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澤東批註:政治領袖的哲學思考
原標題:毛澤東批註:政治領袖的哲學思考
毛澤東是一位政治家,他不僅研究有關馬克思的理論著作,同時對於社會科學方面的書籍涉獵得也非常廣泛。毛澤東批註、圈畫過的社會科學類書籍一共有135種。他把哲學書籍當作通讀馬列著作的工具書,他認為只有先讀好哲學書籍,才能讀好馬列書籍。他在湖南省立第一師範學校讀書時,就想專修社會科學。
1921年新民學會在長沙的會員開新年大會時,討論「改造中國與世界需採用什麼方法的問題」,毛澤東發言,贊成「俄式」方法和「激烈方法的共產主義」,即「列寧主義」,這說明當時的毛澤東已經明確選擇了馬克思列寧主義這門科學。在延安時期,他就寫信給胡喬木,請他收集唯物史觀和社會發展史方面的圖書。哲學和社會發展史是他比較看重的圖書類型之一。
毛澤東在《論一元論歷史觀之發展》中的部分批註和圈畫
毛澤東在《倫理學原理》中的部分批註和圈畫
《倫理學原理》:批註1.2萬字
《倫理學原理》是19世紀末德國康德派哲學家鮑爾生所著的一部帶有二元論色彩的倫理學著作。中文譯本約10萬字,毛澤東在書上寫了1.2萬餘字的批語。毛澤東的老師楊昌濟把它選作課本讓學生閱讀。在這本書的批語中,毛澤東絕大部分是闡述自己的倫理觀、歷史觀和世界觀,以及對原著的引申或批判。其中許多地方聯繫中國的歷史,以及五四前夜的國事與思潮,對比分析後得出自己的結論。其中最經典的就是主張滌舊染新,徹底改造國家社會。
20世紀20年代初,毛澤東移居清水塘時,《倫理學原理》被同學楊韶華借去。此後各奔東西,無緣相見。將近30年後,楊韶華托周世釗將這本書帶進北京,奉還毛澤東,楊韶華在扉頁上寫道:「珍藏至今,深恐或失!茲趁周敦元同學北上之便,托其奉還故主,借鏡當時思想之一斑。」毛澤東拿到書後,高興地翻閱了自己寫在書中的批語,微笑著說:「我當時喜歡讀這本書,有什麼意見和感想就隨時寫在書上,現在看來,這些話有好些不正確了。」接著又說:「這本書的道理也不那麼正確,它不是純粹的唯物論,而是心物二元論。只因那時我們學的都是唯心論一派的學說,一旦接觸一點唯物論的東西,就覺得很新穎,很有道理,越讀越覺得有趣味。它使我對於批判讀過的書,分析所接觸的問題,得到了啟發和幫助。」
《社會學大綱》:圈畫全書四分之三
1937年七八月間,毛澤東收到了李達(既是我黨早期領導人,又在北平大學法商學院當教授,同時還是經濟系主任)寄給他的《社會學大綱》一書。這本哲學書籍於1936年完稿,全書40餘萬字,1937年5月由上海筆耕堂出版。
毛澤東稱讚這是一本好書,1938年開始系統地通讀,花了兩個月的時間讀了兩遍,用粗細鉛筆圈畫了多處,圈畫部分佔全書的四分之三,同時寫了大量的評點,批註3400餘字,其中近3000字是講哲學的起源和古希臘哲學史。
1938年2月1日,毛澤東在《讀書日記》中寫道:「二十多年沒有寫過日記了,今天起再來開始,為了督促自己,研究一點學問。看李達的《社會學大綱》,1月17日至昨天看完第一篇,唯物辯證法,從1-385頁。今天開始看第二篇,當作科學看的歷史唯物論,387-416頁……」
毛澤東在該書第4頁至5頁「萬物有靈論」一節處批註:「生產過程中,由於不斷認識自然的新方面,就能改變對自然鬥爭的方法,同時改變了生活方法,於是有了剩餘生產物,改良了技術,人類對自然的支配就增大了。在這種時候,就在思維體系中出現了萬物有靈論,能把世界分為物質與靈魂,這是人類最初企圖認識自然,成為自覺地對自然鬥爭的開端。」
毛澤東在《辯證法唯物論教程》中的部分批註和圈畫
毛澤東在《辯證唯物論諸問題》中的部分批畫
《辯證唯物論與歷史唯物論》:「實踐是真理的標準」
延安時期,毛澤東讀的大都是哲學書,當時能夠找到的國內外哲學書籍他幾乎都讀遍了。遺憾的是,許多當時毛澤東批註過的書籍都找不到了。目前,在中央檔案館保存的主要有7種8本書:《辯證法唯物論教程》(這是兩本書,一本是1935年6月出版的第三版;一本是1936年12月出版的第四版)《辯證唯物論與歷史唯物論》《聯共(布)黨史簡明教程》《馬克思主義經濟學理論基礎》《社會學大綱》《思想方法論》《哲學選輯》。
這8本書中,批註多且重要的有5本,在此只介紹一本比較重要的,在文字和內容上與毛澤東著作《實踐論》和《矛盾論》有直接關係的《辯證唯物論與歷史唯物論》。該書1936年12月由商務印書館出版,全書共計34萬餘字,491頁。
毛澤東在這本書上留下批畫符號的有186頁,寫了2600多字的批註。從這些批註看,毛澤東對馬克思主義哲學進行了深入思考和發揮,初步形成了自己的哲學體系框架。
在《辯證唯物論與歷史唯物論》第三章的批註中,毛澤東明確提出:「實踐是真理的標準。」
關於認識論,毛澤東在批註中指出:馬克思主義的認識論是能動的反映論,「反映」不是被動攝取對象,而是一個能動的過程,在生產和階級鬥爭中,認識是能動的因素,起著改造世界的作用。關於辯證法,毛澤東的批註主要反映了這樣一些認識:差異就是矛盾;一切客觀過程都是由內部矛盾而起的;沒有同型的矛盾,不同性質的矛盾,要用不同的方法去解決;矛盾的雙方互為條件,量雖增減,質仍不變,但在一定的瞬間以後,事情就會發生變化,量的改變促成質的改變。這時,毛澤東對馬克思主義哲學有了一個基本的了解。
延安時期的毛澤東,對哲學的極大熱情,引起了他對二十幾歲的哲學家艾思奇的興趣。艾思奇的《哲學與生活》《哲學選輯》《思想方法論》是毛澤東愛看的,不僅有批註、圈畫,還於1937年9月摘錄了《哲學與生活》中的2000多字,就疑問之處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並給艾思奇寫了如下的信,「思奇同志:你的《哲學與生活》是你的著作中更深刻的書,我讀了益處很多,抄錄了一些,送請一看是否有抄錯的。其中有一個問題略有疑點(不是基本的不同),請你再考慮一下,詳情當面告訴。今日何時有暇,我來看你。毛澤東」。至於毛澤東與艾思奇談過什麼,人們不得而知,但毛澤東確在他的著作中,展現了哲學家的地位。
後來在《實踐論》中,毛澤東又進一步闡明:「唯心論和機械唯物論,機會主義和冒險主義,都是以主觀和客觀相分裂,以認識和實踐相脫離為特徵的。以科學的社會實踐為特徵的馬克思列寧主義的認識論,不能不堅決反對這種錯誤思想。」延安整風時,他又對此理論做了進一步闡述,他說:「馬克思列寧主義是從客觀實際產生出來又在客觀實際中獲得了證明的最正確、最科學、最革命的真理,但是,許多學習馬克思列寧主義的人卻把它看成是死的教條,這樣就阻礙了理論的發展,害了自己,也害了同志。」這一時期,毛澤東正是通過對哲學書籍的認真研讀和思考,並結合中國革命的具體實踐,寫出了最能代表他哲學主張的兩個論斷——《實踐論》和《矛盾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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