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閑事|去認領一個作者吧,熟讀他們,直到和他們稱兄道弟|淺抒情
那天翻看我在魯院期間寫的日記,看到我記下格非老師給我們上課,語不驚人死不休的感覺。他推薦的書目果然了得,我們所有人都沒有聽說過,我寫出來給大家一看。一共兩本書,一本書的作者名字叫子安宣邦,生疏吧,書名更陌生,《文明論概要新讀》。另一本書的作者倒是熟悉,是福樓拜,可是作品名字我們就傻了眼,叫《布法與白居榭》。
一個人推薦什麼書,差不多,就是推薦自己的兄弟或者朋友給大家認識是一個道理。這是指我們每一個人都要認領一個作者,我們一開始將作者視為尊敬的客人,再後來,我們熟讀他的作品,知道他作品中鳥的叫聲,樓梯拐角處的煙蒂,以及對方更為隱私的內容。漸漸地,作者成為朋友,知己,甚至兄弟。
曾經看到過作家馬原說過一段話,大致的意思是,他有一段時間,每天都在懷裡揣一本書,時間久了,那本書就像他身體的一個器官一樣。馬原老師說的這本書的名字,如果我沒有記錯,好像是《紅與黑》。
我的前同事鄭小驢,是一個八零後的小說家。他單眼皮,酒量雖不佳,但擅長將自己灌倒。我承認我們兩個是有代溝的人。有那麼一段時間,我每天坐他的車上班,下班,一起吃海南粉湯,交換隱私,也交流閱讀。這個小朋友,每天都啃一本叫《卡拉馬佐夫兄弟》的書。我被他的這種犧牲精神嚇住了。在這樣一個時代,看俄羅斯的那種慢節奏且蠢笨的現實主義作品,其實和談一場婚外戀差不了多少。不過,這小孩子執迷不悟,不論我如何勸說,他仍然沉浸在俄羅斯文學裡。又過了不多久,他竟然開始讀《日瓦戈醫生》。我看他已經沒有救了,只好表達佩服。是的,閱讀有時候需要一種別人無論如何勸說,但我仍然要挑戰自己的投入感,小驢做到了。我相信,每一個挑戰自己閱讀的人,都會收穫一段意外的感情。
張宗子兄是我見到過的特別會讀書的人,之一。他曾經在自己的微博里寫道:這是第三次看《大師和瑪格麗特》。看到他這句話的當天晚上,我便下單買了這本書。沒有任何原因,我信任他。一個會讀書的人,他可以將一本書讀三遍,那麼好了,不需要做任何思考,這是一個值得信任的朋友。
寧肯兄是我見過的打磨自己語言最用心的作家。他向人推薦《尤利西斯》的時候,我正好在旁邊聽。我買過一本精裝的《尤利西斯》,也在自己的某篇作品中,故意將標點符號全去掉,來模仿《尤利西斯》,但是,我沒有認真看過這本書。我翻了一下,覺得是一個特別有想法的人,才會寫這樣的書。特別有想法的寫作者,真的很多,可以列一個長長的單子,比如卡爾維諾,有想法吧。卡夫卡呢,波拉尼奧呢,但是,相比起來,我更喜歡看喬伊斯的情書,就是小說家李宏偉兄翻譯的那本《致諾拉》,好看。
聽說張楚兄在寫關於福克納作品的研究生論文,還別說,張楚兄小說的開頭,尤其是早期的,還真是有些福克納的味道。福克納的小說開頭,從來都是直接切入到故事的場景里,非常有聲音和味覺。
莫言老師無數次地說他是受川端康成的影響,韓少功老師則直接翻譯過米蘭昆德拉的《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
這些都是熱愛的表現。
我個人的閱讀史中,閱讀時間最久的是魯迅先生,而且,我讀的魯迅先生是他的日記和書信,雜文和小說,倒並沒有細細讀完。讀魯迅先生讀得久了,有時候會不自覺地想到他的午餐,印章,收入,以及情感糾葛。是的,我一開始是將魯迅供在神壇上讀的,讀的時間久了,讀成了親戚,或者朋友。這是閱讀的趣味,
想來,每一個人都應該認領一個或者多個作者,熟讀他們,或者將他們的書變成我們身體的一個器官,或者將作者本人變成我們的兄弟、朋友。這樣的話,我們的閱讀,便成為有兄弟可以當作嚮導的旅行,既拓寬了視野,又豐富了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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