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聲川把對白光、周璇、阮玲玉的思念排成一部荒誕喜劇，上劇場4月26日等你來

如果說《暗戀桃花源》是賴聲川獻給劇場的第一部作品，那麼《隱藏的寶藏》很可能是其在三十年後的今天，再度為劇場和社會續寫的披著喜劇外殼的泣文。4月26日，該劇將在上劇場首次與觀眾見面。日前，編劇、導演賴聲川和副導演顏永祺，以及主演這部作品的上海表演工作坊的演員丁珊珊、王萌、鳳莉、劉含、楊雨光、楊朕、楊智斌、顧雪煒悉數到場，與媒體互動，提前為大家現場表演了劇本最為精彩的第四幕。

在賴聲川的戲中，時常能聽見來自上個世紀的歌唱家周璇、白光等人的音樂。經典劇目《暗戀桃花源》中，江濱柳在夢中與年輕的雲之凡相會，身後的收音機傳來的便是周璇柔和纏綿歌聲：「許我向你看，向你看，多看一眼……」屬於那個時代的久別重逢，和著江、雲的故事，令聽者柔腸寸斷。賴聲川所導的《海鷗》里的《月圓花好》和《愛神》也是周璇所唱。在《隱藏的寶藏》中，仍然有屬於老上海的歌聲，當青珽唱起白光的名曲《如果沒有你》，彷彿一下子將人勾進了百年前的上海。

如果沒有將這些往事攤開在人們面前，有多少人會記得白光、周璇、阮玲玉這些曾在上海的綻放？「時間吞沒一切！」這是丁珊珊所扮演的「教授」在戲裡的台詞。時間縱向跨越幾十載，我們是否也逐漸遺忘了那些在歷史舞台上留下痕迹的「寶藏」？

帶著這樣的眷戀，賴聲川時常在上海的街頭尋覓過去的痕迹。腳下的路，百年前的歌女優伶、文人墨客也曾經過；那個時代留下來的灰牆紅瓦老建築，路邊的老梧桐樹，都目睹了無數珍貴的歷史故事。衡山路上的「百代小紅樓」曾是「東方百代唱片公司」建的上海第一座錄音棚。白光、周璇；著名老影后胡蝶；戲曲家梅蘭芳、譚鑫培等中國現代藝術史上的頂級人物，幾乎都在此留下足跡和聲音。除了小紅樓，諾曼底公寓（即武康大樓）、和平飯店等百年老建築，都有過一代文化商政界名流的身影。光是想到我們與這些幾近百年前的人在不同的時空里，共享一座城市空間，都足以令人唏噓懷念。賴聲川認為，上海如今有其輝煌的一面，讓人仰慕艷羨，但它曾經的輝煌，人們也不應遺忘。

賴聲川寫過很多喜劇，其本質都離不開「悲」。他說：「我認為只有好笑，看完才會痛苦，如果不好笑，看完可能沒感覺。」《暗戀桃花源》演了三十年，如今看來仍覺好笑，但好笑的背後，是控訴；《那一夜，我們說相聲》用相聲嬉笑怒罵的形式，陰差陽錯拯救了相聲在台灣的沒落情境；《圓環物語》將七個都市青年男女的故事拼貼在一起，充滿了生活爆笑的背後，卻告訴我們人生其實像一個永遠循環的圓，兜兜轉轉始終走不出那半徑。在今天，賴聲川的喜劇仍然能讓我們笑到直不起腰，但笑完之後，撥開喜劇的外殼，竟發現心頭泛起空空蕩蕩的悲戚，乃至驚覺時代變幻的蒼涼。

賴聲川說：「喜劇的目的如果只是給人笑，就一點意思都沒有。不是搞笑就算喜劇，喜劇還要有總體的結構和主題。中國人很有幽默感，但我一直覺得我們在喜劇上非常貧乏」。賴聲川在伯克利讀大學時，在沒有預算的情況下，排練了普勞圖斯的《一壇金》，原本只是一出舞台簡陋的喜劇，最後竟然博得了全場的歡笑，這讓他意識到自己是能夠做喜劇的，由此誕生了做喜劇的念頭。《隱藏的寶藏》在劇情上設定為一群劇場工作人員在即將拆除的老劇場內發現滿牆的美金，為爭搶這些1947年的美金而上演的一幕幕荒誕故事，人性的貪婪、自私、懦弱、虛榮和愚蠢在這個破敗的劇場里一步步膨脹，達到極致後，被意想不到的真相一擊即潰。劇中演員原本打算演出的古羅馬喜劇《一壇金》，本是作者諷刺的那個時代的人性之刃，竟原封不動地插在了他們的頭上。而《隱藏的寶藏》所舉起的利劍，卻又生生劈在我們現實中。在生活節奏加快、各種便捷的通訊媒介層出不窮的今日，大家忙著關注新鮮事、忙著批判、譴責、站隊，轉眼又將昨日的控訴拋諸腦後追隨新的熱點，這樣的社會大環境下，又有多少人會真正關心文化的延續、歷史的傳承？人們不停追逐的，不過是滿足貧瘠的大腦、能帶來短暫歡愉的「笑氣」罷了。

與《暗戀桃花源》的「戲中戲」有些類似，把幾千年前古羅馬的故事安插在現代背景之下，台前幕後同時進行，衝突激烈卻絲毫不亂。賴聲川說：「這些，放在上海一個老劇場里，再為上海的今昔增添一層神秘色彩，產生了這一部有一點奇怪的喜劇。」《隱藏的寶藏》用大喜劇的形式，為觀眾展開了一幅「人性觀摩」畫卷，人人心懷鬼胎，彼此戒備，在一連環的突發事件中，人性的暗面被剝離開來。我們不得不去思考關於時代、社會以及人類自身。

《隱藏的寶藏》的舞台布景設計相當之龐雜，單是在上劇場不算大的舞台上建造一個民國時期的老劇場就要耗費極大的人力物力，更何況還要同時展現台前幕後的景象。最傷腦筋的，無疑是那一面填滿美金的牆壁、以及如何建造和操縱一根能夠撞擊牆面的吊杆。在百老匯，工程量如此浩大的布景，通常需要一個月的裝台時間，這在國內幾乎是不可能的。但在賴聲川眼裡，上劇場有自己的理想，《暗戀桃花源》的演出一結束，上劇場團隊立刻投入新戲的裝台。為此，賴聲川特地請到了美國百老匯級別的舞美設計師丹尼爾·奧斯特林（Daniel Ostling）來協助，還製作了一個還原度極高的布景模型，以保證最佳的舞台效果。

如此工程浩大的《隱藏的寶藏》也將於4月26日在上劇場首次與大家見面，讓我們一起拭目以待這部劇會給我們帶來怎樣的驚喜和感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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