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一根火柴燒一座海市蜃樓

我一直企圖把自己包裝成一個樂觀開朗，積極向上的活力女生。但我知道我不是。活著活著就覺得算了，沒意思。

我不知道人生大概該是什麼樣？或美或丑或驚艷或庸俗。我一直覺得生活最美的地方在於它的未知，每一步都是冒險。後來，卻漸漸厭惡了這種不確定性，掌握不了的感覺，被命運擺布，無能為力，只能默默憧憬，期待。好吧，我又過了一段忐忑不安的日子。突然覺得，我好像從小自帶一種技能，心理上洶湧澎湃的時候，表面依舊可以風平浪靜。嗯，我心思重，我知道。有時候也想過去找一個人說一說，後來卻發現，說了又有什麼用呢？針扎不到他身上，他不會疼。他只會和你說沒事的，沒什麼大不了的。碰見好的，他會心疼你，安慰你，可我又偏偏討厭那種同情的味道。嗯，我就是一個自卑又自負的人。所以後來煩心的時候總會在別人關心我的時候，回一句沒什麼事。是啊，我能有什麼事，打不垮的時候就是沒事，打垮了，大概也就沒我什麼事了。

我覺得我可能命里就是情感緣特涼薄。對於家人，我無論怎麼做都是那種排外就會被排開的人，在家裡說話做事都要想明白想清楚，一個不留心，可能就會造成一段以後會被扎心的隔閡。對於朋友，表面看起來每天都是三五成群熙熙攘攘的，可我知道，真心的真的不多。有點想念小的時候，有心事了，可以拉著一個人不用想他會不會嘲笑我諷刺我，就一股腦兒的全倒給他。慢慢長大了，真的有心事了，卻發現，連拉著說一說的人都找不到了。有些慌不擇路的時候，拿起手機卻又放下，不知道打給誰，也不知道該找誰。有時候覺得孤獨，可又明明是個不缺人氣兒的人。才發現自己孤僻起來，像個曾經歷過陷阱的獵物。躲在萬劫不復的街頭，靜靜地看著人群喧囂。

有人曾問過我，聽過最美的情話是什麼，我告訴他，「有我」。我曾經在那個年少輕狂的年紀不顧一切的愛過一個人，即使他在世人眼裡那麼不堪。我曾說過就算全世界都與他為敵，我也會站在他身邊。因為他在我最無助的時候，看透了我的外強中乾，然後和我說，別怕，有我。嗯，大概我對愛情一直執拗。我也曾經真的希望委屈難受的時候，有個人站在身後，告訴我該怎麼對抗，告訴我有他在，我什麼都不用怕。大概吧，我的人生似乎從沒有這種時刻，需要的時候，該存在的人卻不存在，該怎麼對抗該怎麼戰鬥都是我自己的事，只有自己站在這兒，哪怕對面是成群結隊的敵人。其實有的時候是會惶恐的吧，所以曾經我才會對身邊的人執拗到瘋狂。當我曾經因為一些事情和別人起爭執的時候，我把他當哥們的人毫不猶豫地護著對方和我說，有什麼事你沖我來的時候，我知道自己有多憤怒，多絕望，大概我也是羨慕的吧。後來，我不再敢把友誼這個東西看的太重，我知道，別人幫你是情分，不幫你是本分。我知道，自身利益遠大過他人。我知道了好多道理，於是我不再執拗的要求朋友，努力讓自己活的獨立且自立。不會輕易開口尋求幫助，也不會輕易的給別人找麻煩。我會盡量讓別人舒服。

其實，我並不想做一個懂事的人。所以偶爾，我依舊會為自己找個突破口，去找些莫名其妙的點，發些莫名其妙的脾氣。發過就忘了，鬧過就好了，其實，現在大概更多的時候我還是喜歡自己一個人哭一哭吧。畢竟，越來越難找一個能聽你無緣無故發脾氣的人了。嗯，我確實有些神經質，可能大概再過幾年我真的需要看一看心理醫生了吧。曾看過一段話說，現代人的崩潰是一種默不作聲的崩潰。 看起來很正常，會說笑、會打鬧、會社交，表面平靜，實際上心裡的糟心事已經積累到一定程度了。 不會摔門砸東西，不會流眼淚或歇斯底里。 但可能某一突然就積累到極致了，也不說話，也不真的崩潰，也不太想活，也不敢去死。大概吧，這就是我，或者很多人的生活方式。我跟別人一樣，生活在這個世上，單槍匹馬，絕望而無助，卻不得不讓自己學會面對這肆意妄為的人生，即使它千瘡百孔，卻依舊是我的人生，不得不接受和面對的人生。

張愛玲說，人生是一襲華麗的袍子，裡面爬滿了虱子。我覺得這大概是對人生最貼切的形容。那燭火未明搖曳滿地的冷清，那樹影交錯碎落一地的月光，伴著躲在角落裡模糊不清的淚眼，窗外風纏綿著，聽一夜的落花，大概，人生最安逸的時刻莫過於此吧。天，早晚會亮，而該是你的命，躲也躲不掉。白日里光鮮璀璨的袍子，內里的每一口，都是你不達眼底的開懷大笑，你故作不羈的聲色犬馬，你假意隨性的肆意妄為。於你，不過是將夢顛倒了時差，於是再也沒有了閉眼安眠的睡意，貪婪的享用這獨自一人寂靜無音的長夜，終於可以抓一抓虱子，騷一騷癢，或更甚的，為了白日的不適，大哭一場，將這委屈訴說給自己，求一個徹頭徹尾真真切切的心疼。

那些生命中耀武揚威的繁華，也不過是你用一根火柴擦出的海市蜃樓，做給別人看的，當不得真。而人生最弔詭的地方卻在於，你其實並不妄求路人驚艷的眼光，而是漸漸地逼迫自己去相信它的真實，像一個執拗的瘋子，在自己編製的謊言里打滾，開始分不清，哪個是真，哪個是假。

就這樣活著吧，哪怕命運無情，但依舊有片刻的歡愉，而凄慘的是，竟會覺得那些笑聲像是偷來的，不敢提高音量，怕吵醒迷路的快樂。

這趟青春，還沒曾想過開始，就已經著手老去，

而如今，不過希望，就這樣，平平淡淡的老去也好，沒有抗不住的風暴，哪怕偶有小雨，也只是簡簡單單潤物的福澤。

小洛

2017.8.22

2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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