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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東瑛‖養老記

這是一種考驗,關乎生命,也關乎耐性

養老記

養老記

●袁東瑛

好像這是一個荒了很久的庭院,庭院里並未見涼亭,厚厚的蒿草齊腰之深,一個鐵柵欄的圍牆,阻隔了周圍的一些環境,拔地而起的高樓和公路上滾動的車流似乎和這個院子隔開了一個時代,一條紅磚鋪成的小道旁邊,孤零零立著一幢三層高的綠色小樓,它像是陷在城市的鼎沸中獨自沉靜的一偶,不偏夜不倚,小樓上清楚可見的幾個紅字和紅十字標識卻煞是醒目。

哦,原來這裡是一所醫療養老院

是天意的安排?還是一種踏遍鐵蹄無覓處的巧合?想想這幾天跑斷了腿的尋找,恍惚之中堅持有的意念,讓我終於在無所目的中發現了。

對於這樣一個發現,我真是異常的興奮!我將車開進了院子里的空地,這片空地好像空了很久,也很大,在這個寸土寸金的城市裡,竟然會有這樣一片閑置很久了的空地,足以令人刮目,尤其是建築開發商。當然,我的注意力並不在於此,而是它旁邊安靜矗立的這棟小樓。

小樓的年齡起碼要有20年了,應該建於上個世紀九十年代初,小樓的設計略顯陳舊,但並不破敗,樓體粉刷的顏色是新鮮的,醫療養老院的紅字也是新鮮的,這一點點的新鮮已經足夠吸引我去探個究竟,畢竟,我的目的就是為了尋找這樣一個有醫療性質的養老機構。

一進門,一股強烈的來蘇消毒水味道,讓我有了本能的信任感。這種熟悉的味道,是母親所住的醫院的那種味道,她在市中醫院已經住了20天了,院方催促出院的決定也是急的,而就母親的目前狀況講,看似病情趨於穩定,但回家後的一切應急預案都是無法實施的,遇到突發病狀,真怕一切都來不及,所以,我一直考慮母親出院以後的後續治療問題。

母親卧床,誰來照顧?我需要上班工作,需要照顧老公和生活,而我不可能每時每刻呆在她的身邊,母親生活不能自理,拉屎接尿都在床上。翻身需要有人幫,喝水需要有人遞,坐起來也需要人扶,也就是說,她每做一件事都離不開人。

她像嬰兒,卻不是嬰兒,嬰兒只知道哭與笑,而她除了哭與笑,她還有要求,有思維,儘管在我看來,她的那些思維那麼不可思議,她的行為也是特別乖張,但是,她畢竟有思維。一個小腦萎縮者的思維,這也是最糟糕的事情。

說其糟糕,就是她的思維處於極其混亂和毫無章法的狀況中,一會說冷,讓你給披上衣服,剛披上又喊熱;一會說要躺下,剛躺下,又要坐起來;把她的褲子剛穿上,她就喊著要解手………

面對母親這樣一個老人,護工的結論就是:這個老太太能折騰,難伺候。

好伺候,會招護工嗎?我花錢,買的是你的服務,照顧老人是護工的職責。

當然,心存不滿,還要對著護工滿面春風,每天付給她三百元錢,她拿著,心安理得,我給的,膽戰心驚,陪著笑臉,生怕她趁我不在時,虐待了娘親。

想想過去,孕婦生產,有產假四個月,而對一個摔倒需要照顧的直系高齡老人的子女來講,國家是否也應像對待哺乳期婦女一樣,也制定一個四個月的反哺期。

當然,制定這樣一個假期一定有其難度,政策如何制定?時間如何把握?你總不能老人一住院,就要申請陪護假吧?

這些都是難點,那麼誰來照顧老人?

這時,我寄希望養老服務機構,我認為,醫療養老一定是未來養老的一個途徑。

我曾經跟許多朋友講,孩子肯定沒有指望,未來的養老就是去敬老院。

在我看來,敬老院如人間仙境,敬老,必定敬老。

我說,我要為自己留一筆養老基金,不麻煩任何人,到了我動彈不得的時候,就去敬老院。

這樣的想法,是積極樂觀的,在我看來,最為理性。這種想法也貫穿於母親出院以後的首選方案,能夠將母親出院以後的後續治療接上,最恰當不過了。

因此,我格外期翼有這樣一個帶有醫療性質的養老機構,北京上海早已如火如荼了,而我所在的這個三線城市裡,應該會有,怎麼能沒有?

按照我心裡的格局,醫療養老院的周邊環境要美,離市中心不能太遠,居住的房間應該足夠寬敞明亮,有隨時可供洗澡的24小時熱水的獨立衛生間,大夫、服務員隨叫隨到,飯菜定點供上………

想像,全是想像,多麼美好的想像……

眼前就是帶有養護性質的醫院!這一發現真令我喜出望外!

這時,一個衣著白大褂漂亮的小護士笑臉相迎,我說明來意後,她欣然帶我挨個樓層、挨個房間看了看。

小樓的建制都是標準的醫院建制,藍色的環氧樹脂地板和藍色的牆裙與白牆相互輝映,顯得乾淨、肅穆、莊嚴,一層樓大致有20個房間,房間面積夠大,也夠乾淨,床也是醫院建制的帶有軲鏤的、有起背升降的那種,但房間里沒有衛生間,別說會有24小時洗澡的熱水了,擺放三張床的房間空空蕩蕩,也好,空間感十足,對於一個卧床的老人來說,衛生間也沒有實際用途,倒是方便了陪護人員。

這裡的陪護人員共5個,二個一組一天一宿倒班,一個則上全天班,這樣的輪流上崗和休息,倒也合理,但最重要的環節是,醫療養老院沒有24小時陪護的護工,這無疑是最打擊我的一個地方,一個護理員要管十個老人,這在民政局下發的養老院規範管理中是合理的,而我的母親需要24小時不間斷的服務,這一要求,你就是打著燈籠也無法找到。

沉思中,有一個穿白大褂的護工在走廊里來回穿梭,顯然她一直在不停忙碌著……

我還是有一點很奇怪的發現:冷清,就是冷清。

樓里的溫度不高,時值十月中旬,房間的溫度不高,當然,北方還沒有進入供暖期,我關心的是住在這裡會不會冷?緊接著,我還是發現了問題,住在這裡的老人,他們的臉色是冷清的,走廊是冷清的、小樓是冷清的,院子也是冷清的,這樣的冷清像荒涼了已久的蒿草。

忽然一聲,從房間里竄出來的大叫:疼啊!屬實嚇了我一個跟頭,我問,這是誰在喊?小護士回答說:這是住在這裡的養員,也即是老人在喊,我問,為何要喊,小護士回答說,老年痴呆了,整天亂喊亂叫的,早就習慣了,哦,能不能不讓他喊,小護士說,能喊是好事,當他不喊時,就是快要不行了……

但無論他怎麼喊,沒有一個人過去看看,護工也沒有過去。只有長長的走廊,迴響著一聲比一聲的「疼」......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出來的,大腦神經綳著,環顧四周,荒涼的院子,孤零零的小樓,時而傳出來的叫聲,總之,我心驚肉跳!

自然,這也非一個理想之所。還是繼續尋找。

走遍了市內大大小小的養老院,居然沒有看見一所令我滿意的!一個個面積不超過三百平的居民樓內,用最易燃的隔板隔出若干個小房間,一個個小房間里沒有窗戶,沒有通風換氣設備,四張床,老人頭挨頭,腳挨著腳,除了瞪著一雙祈求茫然的目光,再就沒有一線生機的喘息著,他們的子女,或許,個把星期來一次,有的,扔下老人,不再過來瞧一眼。老人被扔在養老院近乎等死,毫無生命幸福指數。

公立的唯一一所養老院,竟然建在大山上,下雨下雪,探望出行都是麻煩,儘管這所養老院外觀環境無比的優美,像公園,但對一個長期卧床,不能行走的老人來說,又有何用?形同虛設。關鍵是有著花園一般建設的特護病房,竟然由一條狹窄的走廊連著,若干個不超過十平米的雙人房間,擠擠巴巴,還沒有單間。就這一條,也過不了我心裡這道關!

我媽必須得住單間,而且必須是有醫療手段的養護醫院,否則,還不如回家靜養了。

我就納悶了:為何略具規模的養老院都建在偏遠的大山深處,沒有可以直通那裡的便利交通,即使有車一族,走那樣的坑窪不平、彎彎曲曲的山路、土路,也是很費勁夠受的。

兜了一圈,反覆比對斟酌,似乎那幢小樓還符合標準,儘管有些冷清,但這種冷清也可以歸結到安靜,安靜如何不好?

於是,我撥通了該院院長的電話,電話那頭詢問了母親的大致情況,又針對我的問題給予了熱情洋溢的回答,關鍵—他說:該院設有門診,有住院醫保!有專業醫療隊伍,院長本人就是心腦血管專家,並且可以提供單間。最最關鍵的,也是最令人滿意的就是:院長答應該院的護理人員可以在我媽的房間休息,相對費用要高一些,費用基本不是問題,也就是說,我媽晚間有人陪!這是最理想的結構了,這是特殊的關照!這種關照還要感謝我的父親,他曾是衛生局老局長,沒想到,父親30年前的威望讓母親今天受益,父親在天有知,也會欣慰的!

還有什麼可猶豫的?我媽有救了!

我感激涕零地叩謝。

「誰言寸草心 ,報得三春暉」。寸草之心,我有,但抱得「三春暉」,不是上下嘴皮子一翻動作了事。

其實那一刻,我是茫然的。把母親照顧好,成了我生命中最為重要的系統工程,我希望單向的動機和結果與直線的行動和回報成正比趨勢。

千年古訓,當以孝為百善之先,彷彿萬丈光芒,當凝集於母親的卧榻之前,而我要拼力一搏,為她擋住北風與寒冷的冬夜,從此,我的生活必須和母親息息相關。

但是,如何讓母親接受更好的治療,恢復健康,恢復從前的狀態,我信心不足,因為,沒有一點經驗。

誰沒有經歷第一回?女人第一次生孩子會有多少經驗?母親是要忍痛把我生下來的,而且一把屎一把尿地把我養大成人,而贍養她,首先也需要一把屎一把尿的,能否不厭其煩?

有人說:寧可去看小兒哭,也不願意去看老人笑。這是一個誰都無法避開的事實。床前榻後伺候小孩可以樂此不疲,但伺候一個老人,沒有哪一個人真正能欣然做到。況且,老小孩怎能和小小孩相提並論?

老人,最怕遭嫌棄。有一次在飯桌上,母親講話時,將吐沫噴濺到我的碗里,我嫌棄地將這碗飯倒掉了,母親似乎看見了,半天不說一個字,到了晚上,她突然說了一句話,你是吃我的奶長大的,你是我把食物嚼爛了給你喂大的。那時,你不知道嫌棄,如今我老了,遭人煩了。我說你可是我的親媽,我怎會嫌棄呢?更不會遺棄你。母親聽到這些,嘴唇動了動,什麼也沒有說。

活到今天,忽然發覺:嫌棄,是一個可怕的詞,它意味著別人即將遠離你,而你害怕孤獨和老無所依。

我相信,此時的母親一定是害怕的,她的恐懼和敏感在加深,在醫院,她總要問我自己在哪裡?什麼時候回家?

母親的摔倒與她的小腦萎縮與腦梗有直接關聯,人的小腦失去平衡時,身體便不再聽其使喚了,而她的幻覺一天比一天重,她總說床邊站滿了人,她一再吆喝那些人出去,她也經常問我這是哪裡?好像她在一個又一個夢境之中,一次一次,我都期待把她從她的夢境里拽出,我的用力顯然無用,她的胡言亂語,罵人,無端哭泣日益加重,而我進不去她的想像空間,每次,只能默默流淚。

有人說:老人在摔了的時候,魂已經摔沒了,難不成,母親每天都跨在陰陽兩界中?果真,她聽見了某種召喚?意旨?抑或真的去了陰間走了一遭?

我很想知道,她看見了什麼?她去的那個地方是否有花園、溫暖的小屋和友愛的飛禽?

而事實上,我有時真感覺她的那些幻覺以及說的那些話極其瘮人,我不得不做最壞的打算,況且,老人在摔後的三個月之內都處於高危險期,出院以後的後續治療更是不可小覷的,而且長期卧床的老人得血栓的機率高於正常人,因卧床帶來的各種疾病也是難以預料的,為了避免母親在家裡的風險,我相信了一個醫養結合的治療方案,

最後,做了去醫療養老院這樣一個決定。

我給母親穿好了衣服,告訴她去一個更好的醫院接受治療,母親問在哪裡,我含糊其辭地回答她,但那一刻,我對此還是充滿信心的,我內心在告訴自己,母親只是暫時住一段時間,只要三個月,只要穩定下來了,再考慮下一步回家靜養。

那一天,天空下著小雨,空氣潮濕且灰濛,救護車載著母親行進在朦朧的細雨中,我看不清前方的一些事物,如同不知道自己的這一決定正確與否,試著向前走,我說,走一步,看一步吧。

接下來,就是真正意義上的養老加上治療,養老院永遠以養老為前提,治療是其次,這一點,我是清楚的。

我不肯把母親丟在這裡不管,每天往返其中,希望母親每天都能看見我們,同時,給母親帶來可口的飯菜,每天給母親洗洗刷刷,妹妹的腳都磨出了水泡,腰累的直不起來了,我們真正把自己當作服務員了,為了母親早點好起來,也為了減輕院方服務員忙不開的負擔,母親的床上用品及衣服都是我們自己拿回去洗,不讓院方的服務員動手,一來怕她們累,二來擔心在共用的洗衣機里洗衣服,會交叉感染其它疾病。

事實上,母親進來的第一天,麻煩就接踵而至。我們並未有一刻安寧。

首先,母親的躁動與不安寧。她不理解這個地方,當她得知這是一個養老院,她第一次有了前所未有的恐懼,她認為:我們拋棄了她!

她拒絕打針、吃藥,她認為這裡不是醫院,她不相信這裡會醫好她的腿,她的幻覺日益嚴重,晚間也不睡覺,而且每天和我們哭訴種種的不好,我給母親的房間按了攝像頭,我能每時每刻看她,其實,院方的服務員真的對她很好,她們除了會到各個房間巡視外,基本上都在母親的房間睡覺,這個特殊的待遇在任何一個養老機構都是得不到的。

我以為,這樣的日子可以安定下來,但母親就像不聽話的孩子,她的鬧騰實在影響了養老院服務員的睡眠,服務員再三要求離開我媽的房間,我為了安撫住服務員,給每個服務員施以小費,給院方不停的增加養護費,只有這樣,才能暫時保證母親的房間里有人照顧她,我是真的怕母親一個人害怕啊!

其次,院方也不安寧啊。我媽這種特殊待遇影響到養老院正常的流程標準,服務員晚間休息不好,直接影響身體健康,一旦工作中有暈倒或閃失,院方很怕擔責任,所以,當他答應我的那一天起,也是處在反反覆復的反悔中,我也是在反反覆復中不斷加錢。最後一次,也是我剛把第三個月的養費交上的第二天,院方又提出讓我們找醫院住院,實際上就是往外攆了,是真攆還是有意讓我們繼續加碼,這一次,我是徹底絕望了!

我的絕望來自諸多方面,醫院養老院的伙食、房間的溫度,還有醫療的水平、衛生條件和服務的質量等等,所有的一切在一天天中暴露著不足和發現著不滿,而關鍵是,當我媽出現腦梗癥狀需要住院時,醫院的住院醫保根本不起作用,其實,該院根本沒有住院醫保。

我有一種被騙的感覺,這家所謂的醫療養老院連一甲醫院都不夠標準,僅有一個門診式的衛生所而已,怎麼能有住院醫保?先前之所以那麼熱情洋溢地迎接母親入門,無非是利用我們來推動住院醫保的進一步實施。當然,為了母親未來的治療,我必須不計代價地去推動該院的住院醫保順利實施,我以一個醫療養老院工作人員的身份,往返幾次社保局,在弄清楚來龍去脈之後,我發現,要促成這件事情,就要違規操作,如今問責制下,誰敢妄為?即使一市之長也不可能亂批指示,況且,很多事情都應該是養老院自身去協調和完善,根本不存在政府機構不作為的行為,我眼見這一情形,愛莫能助地回絕了。

這也是導致我們無法呆下去的根本原因,母親的治療是個問題,如果在這樣的醫療服務條件下,還不如遲早回家。晚回,也要回去,更何況母親每天都嚷著要回家,她的精神每況愈下,我的痛苦也愈加深重!

我感覺到我的罪惡,我犯了一個大錯,這個錯誤令我無法原諒自己。

我以為,把母親送到醫療養老院,這是一個最為理性的選擇,有大夫每天巡診、查房,有護理人員專門的照顧,我們也會因此減輕她生病所帶來的時間與休息上的壓力,花錢多少不去過多在意,我的出發點就是讓母親渡過危險期。

這真是一個最為天真的想法,從醫院到醫療養老院,歷時三個月,且不說費用之高,就過程而言,看似簡單,卻異常複雜化了,因為,我們不知道醫療和養老到底是怎麼回事?更沒有意識到,在中國、尤其在一個三線城市的醫療養老問題居然是一個如此嚴竣的課題,看似一個正確的決定,在執行過程中千瘡百孔,令我引咎自責,我罵自己就是一個混蛋!不孝女!我開始痛心疾首。

自己近似的一個好心,其實,歸根結底還有自私的成分,因為,我沒有充分的心理準備,去面對這些問題,我怕母親影響了我的正常的生活,起碼,我是萬萬不能讓一個外人進入家門,保姆白天晚上和我們生活在一起,家裡豈不亂套了?

不實踐,怎麼知道結果?況且,中國的醫療養老現狀令人堪憂,我想把母親接回家,這一決定不容置疑。

在招聘廣告打出後,應聘者蜂擁而至,關鍵我的出價高,利益驅動,找一個好保姆其實並不難,只要肯花錢。

回家那天,母親高興地笑了,她向醫療養老院的大夫和服務員一一告別,眼睛裡閃著淚花。

最終,我情不自禁回頭看了一眼這個醫療養老院,它顯得那麼孤零,我有些心痛,未來我的養老在哪裡?我會來這裡嗎?答案自然是否定的,我告訴自己:未來的養老還是靠自己,也許抱團養老不失為一個上策。

那片荒涼的蒿草更加荒涼,它們在風中凌亂的發抖著,像在和命運苦苦的抗爭,這些枯萎的生命草依然活得那麼頑強,它們在忍耐,像母親的忍耐,我的忍耐。

這是一種考驗,關乎生命,也關乎耐性。

依稀中我看見一棵綠草拱出土地,露出尖尖的嫩芽,這樣寒冷的冬季,它是如何保留了自己的種子,且在這樣惡劣的環境下生長出來,我想看見它長高長大的過程,這個過程就是希望在長大,希望必將經歷漫長的等待後你喜歡的那個結果,因此,我們常說:有苗不愁長」。

我們對待孩子傾注了太多的耐心和愛心,我們看到了一個又一個的希望在生長,如果,我們把「老小孩」一樣的父母也當作幼苗一樣的呵護,問問自己,你有耐心嗎?

這一次,我想把母親當做希望一樣去等待,子欲養,親還在,母親依賴我時,我就是她最長情的陪伴。

我要母親依賴我一次,就像小時候我的依賴一樣,我要母親好好活著。

她養了我十八年,她八十歲時,我要養她十八年。

我想看著她從「老小孩」,一直長到「十八歲。

本文(原載《青島文學》2018年4期)

作者簡介:

袁東瑛,遼寧省作家協會會員,中國詩歌學會會員。作品散見於《作家》《詩選刊》《解放軍文藝》《星星詩刊》《詩潮》《詩林》《草堂》《延河》《海燕》《天津文學》《福建文學》《詩歌月刊》等報刊。詩歌選入《2016中國最佳詩歌》《2017中國最佳詩歌》等多種選本。曾獲第二屆夢·烏鎮詩歌大賽一等獎、《第五屆銅鈴杯全國詩歌大賽》二等獎,《詩選刊》2016年度優秀詩人獎、首屆《海燕》詩歌獎等。出版詩集《袁東瑛詩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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