原來的。現在她也不演了。《金山寺》由李佩紅來搞,後面的《斷橋》由雷英來搞,這個拿出來水平就高一點。後來趙燕俠演《金山寺》,根本不動武了,這不行。

王立軍你要能把嗓子吊一弔,發展一個文武老生的路子就棒了。李少春的《野豬林》那段唱,一般的演員都弄不下來,後來有人想把那段唱砍掉,一般人弄不了。

孟廣祿春節演出,我聽了頗有進步,比去北京以前進步了一大塊。唐在昕也跟我說,比一年以前有很大變化。他壓了調門兒是很對的。壓低了唱很難,唱出來了就好多了。《探陰山》這個戲開禁了沒有?裘派的戲多了,裘盛戎原來是學架子的。

小雷(雷英)怎麼著?你想排《宇宙鋒》?《宇宙鋒》是張君秋給你弄還是原來的?我倒覺得今年你把張派的兩個戲先拿到手好:《西廂記》、《詩文會》。這就把張派的代表作基本都拿到了。

今天主要是想聽聽你們的想法,我想講的,主要是接著我那篇文章的思路往下講。

第一個問題,要堅持以繼承為主的方針,我建議你們把那篇文章好好學學,你們不敏感。青年京劇團在全國所謂引起的震動、影響,除了你們戲演得可以外,主要是繼承與發展這個方針。北京也引起了一場爭論,榮高棠同志就有不同看法,卓琳同志同意我的看法。高棠說,你們不發展怎麼行啊。我那個稿子里已經講了,毫無疑問,任何事情都要發展,不發展是不能存在的,是不能有生命力的。但是就目前來講,恐怕還不是發展問題。第一個意見,我看大家都可以肯定了,通過去年一年時間的實踐,我們提出的「抓青年、促中年,發揮老年傳、幫、帶的作用」的方針,京戲以繼承為主的方針,是對的。這個可以看得出來,一百多天的時間,搞了這麼幾齣有一定水平的戲來,這在過去是不可想像的。張君秋很激動地跟我講,他認為你們去北京演那場《秦香蓮》,除個別地方外,達到了他們當年的水平。不足的是你們腦子裡還在背台詞,戲放不開。這個路子,實際上是在全國,特別是京、津、滬、濟,還有一些地區都在走、都要走的這個路子。但有的想走,還沒有了解到這裡面究竟是怎麼個走法;有的法兒不對,有的還在羞羞答答之中;有的處於一種關係上沒法照顧好,就不得已把現在實際上是中年,硬說成是青年,自欺欺人。北京搞了青年大獎賽,上海也搞了個什麼,實際上是不青了。像修街道一樣,外地到天津來,學整個街道,結果沒問清楚是怎麼修,回去花錢很多,修得不倫不類,像咱們過去那樣,搞點紅土子,下雨一衝,稀里嘩啦花臉兒啦,然後說天津法兒不行,實際上那不是天津的法兒,天津的不掉。上海外灘整修就花了幾千萬,我們天津所有街道修起來才花了三千萬。上海一條街就花了二千萬,花到什麼地方去了?如果說青年京劇團這路子,通過去年一年的實踐,有較大成績的話,這個路子就被證實,被內行與外行之間總體上所接受。這個路子被證實被接受,實踐證明是對的。它的意義就不限於你青年京劇團的水平如何,而對整個京劇的振興來講,將會產生較大的影響。但是去年走這個路子的過程中,由於是第一次,一種試探性,無論是老演員或青年演員以及劇團的領導和我們在內,都沒有經驗。這個過程中也有很多彎路,也有一些教訓,這包括去年已經走對了的路子里,有些正面的經驗,所謂成功之處,也不鞏固,也還並不自覺,沒有認識到。如不自覺很容易就丟掉。比如,你們今天團里拿的今年的計劃,我認為你們對方針就沒有真正地理解,你們就如一般的演出團體一年幾項演出任務,以任務為中心地把戲排好是一模一樣。因此我認為你們團里的頭兒們就沒有真正地理解。

第二個問題,紮實繼承鞏固提高。去年這一段的工作認真總結一下,把已有的成績和經驗提高一步,自覺下來,把已有的成果花一點力量加以鞏固。你們去年走得比較快,這苗長得比較快,容易瘋,農村種莊稼長得比較快了要蹲蹲苗。要壓一下子,不壓一下子長得很快,一颳風就倒。今天把廣播局的局長叫來,還有電視台兩位台長。去年已經認為不錯的幾齣戲,還需要砸砸實。需要把它完整下來。比如,這幾個錄像帶,「百日集訓」的幾個錄像帶,我看了一遍,在唱的錄音效果上都不好,唱的錄音效果不好,錄像帶就不能廣為傳播,這起不了擴大宣傳作用。另外電台裡面,沒有你們青年京劇團的「百日集訓」後的唱段選播,因為你們沒有這個錄音。所以我想你們把去年「百日集訓」的幾個戲應該再砸砸實,把這個已有的錄像由電視台下點力量,剪剪接接編輯好,重新配唱,配唱的過程中由電台錄下來,就是唱腔選段。比如張克的唱腔選段、雷英的唱腔選段。這樣,天津電台和天津電視台就可以有計劃地宣傳和播送你們這個東西,就可以傳播出去。現在也不少啦,這幾齣戲湊在一起,像雷英和張克湊在一起,夠一個盒式帶子啦。這個你弄好了以後,我覺得比唱歌值錢得多,我不是在貶唱歌的,這不是一個檔次的。說到這裡,希望團里給劉桂娟做做工作,還要把心收回來,好好學戲,我和李世濟這次談話,李世濟表示有困難。她說我帶一個團,弄不好這個團就吃不了飯啦。最多到夏天熱的時候,我來個十天半個月的,像君秋這幫人這樣,我根本拿不出時間來。當時我提了兩條:第一條,在你不在的時候,我找別人說,你不要吃醋。她說:那沒關係。第二個你夏天來的時候,說完的人再給她看看。如有可能,你外地演出,劉桂娟跟你出去一趟也可以。劉桂娟這個演員的天賦條件各方面都不錯的,但是思想上必須要收收。跳舞唱歌也是一種,唱戲的改唱歌跳舞占點便宜。郭蘭英歌兒唱得不錯,因為唱過花鼓戲。因為她那個唱腔運調比唱歌要複雜多了。集中幾天時間,先由電視台把片子剪好,又是你們唱腔的恢復,一遍一遍地排練。一遍錄不好再錄一遍,錄一套自己認為最理想的唱段出來。今後不僅用老師的唱腔和唱段來檢驗自己,要用自己認為最佳理想的唱段來對照檢驗自己。看自己是提高了,還是落後了,看自己曾經達到的水平怎麼樣。要得到這一點,只有電

視台、電台幫忙。你憑劇場錄音怎麼搗騰也不行。把你們廣播局長和兩位台長找來,就說這麼個事,集中一段力量。你且不談別人吧,就是因為我對青年劇團有點感情。花了心血的地方,總是有點感情的。我想聽聽你們的唱段,就是找不著,放你們的錄像帶我聽著不帶勁。錄出音來,總是不斷地往外播,有全出的,也有選段的,這不是天津電台獨有的嗎?而且我建議這件事你們要抓緊,不要涼下來,這樣就把這套錄像和這套錄音弄得比較完整了。如果一旦去香港演出,通過新華社提前把這個錄像和錄音,在那兒先播一下,這不就是宣傳嗎?我看你們現在這幾個錄像,哪個人也拿不出去。不理想的地方頗多,錄像好了音沒有,有一段唱的地方音可以,錄像的鏡頭沒跟上去,把幾處剪一剪、弄一弄,先有了錄像,後配唱是容易的。電影不都是這樣嗎?你們搞的春節晚會不也是這個法兒嗎?用樂隊帶一帶,自己對自己的口形也容易。《劉蘭芝》這個戲,我總覺得還不成功。但又總覺得這個戲是可以站住的。四天趕出來,又很難說很細,但這個戲可以立住,比原來肯定有提高。但改的倆唱段畢竟是塞進去的兩個楔子。把前後銜接好。比如:「望官人……」的那一段,那段兒的氣氛就沒托出來,人沒有出場就唱上啦,再加上唱的起腔沒有預備動作,張嘴就來,就覺著特別突然。這段究竟弄點什麼東西把它托出來?既戀戀不捨,又擔心,這種情緒使觀眾都有點思想準備,然後把這段唱腔拉上來。這段唱腔和唱詞我還是滿意的,因為是本人寫的。就在這場戲裡面,第二個很明顯的毛病,就是說媒說得太快,娘兒倆沒下場,回來一說就成。他們家離朱家有多遠?坐汽車也沒這麼快呀。劇情是欠通。所以我想,在一種留下要去說媒,或說已經準備要去說媒這麼一個情況下,然後這個戲就斷下。再開場焦仲卿出來,聽說已經結婚了。開場前後有多長時間不管他,怎麼說成的也不管他,都放在後場上。那場戲應該是哥哥這口氣下不來啦,非得找個闊的、橫的、有錢的氣氣你,這麼一股二愣子勁。然後媽媽又猶猶豫豫,姑娘在這兒哭哭啼啼,說這種狀況無論如何你不能這樣辦,這樣辦我就不行了。吵的結果,哥哥並不服氣,我不能聽你的,聽了好幾年,結果你弄得怎麼樣?你不是叫人家給休回來了嗎?然後把戲斷掉,再出來以後就聽說人家已經結婚了,這不就很順嗎?比現在的合情合理多了。

這個戲還需綵排幾次,找天津幾個搞京劇導演的人,招到一起磨它幾次就出來了。這個戲不難弄。團里應該考慮怎麼辦,請誰加工,怎麼弄成它。所以去年的幾個戲,還需要砸砸實。如《秦香蓮》的第二場招親的這場戲,我始終覺著有點毛病。這幾句話有沒有辦法把它改一改?改一改可能比現在合理。太后招陳世美去,陳世美不懂朝里的規矩,請公公大人指教、照顧就行了。至於到幕後去是軟的,還是硬的,還是橫的,一次還是幾次就都不要管啦。接下來就是秦香蓮找上京城來,怎麼能夠公公一上來就說你要不要公主呀?你家有老婆沒有?你要了以後就可以當駙馬。陳世美在現場就表演心理矛盾鬥爭的結果,好,我家裡沒有老婆,我要啦。這說明陳世美不是進城後影響的,他在家裡就壞。就是在根本上這個人就不地道。而本來這個戲是想揭露這種榮華富貴能使人墮落。這個不是很難的,你們劇團找幾個人一鼓搗就出來了。這個戲已經說過啦,那天我不是跟張君秋、丁存坤幾個人說了吧。京劇啊,有些不合理的情節一定得改,不改確實影響京劇的存在。今後都是有文化的人看戲,你們念出去以後,比如「用手帶過馬能行」這種詞你們不改,終究得改。你說老的不能改。我說怎麼不能改,共產黨的管理體制都能改,你們這個不能改嗎?毛主席那麼權威的人,他的話現在都能改,你們不能改?明明不通,你看那幫京劇的權威(指「梅花獎」座談會北京來的專家)在天津說的,幾乎都是這個意見。所以說,這個工作你們不要以為完了,哪個都學一個半拉子。過去學寫大字啊,就是天天寫那幾個字,描紅模子,也就是十六個字天天描。為什麼?開始不理解的人就問,你天天叫我寫十六個字我怎麼能練出中國的幾千字來呢?一個道理,你把十六個字體會進去了,其他的就是同一個道理了。王羲之不就是寫一個「永」字?後來就出來了一個規矩,叫做永字八法。永字嘛,點、撇、捺、鉤都有。基本功的東西真正體會進去了,就有了這個意義和作用。所以,你們前面幾齣戲還要砸砸實。弄好它,不要光往前跑,這個就是所謂繼承。一步一步地往前繼承,扎紮實實地繼承。所以你們對去年這段工作的經驗、教訓,成功與失敗的看法,以及如何鞏固成果,克服缺點,對問題所採取的措施和步驟,在你們的計劃中不夠明確。這算我講的第二個問題。第一個問題證明方針是對的,這個方針帶來了去年的成果,成果又證明了方針是對的。所以去年的工作需要總結,需要提高,需要鞏固。

第三個問題,今年的工作,應該是去年工作的繼續和發展,去年的「百日集訓」是青年京劇團搞以繼承為主,先繼承後發展的開端。今年是它的繼續和發展,而不是去年進行完了,今年把演出作重點了。如果是演出,其目的也是為了培養人才,多齣劇目,為了繼承。我跟你們講,你們丟了這一條,今後我可不給錢了,你們和李經文一樣,自己去包去。你們要離開這一條,你們就自己養自己。你們現在賣座又不少,你們年輕還可以加場次。今年的計劃安排,應該以學習戲,以培養、提高演員為主體地安排某人演出的節目和演幾個戲,以這個為中心進行演出。到上海演出需要準備。這個準備也證明你們以繼承為主這麼個方針,去把上海的演出演好,而不是為了演出而演出。到香港演出,如果不是證明以繼承為主、年輕的為主這麼個思想,你香港可以不去。為什麼呢?有關肅霜今年去,那麼多人都去。所以就應該按演員目前的狀況、條件,儘可能也照顧一下他自己的興趣,編排一個以演員為基礎的、今年培養人才的、繼承的計划出來,就像我剛才說的,劉淑雲今年跟吳素秋學幾個什麼戲?蘭文雲跟周文貴學幾個什麼戲?王立軍跟茹元俊學幾個什麼戲?一個一個地弄。誰有什麼條件,準備怎麼培養,缺點什麼?怎麼請師傅,怎麼照顧他?要善於搞平行流水、立體交叉,你們這個組織能力不行。現在有的錄音就應把計劃排出來。李佩紅想學《英傑烈》,雷英想學《西廂記》,錄音帶現成的,然後規定出來,幾個禮拜之內把唱段唱下來,然後往一起一湊就出來啦。雷英的《孔雀東南飛》學得那麼快,也是唱段先學會的。有了錄音就要分配她去學錄音,得有個制度。現在的青年京劇團都應該有這麼一股子勁。為自己定一個目標,今年一年過去了,我學幾個什麼戲,這是你們最關鍵的時期。可以說是你們一生決定命運的一段。不要在團里爭你高我低。將來你閃出了三個王立軍,三個張克,好,天津市一個團分一個有什麼不可以,現在不是京劇演員唱得好的多,而是人缺,假如未來五年以後,天津幾個劇團的主要演員都來自你那個青年京劇團,比「榮春社」如何?比「富連成」如何?為什麼沒有這麼個雄心壯志呢?不管你現在通不通,終究他會認識到的,現在是一生中難忘的時間。如果你們放任自流,或者忙於奔波,東西南北跑,或顧了這幫戲,就把那一幫丟了。這個你豐富不了,到了年底你拿不出東西來。

今年你們財政的開支大體是這樣的,你文化局那個錢,該給的還給,市裡再給你們補助二十五萬吧,來源是國際信託投資公司葛子平給十萬。我跟他說給青年京劇團十萬吧,大年三十,你給我拜年嘛,給十萬塊錢。昨天我跟白化嶺說,他哭窮,說今年天津壓了五個億,壓得很苦,沒錢怎麼辦?我說你再給十五萬。共二十五萬。再加上文化局這個錢,你們今年沒有大的基本建設的舉動啦。再有你們今年總是要搞一點票房的營業演出。要有收入,錢數你們還是有富餘,連文化局給你們的,加在一起五十萬,比一般的劇團都多。李經文的團就補十幾萬塊錢。

我想你們今年,還是以出人才、齣劇目,多會一些傳統的、能代表基本水平的劇目為主要任務。這個東西如果真的有了,到哪兒演出自然劇目就有了,比你湊合幾齣應付演出好,本來這個劇團應該每天訓練嚴嚴肅肅、規規矩矩、嚴嚴格格的,拉出去就能打。沒有你們這樣演出的,還要預備吹三次哨,十天八天的準備,要不,拿出去自己就沒有底,甚至連人也找不全。把青年京劇團帶成這個樣子不行。

今年還是圍繞著演員弄幾齣戲,比如張克弄幾齣戲,先聽聽本人的意見,再聽聽老師的意見,然後團里平衡一下,還有一個和別的角兒之間的穿插問題,要綜合平衡一下。然後定幾齣戲。雷英幾個什麼戲,王立軍幾個什麼戲,時間上怎麼分配,配合銜接怎麼個弄法,得有一個計劃,然後排個表出來。你們搞劇團組織工作的人,要把人的積極性都調動起來。我們引灤以後,總理到那兒參觀。他就問:引灤的經驗是什麼?講簡單一點,講全的你以後再寫報告。我說:講簡單一點就是一句話,如何把群眾的勁頭鼓搗起來,並發揮出去。領導的任務,簡單地歸結起來,在一系列的大前提下,比如在堅持四項基本原則,正確的方針方向的前提下,把群眾的積極性充分調動起來,併合理地發揮出去,這就是領導的任務。把勁頭鼓搗起來要本事,鼓搗起來有勁沒處使去,一著急又亂套了,這個勁也維持不下去,鼓搗起來就很難,鼓搗起來大家有活干就更難。體委也是這樣,局級單位,一百人左右,原來的黨委書記是個好人,但怎麼也鼓搗不動,運動員好動胳膊動腿的,跟你們還不一樣,怎麼也管不住,伙房也管不住,暖氣經常不熱。我有時去打球,他們一看市長來了,書記、主任都往鍋爐房跑,現加火加煤,管到這個水平,你說不使勁,真使勁,可你怎麼抓他也弄不起來。現在迎接全運會,一天八塊錢的伙食,吃得一塌糊塗。後來沒有法兒我給他調一個公司的黨委書記來。市政一公司的,修東半環的黨委書記吳建森調到體委當副書記兼體工大隊的書記。到那兒,不到一個月,伙食、宿舍、鍋爐房,井井有條。打球不內行,可抓生活有辦法。這樣運動員、教練員就高興了,說這個還真有本事。

如何搞一個好計劃,使今年在沒有人管的情況下,自己能夠形成自己本身正常運轉的機制,而不能靠別人。我不客氣講,去年我在你們這裡說的話多。今天我想來一下什麼意思呢?好像你們也就等著叫市長說怎麼干。你們團里自覺性、主動性差。你們這個團原來是一幫小孩,由戲校畢業帶有實驗性的一幫小孩,在天津不佔什麼位置,在全國更沒有什麼影響的。當時如果你們湊合也是可以的。實在地講,你們的地位和影響,就全國範圍來講,遠比天津的幾個大團影響大得多得多。因而,你們整個的工作,包括領導水平,是否適應了這個局面?你們到哪兒都是刮目相看的。你們春節前的若干慰問演出,很多演出都是我那裡派的,這都是那裡的領導一次一次去我那兒蘑菇,好像得了一個政治待遇一樣,公安戰線反對資產階級自由化搞得不錯,開勞模會我去講話,局長們圍著我說,是不是叫青年京劇團給我們演一場啊?我到軍糧城電廠去開現場會,開完以後,我說給他們演點文藝節目,鼓勵鼓勵,他們說,是不是讓青年京劇團給我們演一場啊?都變成政治待遇了。好像你們給人家演齣戲,人家的地位就提高了。你們自己認識沒認識到你們目前的處境和所擔當的責任?好與壞造成的影響有多大?我看你們在這個問題上,領導不適應,演員也沒適應。所以,我很希望你們認真地研究一下今年的工作,還是本著上面提出的方針,以演員為中心,以繼承多少劇目為主要任務,把今年的工作統一地、有計劃地、有步驟地,既有重點又穿插地做好計劃,使大家都有活干。

去年君秋同志在這裡,君秋同志的影響比較大,能把他搬出來這麼長時間,圈在深宮大院里不準出去,很不容易。你們可能也受點氣,他不高興就發火了,他那火也不完全沖你們來的,把老頭往那兒一圈,走吧,不好意思,不走,圈著又真難受,沒有事坐著車到食品街買倆燒餅來,其實那燒餅也不怎麼樣,他為了出去跑一趟,散散心。張君秋怎麼可以在這兒憋一百多天,我看在他這一生裡頭是不會有的。山東不是請他嗎?貴州不是也請他嗎?他說:我這一輩子,誰請我到哪兒待個十天八天順便說說戲可以,再像天津這樣是沒門兒啦。在去年這個局面下,就得在很多地方讓步。包括我在內,不過他還真使足勁兒。這不老謝(虹雯)講嘛,你們那個市長調動積極性還真有本事,把張君秋調動得夜裡睡不著覺。你們在北京演出的時候,上午給人家送票,下午又搞《劉蘭芝》的唱腔,晚上演戲又必到,一天三場,他說他一輩子也沒這麼干過。

這個過程中,別的戲問得不多,插得不多。主要是不要使張君秋不滿意,你別看君秋後來發脾氣,他問別的戲為什麼不弄?因為別的戲一弄就連著哪。把胡琴抽別處去他幹嗎?吳素秋給劉淑雲說戲的時候,有點演員交叉。我對君秋說些好話,還把他拉到「凱悅」吃了頓飯,即使這樣,老謝吃飯我也沒請去呀。她就是不去,不是那麼簡單。去年有意在別的方面放鬆一下受一點影響是可以理解的。今年君秋不在這裡,你們就應該有個計劃。你們在京劇演員里,再找像君秋這樣有權威的,需要這麼小心謹慎對待的,在國內也不是很多的。像一般的,你們用不著像對張君秋那樣,你們實心實意地對待人家,人家就十分高興,沒有高要求。君秋在北京的地位和別的人就不一樣。到中央那兒也另眼相看待的。周總理當時和外國人簽協定都有張君秋在後面站著的,不知你們老的同志注意沒有?當時梅先生都在世。他一輩子就這樣過來的。今年君秋同志不在這裡了,你們應該有一個統籌安排。如何做好一個計劃,把所有人的積極性都調動起來,把所有的活都展開,要多數是分散的。一個戲要說難也難,要說不難在相當的時間是個體的,如張克要學《空城計》,很主要的是你和老師一起加上胡琴把幾段大唱弄好,然後到排的時候,那麼一排就下來了。有錄音為什麼不可以用,老師又在身邊。多數是這樣,你們要懂得排戲的一個順次,先背詞,後學唱,先抓主要演員的唱,再排群場,還有先響排後綵排。更多的時間是主演把幾段唱腔弄下來,戲能立得住立不住是很關鍵的一步。既然是這樣的話,有多少時間兩人一屋去鼓搗。你們一弄就是大生產,沒分給個體戶的活,要不《楊家將》大家一起上,老是這個,這個沒法弄,調度不開,腦子裡八十多人要有數,今天誰在幹啥誰去幹啥,這兩天誰累了,可以有意識地放空,不安排。後天又有意識地給提出任務來。領導應該有個數。調兵遣將哪,你們看看《挑滑車》,開始那個高寵就是不用,倒不是不想用你,是想重用。激將的方法很多嘛。就得研究一點這個。所以說你們要在全年的工作安排上下點工夫。按理說,今年比去年的步子更大,應該是全面豐收的。生、旦、凈、末、丑全面展開。有了去年的經驗,證明這條路子是行的。這是第三個意見。

第四個問題,你們現在搬到這個地方,是很招眼的。這可能是在天津的劇團裡邊不只是劇團里,比文化局長那個辦公室,比我那個辦公室都闊氣。我那個辦公室門庭也沒有你們這麼闊氣。要充分利用這個地方,把它安排好。搞成若干的客房。請老師來就住在這個地方,自己找個廚師,有個好一點的小灶,老師就在這裡吃,也講一點艱苦奮鬥勤儉節約。對人家照顧好一點,能省幾個錢就省幾個錢。不一定再去住飯店。把這個地方弄得規規矩矩像回子事。你管好它,充分發揮它的作用,那個劇場既可以搞舞會,又可以開會,座談會,還可以演戲、看戲。把這塊地方搞好,像一個過日子的一樣。有些劇團來了也可以在這裡租著住。錢可以便宜一點,這不就有收入了嗎?充分利用這塊陣地,請老師排戲,老師來了就在這裡住,吃飯就在這裡吃,多加兩個菜,稍微好一點,省錢省多了。一般的再像去年在一所那樣就不行,去年是為了張君秋在天津住一百天,就把劉少奇原來住的那套房子拿來給他住。一所花了十萬塊,我向毛昌五要了五萬塊。君秋那個房子一天三百塊錢。

如果寄希望於今年,就不只是個張派呀。各流各派,各種劇目,全面展開,穿插進行,有個競賽、競爭的氣氛。今年一年不能只出十台戲呀。去年一百多天出了十台,今年出十台不對呀,去年以小雷為主的弄了七台,今年就不必啦。孟廣祿弄幾個什麼戲?王立軍弄幾個什麼戲?小蘭(文雲)弄什麼戲?劉淑雲弄什麼戲?都可以弄啦。可以展開弄啦。不一定是十台呀。得有個緊張的氣氛。有演出的時候是一個規矩,這幾天有演出,上午休息,下午吊吊嗓子晚上演出。一般的都要正常上班,不要把成名以後的演員的不好的毛病學來,變成自由兵,一到演戲還要現找,找也找不著。

第五個問題,隊伍要加強,不合適的調出去,需要的調進來。隊伍要加強,組織要健全,要有一套組織系統,總是要組織一個藝術委員會或藝術小組。團長、書記可以在總的上抓,藝術上找幾個稍微強一點的組織一個藝術班子。各工廠都有總工程師室,研究技術。你們要有一幫人在研究藝術,我建議你們找幾個年歲比較大一點的,懂戲多一點的,包括退休了身體尚好的,找那麼幾個人,也可以把一些主要演員加進去,參與藝術討論。

隊伍要調整,適合在這裡乾的,幹下去,不適合的就調開。有的有一肚子委屈,可以到別的劇團去。我可以這樣講,走遍全國劇團,也沒有一個你們這樣的條件。但是呢,由於這麼個條件,自己卻常常不知足,你問問薛亞萍她們,看了你們的服眼紅。沈小梅幾次上天津來沒經費。我還給顧秀蓮打了電話,顧秀蓮還找她談了話,還給文化廳進行了布置。最後到天津演出還是沒有經費。這次又來封信,說調天津,後來我又給顧秀蓮說:說她要調來天津,這樣你臉上也不好看,還是照顧一下。顧秀蓮打電話:老李呀,我和你不一樣,對文藝也不懂,我和她們一接觸就害怕,這些傢伙不得了,裡面鉤心鬥角,派派別別,我卷進去我惹不起,我沒法弄,所以我躲著她們。

要想加強紀律,當然首先是通過思想教育,把大家的思想振奮起來,把思想統一起來。組織沒有點措施不行。拿破崙講了一句非常不講理的話:要想你們的隊伍有戰鬥力,就要經常殺一些人。這個當然不對,但說明一個意思,老哄著表揚不行,拿破崙有很多名言的。他說:「獅子帶著一群綿羊,可以打敗綿羊帶著的一群獅子。」這是典型的英雄史觀。但他說明了領導的重要。學生是教育,有一套管理的紀律,適當地採取一點措施,不行的調出一些,你不用聽他嚷,真要調出去,願意走的也不是那麼多。有的是故意擺那個勁,「不行我就走!」瞎吹。諸位在這裡是一條龍,出去就是一條蟲。你們現在不錯的幾位,雷英、張克不用遠去,就到天津京劇團那兒去,你張克到京劇團去,楊乃朋怎麼擺?馬少良怎麼擺?就得講點輩分,想演戲也演不著戲。李經文、李莉、丁至雲,你不管觀眾怎麼評價,把你雷英調到那兒,還得她們排前邊。

我給你們提供這麼一個條件,形成這麼一個風氣,使你們出來不被人小看,你們要珍惜啊!這種局面不是你們自己能形成的。你們出來,大家另眼相看,高看你們一眼,這都不是憑你們的本事啊。我說你們北京演戲,張君秋往那兒一坐,請來那麼多老師往那兒一坐,你說他們下了多少工夫。在天津本人也聽了點閑話的。

要以教育為主,組織紀律為輔,沒有不行。黨團員的組織要健全,並且要發揮作用。要有若干組織形式。比如樂隊,編戲的,演員的,總是要一攤一攤的,把大家的積極性調動起來,都是演員都是兵,又都是頭兒。這個角度你管我,那個角度我管你,這不就把大家制約在一起了嘛。一筐螃蟹,你的爪子勾著他的爪子,誰也跑不出去。這樣有個正氣,不能左手拿個家雀,右手拿個鴿子,唧唧唧咕咕咕,唧唧唧咕咕咕,這沒法干。各個團都有調整嘛,進度很快,轉業的轉業,退出舞台的退出舞台。你別看著青年京劇團的做法,就用這個理由,就把所有的老演員都勸退下來,中年的也促起來了嘛。你看張君秋的幾個徒弟,像貴州京劇團的主演張小紅,山東的主演薛亞萍,北京的楊淑蕊,你們看她們都多大的勁。王蓉蓉到你們這兒看《劉蘭芝》,晚上十點多看完了戲再跑回北京去。她們學一齣戲很難,說一句呲兒三句。我看你們這兒的人在組織上還要處理一下,叫文化局長幫助你們一起適當地調整一下。有些人往裡調,有些人往外調,沒有這一條不行。

我寄希望你們今年出點好戲,第一道題,就是把去年的幾個成功的戲的錄像、錄音搗鼓好。再打一個戰役。和去上海的戲是一致的,等於把唱腔重複一遍,你們也慢慢懂得聲音的道理啦,懂得建築物理啦。你們到電台去看看,他們懂得,你們看他們那個屋子很講究的,哪個地方是吸音的,哪個地方是不吸音的,站多遠的位置,音量怎麼調,他們都明白。台上的擴音器天津是非常不講究,特別是歌舞劇院,我說了多少次了,基本上是嗓音,交響樂是聽樂器的,唱的本來是聽唱的,結果樂隊一個比一個使勁,把擴音器往眼前一拉,拉到誰面前誰的樂器就突出。這次你們把唱腔歸整一下。張克錄,正泰在這裡就可以了。小蘭錄的時候可叫周文英來,小雷的叫小蔡來幾天也可以,出了一套帶子,錄像帶和錄音帶,是你們一個鞏固,也是你們自己的一套資料,「學而時習之」嘛,「溫故而知新」嘛,光往前跑不行。張克到上海,先把《伍子胥》鞏固好,然後再弄《楊家將》,兩個如果弄好了,到上海最多打這麼兩個就不簡單了,穩穩噹噹一步一步往前走,出來一個是一個,這才叫本事。而不是什麼都會點,什麼都一塌糊塗,這就沒勁了。唱好這兩出,他以為別的你也會唱了,其實我就這個。給人的印象是,出一個是一個。像學字一樣,沒有敗筆,其實他就練這兩個字。

具體的我建議你們民主一下子,拿出一點時間,你們這個範圍內,討論討論,統一思想。

錄像的事先錄成熟的,不成熟的準備著。比如先錄《狀元媒》,《伍子胥》準備著。輪換著錄。《劉蘭芝》先不弄,你們再搗鼓搗鼓。《劉蘭芝》的帶子拿給我看看,你什麼時候插排一下,我想再跟你們搗鼓一次。找幾個導演,組織一下,一起研究。當前的不是問題不大了嘛,就是後面的一場,綵排著鼓搗鼓搗就出來了。我傾向弄好了以後,到上海還是打這個戲。

其他戲有些詞也要改,比如《坐宮》里「這不是那不是是何意見」,「意見」這個詞近百年才用。如果韻要不過來,改個「思念」也比這個通。有的詞不要大動,就動一兩句就通了。《劉蘭芝》、《秦香蓮》動,張君秋都同意了的。他委託我給他動。我沒有時間,動完了以後再拿給他看嘛。

我真希望你們諸位,你們團里的人還有演員要爭點氣,你們要是在這種局面下自己都不能爭點氣,這就叫扶不起來的天子。也沒有出息,不可造就。你們團里辦的很多事情,辦得老使我心裡沒有底,信心不足,道道太少了。你們幹這一行幹了這麼多年了,真正上台演戲,演得像王立軍那樣,誰也不行,但戲應該怎麼演,你們應該是熟的,你們的業務不太熟哇。沒有業務的領導,就不會有真正的領導。過去那個業務領導是黨的領導,他們領導不了,常常是業務上不通。在上層的領導說都通,不現實,他下面包括的行業門類太多。到一劇團,一個工廠,長期當外行,長期說老粗話,是一種恥辱的語言。這是一種管理幹部,不是演員,要鑽業務,干哪行鑽哪行,要說出一個一二三來才行,不然你就很難發言。

你們很招眼哪。各團都盯著,你們自己不爭氣。本人不在這戳著,你們行嗎?假如我不在這兒,你們能存在嗎?我看很難。自己能夠挺住,自己殺出一條怎麼樣路子來,能夠站在這兒比誰也不軟,你們這個勁沒有,特別窩囊,特別沒有章法,很沒有底氣。一檔事一檔事使人沒底。你們確實要爭點氣,人的一生總是要干點事業,干點什麼就像什麼、幹什麼就愛什麼,就鑽什麼,這才有點意思。稀里糊塗,馬馬虎虎,對了就對了,錯了就錯了,對了也不知為什麼,錯了也不知錯在哪兒。這場演得不錯,不錯在哪兒也不知道。什麼事都有基本道理,為什麼要研究馬列主義?有個普遍規律,幹什麼事都不能跳出這個範圍,這才行。不學習點東西,每天稀里糊塗不行,不能理解就很難感覺,首先要理解。感覺了的東西不一定能理解,理解了的東西才能更深刻地感覺,感覺解決現象問題,理解才解決本質問題。這都是咱們老祖宗的原話。你得研究點這個東西,這樣才能有出息。實踐離開了一般理論的指導就是盲目的實踐,盲目的實踐不出理論。

怎麼樣?我是話說得有的不好聽,我的心還是好的。希望你們新的一年有新的進步。今年春節後第三件事情就是你們。第一件事是開個市長會,研究今年的兩件大事,增產節約和反對資產階級自由化。第二件事是研究個服裝街。今天就研究你們這個事。我就怕我不來你們又等著,市長不來,又不知道有什麼主意。怕我等你們幾天,你們也等我幾天,咱們互相等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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