崞縣方言俗語之三：民間故事與對詩行令
█ 崞陽景明門，山西他山石拍攝
民間故事
故事在當地簡稱昔話。在沒有電視廣播的年代，文化生活貧乏，況且人們識字率很低，書也只有少數人可以閱讀，於是講故事自然成了很重要的文化生活，很能吸引青少年，現在已經瀕臨失傳。多數故事說笑而已，但也不乏頗有深意者。經口才流利的講演者娓娓道來，氣氛親熱，高潮迭起，妙趣橫生。冬時寒月農閑時間，人們圍在炕上，聽了一段又一段，遲遲不肯回家。
和面
有人的閨女尋了個婆婆家，小兩口日子過得好好的。一天婆婆卻說要休她回家，閨女只好回到家裡和父母哭訴。父母親聽了當然非常生氣，問道：俺娃什麼地方做錯了，惹得婆婆不高興了？閨女說沒有。你和女婿合不來？不是，他也怕我走了，急得直哭。你不會說話，惹下你婆婆？也沒有。那是怎啦？閨女說：她就是嫌我不會做家務。父親說：這算個屁事，誰不是慢慢學會得？媳婦不會婆婆教，俺娃不會做，她就應該一步一步教，怎能動不動就拿上休妻嚇唬人？今天非得上門向她問個明白，不要怕，爹給你做主。不然我閨女以後如何做人？
於是父女二人怒氣沖沖返回婆家門上，父親問親家母：俺閨女有什麼過失，你要休她？婆婆說：親家你別生氣，你閨女實在是幹不了家務。要不我能這樣說她？父親說：都是個莊戶人家，能有什麼家務活我閨女幹不了？莫非你要她綉龍刺鳳？婆婆說：那倒不是，她就是連個飯也不會做。那你家是吃山珍海味、猴頭燕窩？婆婆說：也不是，就是家常飯她也做不好。今天為招待你吃餃子，她要是能把面和好就行，如果和不好，你就把他領回去，咱們不傷和氣。閨女一聽很緊張，女婿也怕真要是弄僵了不好迴旋。父親胸有成竹的說：行，就不信我閨女連個面也和不好。我坐在旁邊看著，閨女你來和。和著和著面硬了，閨女就小聲說：爹，面硬了。父親說：加點水。一會又說：爹，軟了。父親又說：加點面。最後那面終於不軟不硬和好了，父親說那婆婆：你還有什麼話說？婆婆過來揣了揣，看了看說道：雖然不軟不硬，可是和下滿滿一盆太多，今天哪能吃了？父親說道：今天吃不了，明天死圪呀？不能接著再吃？婆婆無話可說，再不提退親的事了。
小兩口高高興興地過了這一關。
精明
有個小孩住地方學徒，常受掌柜子磕打，每天不是這就是那，反正盡說法。有一天掌柜子說：原來就知道你笨，只是不知道你這麼笨。我睡著也比你精明。把個孩子氣的呼哧呼哧，沒法發作。
一天掌柜子正在炕上斜躺著睡覺，不相情有人送來了個帖子，請他中午赴宴。小孩子送走客人，不動聲色的拿著請帖在掌柜子面前翻了幾次，然後放在桌上。等到中午時分掌柜子伸著懶腰醒來看見請柬，扭頭看錶時間已過。於是氣哼哼得問小孩：什麼時候送來的，為何不告訴我？小孩說上午送來的，我讓你過看了呀。掌柜子說：我一直睡覺，什麼時候叫我看得？孩子說：你睡覺時我在你眼前翻過來折過去讓你看的。掌柜子說：我又沒醒怎麼看？孩子說：你不是睡著也比我精明，我都看懂了，你還能不知道？掌柜子哈哈一笑，說道：人不可貌相，這娃娃還有些趕口。自此以後，再不說睡著也比別人強的話了。
考中
有三同學告別老師，結伴前往省城趕考。途中遇一算卦的：爾等出門趕考，何不來上一課，以斷前程？我說得對，隨心布施，說得不對，分文不取。書生們聊作遊戲，就同意了。只見先生算了半天，口中連連稱奇，伸出一指，不作解釋。說是天機不可泄露，只能意會。幾個書生心懷喜悅，等考試結束，三人果然一起高中，回來路上重謝先生。到家後把考試結果告知老師，對算卦者更是贊口不絕。老師說：都是迷信手段，三人及第，是一起都中；兩人及第，是一人不中；兩人不中，是一人及第；三人都不中，是一起落第；四種情況全都概括，一個指頭足夠了。學生們恍然大悟。
抬杠
老丈人有兩個閨女，當然也就有兩個女婿。大女婿是鬧書人，根本看不起種地的二女婿，一見面就抬杠，非要爭個面紅耳赤，次次都是不歡而散。雖然弄得老丈人很作難，但看到他們並沒有生氣動火的意思，所以有時候也願意聽聽他們究竟誰說得有理。這一年過唱，七因八湊兩女婿又遇在一起。
吃過飯翁婿三人準備到戲場看戲，剛走在巷廊頭起，正好看見有隻公雞引吭高歌，於是老丈人隨口問道，為何公雞聲音這麼亮？大女婿開口就說：所有脖子長得動物聲音就亮，你看白鶴大雁都是如此。二女婿毫不客氣：盡瞎說，蛤蟆倒是沒有脖子，聲音也不低。蛇的脖子長，為何不叫喚？再往前走，看見樹上的棗一半紅，一半綠，老丈人又問這是為什麼？大女婿說：向陽者紅，向陰者綠。二女婿又說：盡瞎說，胡蘿蔔在地下從不見陽婆是紅的，蘿蔔纓子每天在陽婆底下曬，怎麼是綠的？趁至走到戲場門口，又看見大槐樹身上有一個圪瘤，丈人忍不住問道：這是怎啦？大女婿說：瘤子是車碰傷後癒合形成的。二女婿又不留情面地說：盡瞎說，莫非老丈母脖子上的瘤子也是車碰傷？
寫狀子
清代名人辛龍雲，腦子好用極有才能，打官司寫狀子常能找出別人意想不到的理由，扭轉判案結果。所以在沒有律師制度的當時，人們往往請辛龍雲代為捉筆，增加勝算。大老爺對他寫得狀子很頭痛，於是將之打為刁民訟棍，明令不得代人寫狀，一經查出，不論有理無理均判為輸，還要追究辛龍雲的責任。
有個莊戶人七月二十二進城趕集賣鍋刷子笤帚，想掙點零花錢。不想碰到一個惡棍欺行霸市，此人受盡窩囊氣不敢還言，惡棍把他它當成軟柿子，越來越厲害還動手打了起來，這人忍無可忍只得還手。可那惡棍根本不是莊戶人得對手，三下五除二，就被打落兩顆門牙，哭著找縣官告狀去了。莊戶人回到村裡心中忐忑不安的等著應訴，本來是咱有理，可人家是城裡人，能說會道，一旦輸了官司賠錢不說，以後再怎麼到城裡賣貨，豈不是被他往死得欺負？於是想找辛龍雲出個主意。辛龍雲說：縣官明令禁止我參與訴訟，一旦查出來，你輸掉官司不說，我還得受處罰。那人又好說歹說，我不說這主意是你出得誰能知道？可是辛龍雲深知封建官府問案手段，所以他告那人明天你悄悄在村外莊戶地里生個火爐，穿上皮襖皮褲毛鞋，戴上耳掩子皮手套，不能叫任何人知道，只有咱二人在場，我的給你想個辦法。一切按吩咐得進行，辛龍雲叫那人擩過耳朵來，猛不防將他的耳朵咬下一塊，那人不明其意，又痛又氣地看著辛龍雲，辛龍雲說：就說是他咬你耳朵才把牙齒打掉的。官司一上大堂，老爺莫辯是非不能判誰輸誰贏，一想當事人與辛龍雲是一個村的，莫不是他出得主意？於是板起臉要莊戶人從實招來，不然大刑伺候。莊戶人哪裡見過這架勢，只得把前後經過說了出來，知縣把辛龍雲傳來審問，告你不得參與訴訟，怎麼不守規矩，莫非想受責打不成？辛龍雲鎮靜自若，反問老爺：有何憑據？等那莊戶人又把前後情由細說一遍，辛龍雲哈哈大笑，老爺，哪有大伏天穿著皮襖、生著火爐到地里寫狀子的？莊戶人沒見過世面嚇得胡說，你還能相信？於是結案退堂。當然惡霸再不敢為非作歹了。
寫狀子又
雁北有一對夫妻家境殷實，中年得子，落地時帶著白色，認為不吉利，便送給廟中和尚為徒。不過幾年又生了個兒子，也就安然度日。可是等到年老，男人去世，女人守寡，兒子又因病早亡，鬧得老婦非常熬煎，才想起來當年送給廟上的孩子已經長大成人，於是就動了想把孩子要回來的念頭。找到小和尚一說，他倒是願意，可老和尚卻說當時你不要了，我費盡千辛萬苦才把他養大，現在你老了又想要回去；就不說我也不年輕了，需要有人照應？交涉幾次，均被回絕。只好縣衙理論，對簿公堂。大老爺認為：老婦棄養在前，老僧收徒在後，兩無爭議。如今老婦因為年老無子而起訴，情理不通，不予支持。官司打了幾年，沒有結果。這年正好辛龍雲路過此地，老婦聽說後急忙趕來請求幫忙。辛龍雲了解情況後認為老人晚景悲涼，況且孩子願意回來，頓起惻隱之心，接過原寫訴狀一看，文筆流暢詞義通達。他只在中間加了一句：「和尚無徒再度，寡婦無兒絕後。」再審時老爺一看入情入理，於是判決容許小和尚還俗回家，老婦勝訴。
對詩行令
對詩：口頭對聯，相當於詩鐘；酒令也是非常重要的口頭文學，語言風趣幽默，又有韻味，即興發揮，調節氣氛，不僅增加趣味促進友誼，也能展現各人語言組織能力，培養心智、鍛煉口才。粗放通俗引起共鳴，含蓄隱射說出心事，把當地語言特色體現得淋漓盡致。如今還流傳著許多此類故事。
女人對書生
有倆外念書人坐在飯鋪兒喝酒，看見一外女人引的倆娃娃向前走過，他們騷斯斯的想賣弄一下，謅文詐武冒出一句：
一羊帶二羔；
不相情這女人也是有兩下的，頭也不扭，回了一句：
二豬拱一槽。
頂對了外致好好，書生們干看沒說的，就丟下（只好）悄悄兒吃飯咧。
註：此故事亦見於明.何良俊.撰.《語林》上海古籍出版社.1983年第一版.
第四冊.第二十七卷、第六頁。附於後：
劉道真嘗與一人共索袢草中食。見一嫗將兩兒過，並青衣。
劉調之曰：青羊將兩羔。嫗答曰：兩豬共一槽。劉寶，字道真，高平人。
師生對
舊日私塾教書，對聯是基本功，先生常拿對聯來看學生的稟賦、悟性、志向、前途。
一日先生出對：
天上月圓，人間月半，月月月圓逢月半；
學生對：
今夕年尾，明朝年頭，年年年尾接年頭。
先生又出：
天作棋盤星作子，誰人敢下？
學生對：
地當琵琶路當弦，哪個能彈？
自然是滿堂喝彩。
三女婿對詩
那會兒有外老財，他有三外女婿，大女婿是坐官的，二女婿是鬧書的，三女婿是莊戶人。老財是外勢利眼，對大女婿，二女婿敬如上賓，對三女婿冷若冰霜。
有一年冬天老財過壽，三外女婿提前一天就來到門上。無論穿戴，還是禮品都數三女婿差遲些。黑夜，老財給大、二女婿好鋪好蓋，可是給三女婿只拿了一圪褡小蓋底、小褥褥。你說十冬臘月，老三實在凍的沒辦法，蓋住上身露出下身，蓋住下身露出上身，好不容易圪縮回來全蓋住，睡著一伸腰又露出兩頭。這一夜真箇耐熬盼勒。再看一看兩外連襟呼呼的打鼾睡，越看越氣，越想越氣。這不是明欺人勒。
白天，老財是大筵賓朋，席間還給三外女婿出了道酒令，一來為助酒興，二來也想為難一下老三。要求四句必須含有：上出頭，下出頭，不出頭，兩出頭。
大女婿先對：
土字上出頭，
干字下出頭，
工字不出頭，
豐字兩出頭。
眾人齊聲喝彩，不愧是作大位的。
二女婿接著對：
由字上出頭，
甲字下出頭，
田字不出頭，
申字兩出頭。
大家更是連聲叫好，不愧是聖人門徒，對得越好。
輪三女婿了：
蓋住下頭上出頭，
蓋住上頭下出頭，
圪圈回來不出頭，
伸直腰了兩出頭。
眾人先是聽不懂，三女婿一解釋，老財滿臉通紅，人們齊聲哈彩，不愧是莊戶人，盡說實話。
三女婿對詩又
一個員外有三個閨女，自然也尋下三個女婿，大二女婿都是做官的，頭戴烏紗雙翅，身著莽袍玉帶，腳蹬高底官靴，不管能力如何，職務大小，光這派頭就好不威風。可憐的老三隻是一個窮秀才，尚未及第，那兩個連襟根本看不上眼。
一次過唱，員外請女兒女婿回家看戲，有做官的女婿，也可在世人跟前露一露臉，真是一舉兩得的好事情。這天吃過飯，老員外帶上他的三個女婿在花園遊覽，看見一群螞蟻，還有幾隻螻蟻，就問女婿們，這是怎麼回事，螻蟻、螞蟻很像，可是為何螻蟻有翅，而螞蟻沒翅？蝙蝠和老鼠很像，可是為何蝙蝠有翅而老鼠沒有？也有說螻蟻是螞蟻變得，蝙蝠是老鼠變得，也不知道是呀不是。女婿們正在思索之間，老員外靈機一動，想考一考女婿們，就說：你們對詩吧，必須包含「一事」、「兩翅」、「變得」、「是呀不是」。
老大說：
螻蟻和螞蟻本是一事，
螻蟻比螞蟻多得兩翅，
有人說螻蟻是螞蟻變得，
不知道是呀不是？
老二說：
蝙蝠和老鼠本是一事，
蝙蝠比老鼠多得兩翅，
有人說蝙蝠是老鼠變得，
不知道是呀不是？
老三說：
你們和我本是一事，
你們比我多得兩翅，
有人說你們是我變得，
不知道是呀不是？
三女婿行令又
老丈人八月十五設宴招待三個女婿，一邊品花賞月，一邊飲酒行令，圖個吉利快樂。要求四句分別含有：圓又圓、少半邊、亂糟糟、靜悄悄。
大女婿說：
十五月亮圓又圓，
二十以後少半邊，
星星出來亂糟糟，
一到天明靜悄悄。
二女婿說：
綠皮西瓜圓又圓，
吃上一片少半邊，
瓜皮瓜子亂糟糟，
收拾乾淨靜悄悄。
三女婿稍微有些遲鈍，老丈人平時冷接慢應，鬧下些圪點兒。今天就怕他給出亂子，鬧笑話。不相情三女婿不緊不慢的說：
月餅做得圓又圓，
吃上一塊少半邊，
眾人搶成亂糟糟，
一起吃了靜悄悄。
說得有板有眼，符合令規，從此再也不能看不起老三，全家一視同仁，和睦相處，光景越過越好。
大官、媳婦和書童
從前有個致仕歸家的老官人，晚年喪妻。於是憑著地位財產，把一個年輕丫頭填房，可是老夫少妻也不般配，天長日久，小媳婦就和書童悄悄地好上了。漸漸老官人有所察覺，便在中秋節設下筵席，請二人行令對詩，想找機會警示她們一下。酒令要求必須有「八月十五」。
老官人先出令：
八月十五月正東，
甜言蜜語在花叢，
膽大包天盼出頭，
豈知老夫一邊聽？
小媳婦對：
八月十五月正南，
年老別娶少年妻，
老夫少妻不相配，
一老一小難到頭。
書童對：
八月十五月正西，
你說那事已半年，
大人不計小人過，
宰相肚內能撐船。
老官人一聽二人說得不是沒有道理，自己做事欠妥，與其他們偷偷摸摸出醜，還不如放他二人另過為好，於是老人休妻，媳婦改嫁，書童迎娶，一日完成。
乞丐對詩
老員外的小姐心高氣盛，想找個文人為婿，於是布告對詩招親，除了年輕體壯相貌堂堂，還必須家境殷實文采高雅，能對上詩方才如意。一個討吃子偶然撿到塊狗頭金，改換了門庭。聽到這個消息後也打扮一新，前來應對。有熟人說他：外不是疥蛤蟆想吃天鵝肉？他還洋洋自得說：寧叫碰了，不要誤了，倘會兒勒。
小姐一見來人，這行頭也是人模狗樣，於是端上茶水乾果，並謙虛的說：
粗茶笨棗君莫怪；
此人隨口答道：
殘羹剩飯我不嫌。
小姐說：
皮鞭打牛角；
此人答：
栆棍戳狗頭。
小姐心中不快，但是未露神色，又說：
荷葉魚兒傘；
此人又答道：
棉花虱子窩。
小姐面露慍色，「怎麼像個乞丐呀？」討吃子說：「不說你誤導，怎能怨我。出富貴些的再來。」小姐又說：
金鑾殿上，文臣武將，哈哈大笑；
此人又答：
房檐底下，小姐老爺，聲聲亂叫。
小姐氣得連聲說道你快走哇，以後再不要來了。
行令要媳婦
兒子已經二十五歲，也沒見父親給他整頓提親，於是言帶譏諷，自吟自唱：
五五二十五，
褲子爛了沒人補。
父親聽出玄機，答道：
要想有人補，
不妨再等二十五。
兒子索性把話挑明說：
人活七十古來希，
哪有五十才娶妻？
父親又說：
我兒若有彭祖壽，
五十娶妻也不遲。
看來父親把無奈說得無理了。
行令討債
有人在城東路邊開了個小店，可是老有客人賒賬，明要吧，怕傷了和氣影響生意；不說吧，他們一直不給，難以為繼。這不是有三個先生：一個教書的，一個看病的，一個看風水的，經常合夥來店裡消費，一共欠了四吊錢沒有還，今天又來了。一進門就要酒肉吃住，並邀請店家也坐下。店家說那咱們今天行個令吧，既助酒興，也能顯示各位的才華。三人齊聲贊同。令規要求含有：前後左右上下三四一，九個字各說一句話。
教書先生說：
前唐宋，後明清，
左文臣，右武將，
上聖下民，
三刀宣紙四頂墨，
一根狼毫著春秋。
看病先生說：
前禿瘡，後斑癬，
左手麻，右腿瘸，
上火下寒，
三片乾薑四個棗，
一鍋湯水百病消。
風水先生先說：
前朱雀，後玄武，
左青龍，右白虎，
上陽下陰，
三張黃表四炷香，
一具羅盤看八方。
店主人聽了微微一笑，接著說：
前忻州，後寧武，
左清湯，右燴菜，
上酒下飯，
三人該我四吊錢，
一年到頭不見還。
三人聽罷，趕緊湊錢還賬了事。
行令吃酒
有四個先生結成弟兄，老大教書，老二看病，老三說書，老四看風水，整日吃喝不分你我。這天又走在一起，於是提議飲酒行令助興，令中含有天地前後左右三五心，毎字各一句話，還要和自己職業相關。
教書先生說：
輕為天，重為地，
瞻於前，顧於後，
學於左，效於右，
三十而立，五十知天命，
七十方能，隨心所欲不逾矩。
看病先生說：
半夏天門冬，枸杞地骨皮，
瓜蔞前胡，枳實厚朴，
左手心肝腎，右手肺脾命，
三個蔥頭，五片姜，
清水先泡，文火慢煎空心服。
評書先生說：
天上孫悟空，地下土行孫，
前三國，後水滸，
左春秋，右戰國，
拍三下醒木，說五句正書，
隨心講來，古人養得今人活。
風水先生說：
上青天，下大地，
前柳巷，後立道，
左茹庄，右北崗，
三三泉，五解村，
誰人不知：陰地不如心地好。
風水先生說得本鄉周圍各村名字，把坐席地點也影射出來了。
跟前正好有個木匠做營生，隨口說看來這對詩也不難嘛。眾人說，那你當下來個，一起喝盅？
木匠先生說：
天花板，地板磚，
前大門，後正房，
左碾房，右磨房，
三百椽，五千瓦，
精工細做，稱心蓋得宅院好。
鄰居進來借扁擔，大家喝在興頭上，非要拉過來說一段。那人說，俺個莊戶人又不是先生。眾人說種地也是先生嘛。他只好說：那我還就得當起這先生二字，你們不要笑還。
於是說：
天上雲，地下雨，
前耕種，後鋤摟，
左打支蔻，右薅草，
三擔茅糞，五擔水，
經心作務，一年只盼收成好。
莊戶人果然不能小盱，既符合令規合著押韻，也把自身職業點出來了，沒說的。各人自掃門前雪，喝乾杯中酒，盡興散席！
三女婿拍馬令
老丈人喜歡馬，買到好馬請三位女婿觀賞，既是親人團聚的機會，也想聽一聽女婿們的讚美。三個女婿都孝順懂事，買馬又不用我們花錢，說幾句好話也是應該的，那還不便宜？要求行令之中第二句有「騎馬到村」，第三句「跑去又跑回」，第四句有「還沒」二字，必須合轍押韻。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大女婿先開口：
點火燒雞毛，
騎馬到村東，
跑去又跑回，
雞毛還沒焦。
二女婿開口說：
水上放銀針，
騎馬到村西，
跑去又跑回，
銀針還沒沉。
三女婿扭頭看見老丈母正在打嚏噴，於是說：
丈母打嚏噴，
騎馬到村中，
跑去又跑回，
小嘴還沒攏。
笑得眾人，樂得丈人。女婿們洋洋得意，閨女們臉上生光。
倆學生行令
有兩個學生，腦子好用，就是不好好念書。這天偷偷跑出去喝酒吃肉，被抓了個正著。氣得先生說，既然喝酒，那我出個拆字令，能對上來，今日免責；對不上來，定不輕饒。
先生出令：
一個呂字兩個口，
一樣顏色茶和酒，
不知哪個口吃茶，
不知哪個口吃酒。
學生甲：
一個出字兩重山，
一樣顏色炭和煤，
不知哪座山有炭，
不知哪座山有煤。
學生乙：
一個朋字兩個月，
一樣顏色霜和雪，
不知哪個月下霜，
不知哪個月下雪。
學生對畢，把先生歡喜的連聲喝彩：俺娃們都是可造之才，奮發上進，不辜負家長和為師的期望，更不敢虛度你們的錦繡年華。從此孩子們走上正途，成為社會棟樑。
酒筵令
在筵席行令，碰點者飲酒，與划拳相似，更有文化色彩。將採到的一組時節令記述如下。
正月令：
一君登臨賀新春，一點
兩班文武雍階前，二點
三島神仙都祝拜，三點
四方來賓貢時新，四點
五鳳樓前齊舞蹈，五點
六街聲頌太平年。六點
元宵令：
元宵明月正中天，一點
萬盞燈花滿市紅，四點
三五少年喧鬧賞，三、五
六街簫鼓響咚咚。六點
二月令：
二月艷陽天氣，二點
桃紅柳綠鮮艷，四點
三五游蜂浪蝶，三、五
流鶯飛過樹林。六點
三月令：
九十春光眾飲同，九、十
綠暗紅稀謝酒東，四、六
左二右三輪著飲，二、三
曉星花下自孥鍾。五
清明令：
時值清明三月天，三點
紛紛仕女拜墳前，一點
紙灰化作白蝴蝶，二點
香燭染成紅杜鵑。四點
立夏令：遇紅通席飲
立夏喜相逢，
鄉村盡務農，
不必叨叨令，
正對滿堂紅。
四月令：
江南四月黃梅熟，四點
不食黃梅酒三杯。三點
兩個黃梅甜又酸，二點
一個黃梅你先吃。一點
五月令：
一樹榴花滿院紅，一點
四六平分上下翁，四、六
二點左邊三點右，二、三
五月端陽謝主東。主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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