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垣先生的讀書、作文經驗

導言：4月23日世界讀書日臨近，一到這個時候，各種媒體都往往開始大力的宣傳全民讀書，同時各大電商也開始降價促銷。這樣的活動，對於推進圖書的銷售事業確實是好事，但對於推動人們真正而非作秀的「讀書」，卻未必真的有所推進。而事實上，很多人往往不遺餘力的宣傳讀書的重要性，卻鮮有人真正的能夠傳授「如何讀書」。儘管我們必須承認，讀書本來就是個很「個人」的活動，可是如果有人能夠將自身的讀書經驗與讀書方法總結出來，而能夠促進我們的讀書、思考，這樣的經驗顯然是值得珍視的。

陳垣先生是史學大家，同樣也是少有的「一輩子的教書匠」，在其數十年的教師生涯中，其始終堅持對學生基本文史修養的培養，並留下了不少有關讀書方法、讀書經驗的文字。在商務印書館出版的《大一國文讀本》導言中，陳智超先生摘編了部分陳垣先生談論讀書、作文方法的文字，其中部分內容值得珍視。在世界讀書日之前，筆者摘引部分文章內容，以督促我自身讀書、學習，並借陳垣先生的某些讀書經驗視之同好。

（著名歷史學家，教育家陳垣先生）

一、談「讀什麼書」

讀書選材：文章好醜，各有所好。非如算學之達數，萬人所同。

作為歷史學家的陳垣先生，向來鍾愛歷史而非文學。其曾在與次子的信中，指出其欣賞《論語》《孟子》《莊子》《史記》等文獻，並認為《韓非子》《商君書》中的文字「深刻謹嚴」，對於學習寫文章頗有好處。而對於諸如《離騷》、陶詩、歸有光等文章則因其「則純文學而已」而評價不高。但是，他雖然自己有讀書的判斷，卻並不希望千人一面，而是認為「文章好醜，各有所好」，在其擔任輔仁大學校長並主持輔仁大學《大一國文》教學中，他仍然表達出希望大家廣泛閱讀，養成自身的閱讀興趣、閱讀視野的期待。

二、談「讀古書方法」

讀古書方法：第一是點句（句讀），句「點的明不明白，既知你國文程度」；對於所讀文章「每個字的讀音，訓詁，以及文章的結構組織，都仔細用功夫去追求」，對於《論語》《孟子》等基本書籍的文章要求「多讀熟讀」，以期待「下筆成文言」。

陳先生提倡讀古代典籍的方法，自始至終強調的是「細讀」，從篇章理解的精細準確（點句），到文章字詞的精細理解，再到對文章的結構組織，行文脈絡的理解均一絲不苟。一言以貫之，可以稱得上「紮實」！陳先生並不希望看到學生讀書千篇卻浮皮潦草，而是希望學生讀一篇就將一篇文章的內容、結構乃至語句、字詞的所有內容理解透徹，並在具體的作文中得到體現。這樣的風格，與如今「呼籲全民讀書而全民實不讀書」的情景相對照，正顯現出「真讀書」的不易。浮躁的讀書，湊熱鬧似的讀書終究不是真的讀書；而下苦功夫、坐冷板凳的讀書方式，對於文史學科，特別對於典籍的閱讀才最為重要。讀書終究不是作秀，一點點去讀，才是讀書的正道。

三、談「怎樣作文」

陳垣先生在輔仁教學期間，其所提出的學生作文，還是指的做文言文，不過對於做白話文的方法，其文章中也有涉及。現分別條列如下：

做文言文方法：1、國文課要能使學生「能執筆達心所欲言，用虛字不誤」。2、說話及寫信，「均要替對方設想，不能因自己明白，以為人亦明白」。3、發表的文章，最低標準為「①理要講清楚，使人心裡服；②話要說明白，使人看得懂；③閑話不說，或者少說」。

作白話文方法：1、白話文必要乾淨流利，閑字少，「的」字、「呢」字、「嗎」字越少越好。2、白話文「去重複枝節，並少用『吧』『嗎，謂之簡』」。3、「現在有些學術性的論文，空論太多，閑話不少。文章不怕長，但要有內容，沒廢話，能夠讓人懂」。

陳先生的作文經驗，簡要說就是兩條：1、寫文章要讓人能讀懂。2、寫文章要清楚、乾淨、不說空話。這樣的兩條經驗不難理解，但反思我們日常讀的文章，有空話套話的固然不少，而文章作者自以為讀者能夠讀懂而不作交代，結果讓讀者讀得昏昏噩噩的文章也到處都是。這樣的文章大量湧現，好的文章卻百無有一，足見陳先生的觀點至今仍值得我們在日常寫作中反思，遵循。

讀書儘管並無定法，但前人的讀書好方法的總結，確實會對於我們的讀書、學習起到點撥作用。陳先生的讀書經驗內容並不多，但確實是自身經驗的總結，值得我輩學習、效仿。

（文中所引陳垣先生的語言，均見於陳智超《導言》，商務印書館2016.7第一版）

歡迎關注每周三周六準時出發的「風行如是說」，世界讀書日臨近，倡導讀書又成為時髦的口號。然而，與其在「口號」中忘卻自我，載浮載沉，不如真正踏實的去讀一本書，或是向前輩學者學習「如何讀書」。陳垣先生的讀書經驗，在《導言》中有所保留，摘引部分內容，供各位同好參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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