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首頁 > 科技 > 我們能活過 120 歲嗎?

我們能活過 120 歲嗎?

前段時間,極客公園前沿社在企業家圈子裡做過一個有意思的調研,讓大家預測未來人類壽命的長度。這群試圖用科技和商業力量改變世界的人,對壽命這件事普遍持樂觀態度,很多人預言 30 年內,大部分普通人活到 100 歲沒有問題。

帶著這個結果,我們去找了和緩醫療 CEO 李宇,讓他和我們一起錄了一期 IF TALK 的音頻節目,一起探討如何科學地看待人類的生命和健康問題,以及互聯網正在給我們的生命體驗帶來怎樣的影響。

本期節目的三位嘉賓為和緩醫療 CEO 李宇、極客公園創始人張鵬及極客公園記者辛建軍,文字內容經過節選及編輯,要聽完整音頻內容,請點擊此處文字。

世界上壽命最長的人 Jeanne Calment

地球上這麼多人,只有一個人活過了 120 歲

張鵬:企業家們對未來 30 年 100 歲的平均壽命預期是否過於樂觀?

李宇:我覺得還好,因為現在社會環境好了,飲食、生態都好了,大家自然就覺得能活得長久一些,另外的因素是醫療水平確實在長進。

張鵬:醫療水平進步這件事怎麼定義?治不了的疾病好像依舊治不了。

李宇:治病這件事上,比如說癌症,我覺得最近這十到二十年還是會有大突破的,核心是我們對生命和藥物的認知更強了,對人的習性和發病原因的認知也更強了。

辛建軍:關於死亡和癌症,其實業界有不同的爭議。一種觀點認為人的死亡和衰老,是因為人的一生中會面臨各種各樣的壓力,會積累下一些難以修復的損傷,另一種觀點則說死亡是自然界調節一個種群數量的方式,這樣能這種生命的後代留出生存空間,所以他們認為死亡的本質是一種自殺行為。

張鵬:好像這個事在業界還沒有定論,但如果把人的身體理解為一個系統,被編了程了,到一定程度好像就要關機,如果維護得不好,可能會被淘汰得更快。

李宇:自殺派的我覺得有點想多了,細胞本身沒有思維,但是被編過程的這個說法我也比較傾向。我覺得,生死問題,正是因為死亡,才賦予了生命的意義,你要是不死,那生也沒意義了。

辛建軍:其實現在矽谷很熱衷於長壽跟抗衰老研究。前段時間看了《三聯生活周刊》的一組報道,說矽谷熱衷於做長壽研究,是因為那裡程序員多,程序員們雖然不懂生物技術,但懂編程,他們相信生命就是一個數據量比較大的資料庫而已,他們希望能夠在這個資料庫里找到一些 BUG,去修復它,達到延長壽命的目的。

張鵬:所以你看用科技的思維進入生命科學領域,其實挺有意思的。一幫程序員,一幫極客,開始研究生命的問題。

李宇:(關於人類壽命的極限,)現在流行三種演算法:第一種是細胞分裂的演算法,分裂一次 2.4 年,一生大概分裂 50 次左右,得出了 120 歲,這是流傳最廣的演算法;第二種叫哺乳動物按性成熟期算,13~15 歲人類性成熟之後,乘個倍數,得出來大概 100 多歲;第三種叫生長期,人類在 20~25 歲之後就不長了,一般哺乳動物的壽命是各自生長期的五到七倍,算上也是 100 多歲,但不管什麼演算法,沒有到 180 歲以上的。人類有記載的最長壽的人是 122 歲,綜合這幾種演算法和現實中的依據,大家一般就認知為極限是 120 歲了。

辛建軍:目前世界上公認的壽命最長的人,是一個法國人,生於 1875 年,死於 1997 年,壽命是 122 歲零 164 天。從人類誕生到現在,地球上存在這麼大的一個數據量的人類,只有一個人超過了 120 歲,所以也會有一些人認為,這個樣本量已經足夠大了,他們把 120 歲定為一個極限數字。


用 AI 取代醫生,你放心嗎?

張鵬:上面說的是從過去看,隨著基因技術的進步,未來要突破這個極限,到底有沒有可能呢?

李宇:主要難點是神經幹細胞沒有找到再生的辦法,俗稱的腦細胞從出生之後就只能少不能多了,要是能找到辦法把神經幹細胞增加的話,或許就有機會。

辛建軍:所以現在有些人想通過腦機介面的技術,去把人的記憶之類的保存下來,你是怎麼看腦機介面這件事情的?

李宇:前沿社之前有一次專門討論過腦機介面,我原來以為是一些生物上不能永生的人寄希望於精神永生,但是現在的腦機介面,只能輸出控制行為,但是記憶、意識、人格這些,我們還不知道是怎麼形成的,自然後取不出來。所以人類對自己的腦的認知有限,形成了我們現在對長壽研究的有限。

張鵬:後來我們看了一圈腦機介面,世界上最先進的也就是輸出幾通道的指令,但要把意識抽離出來,變成一個能夠獨立運轉的東西,這個現在真的是完全不可行。所以腦機這件事,未來也許能幫人在肢體受損的情況下,更有質量地生活。

李宇:神經元細胞的組織形式比我們的各種演算法前沿得多,現在計算機科學的進步讓我們認知腦的速度在加快,大家都很樂觀地覺得這幾十年應該還會大的進步。

張鵬:對生命的認知,我覺得可能兩條線,一個是在基因層面有很多創新,另一個就是對人腦的認知在繼續進步,尤其是 AI 能夠加速我們對一些事情的理解。說到 AI,現在大家很樂觀,說醫生不夠用了,咱們有 AI 啊,不吃飯不喝水,不怕疲憊,態度還好,如果醫生的經驗積累都能夠放入 AI 的資料庫里,是不是能夠比較系統性地提升醫療質量?

李宇:很流行的說法,說醫生要下崗了,我堅決反對,這是不可能的,就好像電腦,只是改變了醫生的工作方式,但不能替掉醫生這個角色。AI 短期內能彌補的,是人的記憶和運算能力有限,但是從癥狀輸入的環節來講,現在並沒有很好的辦法解決,因為人和人的交流,文字和語言只是一小部分,你的肢體、神態都能反映你的心情,這個計算機目前還無法實現。

張鵬:AI 其實是大數據去處理小決策,人腦則是小數據處理大決策,往往通過一個眼神我就能 GET 到一堆東西,但對 AI 來說這個信息量太少了。只給它一個眼神,之前得做多少深度學習,才能知道這個眼神對應的是什麼。所以並不是像想像的那樣,AI 能做一切,至少今天機器學習的技術還做不到這些,還得往前繼續演進才能有這個可能性。

李宇:核心是我們現在能給到計算機的數據輸入太有限了,演算法上也有限,AI 演算法需要更新、迭代。

張鵬:舉例來說,機器讀圖的能力比人強,但好像也有問題,現在準確率就是上不去,這個是什麼原因?

李宇:現在的演算法比過去有大踏步的進步,大家就過分樂觀。這個在讀片領域最容易產生效果,因為模式識別下把圖像拿來分塊分析,看哪塊有異常,比較容易寫到現在的演算法里。但綜合來說,能不能替代人呢?起碼現在還沒能證明它能提供像人一樣的判斷能力。醫療上有個關鍵指標,叫做漏診率,如果 AI 不能證明自己沒漏診,那醫生就要重來一遍。所以現在一些 AI 應用上,是提示醫生有沒有漏診,它變成了醫生的智能輔助工具,但是替代醫生。現在單獨的人和單獨的機器都有漏診問題,大家結合一下,進一步降低漏診率。

張鵬:所以我們想用 AI 把醫療資源徹底解放,無限延展,這個短期內是不現實的。


不能只靠科技來續命

張鵬:醫療技術在進步,人的健康這件事,怎麼用更先進的方式去提升?

李宇:現在公認的辦法還是理念上的提升,健康是個持續狀態,你要是天天還在熬夜喝酒,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健康就是偽命題了。不能指望得了病去醫院,醫生肯定就能給你看好,他其實是幫助你怎麼維持一個健康狀況,如果有異常,再用一些被明確證明過的手段來幫助你修正,所以最主要的還是自己的健康管理理念。你有這理念了,再找專業的人士幫忙,結合你的生存環境,把可能導致大病的外部因素加以控制。健康有先天和後天的原因,先天的有 DNA 技術的進步,後天的環境和心理因素上,中國人普遍不夠重視,有研究說 40% 的疾病是直接跟心理狀態正相關的。

張鵬:所以個人的健康不能太寄託於科技進步,這是一個有意思的話題。樂觀來自於科技進步,但想活得更健康,還要靠自己。我們要有一個客觀、科學認知生命的思維,既不能主觀認為只靠自己就可以,也不能認為說這事跟我沒什麼關係,用科技就能解決,還是要找一個中間的狀態。

在三甲醫院和搜索引擎之間,我們還缺一個角色

張鵬:中國的醫療體系,後續會有什麼發展方向?

李宇:現在還處在分級診療改革的大潮中。分級就是小病小看,大病大看,國家級的定位叫做基層首診,雙向轉診,急慢分治,上下聯動。按照國際上各國的發展規律來看,都是有什麼病,先去周圍的診所,先找家庭醫生,所以醫療資源緊張問題也能緩解。但我們現在是有什麼病都往三甲醫院擠,都知道那裡醫療水平高、醫生好,結果到那裡一看,哇,這麼多人有這麼重的病,其實反而對自己造成的壓力更大。分級診療里很關鍵的是家庭全科醫生,專科醫生我們叫專家,他要治疑難雜症,做科研攻關,但全科醫生是要關心患者,不是有大病才找他,他相當於是日常生活顧問。

張鵬:我們在電影里經常看到,美國人好像有醫生從小就給他看病,這個是因為美國人數少、醫生多嗎?

李宇:這個不能跟人數掛鉤,美國 80 萬註冊醫生,都是博士,我們現在註冊在冊的醫生,不到 300 萬,但有一半是沒有本科以上學歷的。美國的醫生就是要高精尖,他們沒有本科生學醫這個事,他們在本科學完通識教育後,再去考醫學院,上了就是研究生,畢業就是博士,這個體系保證了這 80 萬人水平差異不會很大。但國內,除了醫院有大小之外,大家對於醫生的認知上,可能有時候還會覺得自己都上過大學,醫生知道的是不是沒我多啊。

張鵬:尤其是有了互聯網,自己可以上網查資料之後,跟醫生說我覺得自己是什麼病,還抱怨醫生怎麼就不理解呢。

李宇:拿著搜索引擎的結果去問醫生,醫生也很痛苦。中國的三甲醫院不是水平不行,不是醫生不想給你好好服務,就是人太多了,服務不過來。我們醫生做手術的技術水平比美國人要高,熟能生巧,我們看的病人多。

辛建軍:拿搜索引擎看病,我以前也有一段時間這麼干過,但後來我發現一個問題,願意把自己的病情在網路上進行分享的,大多是急重病,所以我們自己拿搜索引擎去搜,會覺得自己是不是也很嚴重。

李宇:所以現在形成了兩個極端,要不上三甲醫院,要麼自己上網搜,中間的環節缺失了,就是科學地主動幫你管理健康的角色完全沒有。

張鵬:中間要有一個顧問型的人,現在的搜索引擎,關鍵的信息沒有豐富到那種程度,也沒有智能到那種程度,我們怎麼在三甲醫院和搜索引擎之間去解決問題?

李宇:家庭全科醫生這個角色,肯定是市場上稀缺的,政策上選擇的辦法,除了多撥點錢之外,也鼓勵社會資本大力進入,去建設這一層的梯隊。要讓大家覺得全科醫生這個職業有奔頭,願意去從事這個職業,並能保障他們的職業發展路線和收入,讓全科醫生有不次於專科醫生的發展。

張鵬:就是不要動不動就去三甲醫院,先去找全科醫生解決。不過這裡面也有問題,中國人口基數大,供需有很大的矛盾,這個事需要一些技術手段上的突破和解決。


活 120 歲不重要,重要的是良好的生命體驗

李宇:科技進步能緩解這個矛盾。美國醫生也不富餘,80 萬人服務 3 億用戶,比例上跟我們差不多,所以在醫生數量上,我們並不是缺得那麼厲害,只是在質量和分工上有差異。移動互聯網提供了所有個人的連接之後,醫生和患者之間的連接變得效率很高,美國也是這樣,使用遠程視頻看病的人越來越多。看病就是找個醫生嘛,除了需要線下檢查、抽血等之外,都可以線上辦。美國有一個醫療服務廠商,它的統計數說 75% 到 80% 的門診行為,是可以在線上用視頻的形式替代,醫生幫你判斷篩選問題,判斷哪些是需要線下就醫的,哪些是需要導診到大醫院的。

醫療問題無非就是看病和治病。看病這個事是能在互聯網上解決的,不一定要去線下,只要你把找到醫生這個環節做得高效、低成本就好。醫療上有一個不可能三角,質量、價格和可及性,是沒辦法三者都達到最大值的,所以只能穩住一個,在另外兩個上做文章。線上的治療不可能比三甲醫院提供更高的質量,在質量這個維度上,維持住,在價格和可及性上可以再大踏步的進步。

張鵬:你是學什麼專業的?

李宇:計算機。

張鵬:你看你也是典型的極客型人才投入到健康領域,你出於什麼目的投入其中的?

李宇:主要是現實社會矛盾太大,又覺得互聯網的方式能大概率地去緩解這個矛盾。我們最早是做大病會診,在線上把專家幫你找到,你就不用興師動眾跑到北京來看病了。後來發現一線城市反而需要基礎醫療,家庭醫生這個角色沒有,健康理念也沒有,需要有人來補足這個環節。現在視頻聊天普及了,移動支付也不成為障礙,還有一個特別容易被大家忽視的是實名制,所有的手機號都實名之後,它就變成一個實名網路了。

張鵬:所以你現在的業務是通過什麼形式來服務用戶?

李宇:把醫生集中起來,24 小時值班,一分鐘內可以接通,讓大家隨時隨地都能輕鬆地找到醫生,而且是有質量保證的、專業的家庭全科醫生,小問題線上就解決了。我們接到的案例里,40% 是偏心理的,不需要用藥,不需要治療,只是他不知道該怎麼辦,還有 40% 吃點小葯就可以了,剩下的 20% 需要線下檢查或就醫導診。全科醫生類似於家庭健康顧問,日常小問題,甚至生活習慣,都可以和他聊聊。

辛建軍:2013 年左右,移動醫療這個概念非常火,有很多 VC、創業者都在往裡面進,但這麼多年過去了,沒有特別大的公司跑出來,問題出在哪裡?

李宇:根本原因是看病是一件低頻和被動的事情,還有之前環境和生產工具的制約,以前沒能實現視頻化,服務價值很難體現,用戶也不願意付費。

張鵬:我們發現父母對跟醫生視頻這件事很抗拒。

李宇:用戶習慣遷移是個普遍問題,他們去醫院看病都看了幾十年了,想三天就改掉他們的習慣,那是沒辦法的。但他如果已經在微信上適應視頻聊天了,接受起來會快一點。用過的人就會發現,主動提供人文關懷是全科醫生必備的技能,不像醫院裡的醫生,不考慮這些。

張鵬:你剛才說人的心態會影響健康,醫生這個職業是應該要有情感付出的,如果他的負荷大到沒有情感付出,他的功能就有一部分被抑制了。我們需要去尋找有效的科學方法,去釋放這部分功能。讓我們的生命體驗更好,這是未來科技真正要去解決的問題。所以是不是要通往 120 歲,這個可能不是最核心的問題,最核心的是在通往 120 歲的路上,我們有沒有最好的生命體驗。

責任編輯:卧蟲

圖片來源:視覺中國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

本站內容充實豐富,博大精深,小編精選每日熱門資訊,隨時更新,點擊「搶先收到最新資訊」瀏覽吧!


請您繼續閱讀更多來自 極客公園 的精彩文章:

米家新品:小瓦掃地機器人青春版體驗,亮點不止是 999 元的價格
三月終於來了,到西南偏南去,追逐這些問題

TAG:極客公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