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日誌/貳抑鬱時可以寫郵件

自我救贖的一封郵件

發送於2018年4月2日(星期一) 凌晨3:14

你現在杭州怎麼樣了，我的腦子很亂，沒法想其它的事情，只有想西湖與你時才覺得放鬆。

你們像是一條高速公路，讓所有車輛暢行無阻。我是一個司機，開著裝滿柑橘的卡車，白色的卡車，在公路上行駛。

往西看我會看見夕陽，看見很大的一片霞光籠罩著麥田，往東看我會看見羊群，看見青草，在草地的盡頭會看見岩石與海。

我開著車在路上行駛，路上只有一輛車。

我穿著白色的工作服，只露出側影，你從後視鏡里看到我，歪歪扭扭，我並不重要。

這時有趣的事情發生了，車廂的車門失靈，柑橘成摞滾到地上，像是嘔吐物一樣，橘色的嘔吐物，我停住了車。

我打開車門，從很高的門檻上跳下來，穿著黑色靴子。你離我很遠，我是很小的影子，這個影子走進橘黃色的一攤里，彎下腰，站起來，彎下腰，站起來，將柑橘一個一個丟回車裡。

柑橘碰撞時發出沉悶的響聲，就像籃球撞擊地板，「咚」地一下彈起，你會想到櫻木花道，奔跑，運球，上籃，扣籃的一瞬間揮灑下一片汗水。

你會想放學與他一起回家，一起吃拉麵，你穿著短裙，將黑色的書包放在膝上，注視著他銀色的耳環。

你有一種壓迫感，你覺得他籠罩著你，你心跳加快，呼吸急促，臉上露出不自然的表情。

櫻木回過頭來，問你XX，怎麼了。之所以是XX，是因為在說你名字時被靜音，發出嗶的一聲。

他看著你，越來越認真，這時他放下筷子，抓起你的手，他說XX，你不會喜歡上我了吧。

你還沒有回答，櫻木低下頭說，對不起，他說一直以來沒能察覺到XX的心意，真的很抱歉，你是個好人，但是我們不合適。

你傷心欲絕，喝了很多酒，醉倒街頭。天很黑，周圍一個人也沒有，你躺在路上，開過來一輛車，車燈照亮了前方的地面。

響起開門的聲音，之後有腳步聲，一個人走過來，穿著黑靴子，白工作服，他彎下腰，仔細端詳你，看你是生是死，朦朧中你睜開了眼睛。

你看到了我，鏡頭第一次照出我的臉，但是我的眼睛打上了馬賽克。

我問姑娘你還好吧，你沒有回答，鏡頭開始模糊，你又睡了過去。我不知如何是好，站在你的左邊、右邊、圍著你走來走去。

我在褲子上擦擦手，將你抱起來，抱到車上，將你放在柑橘中間。

我啟動車，車在晃動，柑橘在滾動，你躺在柑橘里，隱約做著夢。

你夢見小的時候，母親將你放入浴缸，你在浴缸里游泳，水面漂浮著彩色的塑料球。

你夢見你長大了，越長越大，你在浴缸裡面生長，浴缸在時空間穿梭，場景不斷變換，頭髮長到腰際，濕漉漉地貼在身上。

你打開浴房的門，一切突然靜止。你走出浴房，照照鏡子，穿好衣服，走入客廳。你說謝謝你，讓我洗了個澡。我說沒關係，你可以睡在那間屋裡。

我關掉電視，回房間睡覺。你進到隔壁房間，坐在床上，聽著我拖鞋，哼歌，翻動書頁，最後關掉燈打起呼嚕。

你拉上窗帘，把門鎖好，用被子蒙住腦袋，不久睡了過去。

第二天我送你回家，車在公路上行駛，你坐在副駕駛，看著窗外，窗口吹進了很涼的風。

不久我停車，打開車門，從很高的門檻上跳下來，走到車的末尾。你從後視鏡里看著我，歪歪扭扭，我消失了很長時間。

公路上一輛車也沒有，只有一輛白色的卡車，一個很小的人影彎下腰，站起來，將柑橘一個一個丟回車裡。

接著另一扇車門打開，一個女孩走下來，穿著白色涼鞋、連衣裙、戴著遮陽帽。她走到車尾，兩個人一起拾柑橘。

男人說柑橘很甜，你要不要嘗一個，女孩剝開皮，嘗了一個，說確實很甜。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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