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崎駿——靜態世界裡唯一會動的人
當談到自二十世紀至今世界上最有影響力的人時,不同的人心中有不同的評判標準。在我看來,這段時期分別被兩個人主導了,一個是愛因斯坦,另一個是宮崎駿。我相信不少人在看到我這種說法時都會嗤之以鼻,當然,他們不是在嘲笑愛因斯坦,而是在嘲笑"名不見經傳"的宮崎駿。
我把宮崎駿和愛因斯坦相提並論自然有我的道理。
如果對二十世紀以來的世界名人做個個人介紹,有多少人能僅以曠世之作和國際性大獎的堆砌就能讓人們了解到他們的全部呢?我想這樣的人屈指可數。其他人我一時想不起來,但愛因斯坦和宮崎駿是最先進入我腦海的。像愛因斯坦這種反常的科學大牛,其成就和名聲在他那個時代就已譽滿天下,更不要說現在,所以選他做二十世紀以來最有影響力的人物應該是毫無異議的。相比之下,另一個人物宮崎駿身上所承受的壓力就頗大了。之所以這麼說,倒不是因為宮崎駿沒有拿得出手的作品,恰恰相反,他一生創作出許多驚世之作,而影響力不夠的真正原因說出來似乎有點可笑:人們對宮崎駿作品的了解勝過對他本人的了解。我今天要做的並不是為宮崎駿樹名,而是要讓更多的人了解到名作背後的名人。
二戰結束之前,動畫這種藝術形式的魅力並未真正發揮出來,因此並不能成為像電影歌曲那樣人們喜聞樂見的藝術。加之傳媒方式並未真正普及,所以它就像在黑夜中含苞待放的花蕾,既沒有進入大眾視野,又未完全綻放,而這兩者又是互為因果的。二戰結束之後,世界百廢待興,作為戰敗國的日本更是如此。這個時候,人們的文化生活也開始變得豐富多彩起來,一方面是由於人們對和平生活的嚮往,另一方面是由於大眾傳媒的迅速興起。動畫業作為文化領域的一個重要分支,也開始吸收陽光雨露,積蓄能量,隨時準備綻放。
但這個過程需要一個人去完成,這個人至關重要,因為他要把這種藝術表現形式帶入人們的視野,他就是宮崎駿。
確切地說,宮崎駿真正從事動畫工作是他在1963年進入東映動畫公司以後。作為職場新人,他最初從事的僅僅是最底層的原畫和設計工作,這件看似不幸的事恰恰為他以後的創作打下了基礎。因為二戰後文藝界充滿民主氣息,宮崎駿因此嶄露頭角。後來被社內元老大冢康生髮現,宮崎駿被升職為主要製作人,並出任東映動畫的工會書記長。真正決定他職業走向的是在他工作後的第二個年頭。那一年由蘇聯人製作的長篇動畫《雪之女王》在日本公映,宮崎駿看後熱血沸騰,深受感動,決定選擇動畫作為終身職業。在接下來的幾年裡,宮崎駿先後參與了《太陽王子霍爾斯的大冒險》、《穿長靴的貓》等動畫的製作,此時的宮崎駿在公司中已是中流砥柱。正當他在東映公司搖搖直上的時候,一個大膽的決定突然在他腦中萌生了。1971年,他毅然決然地離開了陪伴他八年之久的東映,加入了手塚治虫成立的"蟲Production動畫部"。正應了那句老話,是金子在哪兒都會發光。他在這裡參與了兩部重要作品的製作,一部是《魯邦三世》,另一部是《熊貓家族》。值得一提的是,與自己職業生涯指路人大冢康生合創的TV版《魯邦三世》一經問世便迅速佔領市場,以後幾乎每年都有TV special或者劇場版問世,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2015年。不平凡的人的生活一定不是波瀾不驚的。1974年對於宮崎駿來說又將是自己創作生涯的一個節點。這一年他作為主要製作人,參與創作了《阿爾卑斯山的少女》這部作品,而正是這部作品奠定了他以後整個系列的創作風格。僅僅三年後,他便擔任了一部重要作品的監督,這也是他職業生涯的首次,那部動畫長片名叫《未來少年柯南》。
如果說宮崎駿以上的作品並未為人們塑造出真正屬於他自己的代表作的話,那麼從這個點開始一切都將改變。像多米諾骨牌一樣,宮崎駿也需要一個觸發點,這個觸發點就是《風之谷》。
《風之谷》這部作品是宮崎駿獨立創作的,最初以漫畫的形式在《Animage》上連載。這部作品一經推出,便獲得了第23屆日本漫畫家協會的讚賞。後來這部作品被拍成動畫,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該影片在社會上反響極大,一舉拿下了羅馬奇幻電影節最佳動畫短片獎等四項大獎。宮崎駿一戰成名!《風之谷》也確實是宮崎駿的心血之作,該作品將人類的慾望和求生的本能以及改造自然的決心描繪得淋漓盡致。影片講述了千年前世界的產業文明達到巔峰後,經歷了一場稱為"火之七日"的戰爭而毀滅殆盡。從此世界被一種由菌類構成,名叫腐海的新生態體系所掩蓋,只有巨型昆蟲才能夠適應,而人類卻生活在小面積土地上,在面對巨型昆蟲和會釋放瘴氣的腐海森林包圍威脅下積極求生的故事。該部影片以奇特的構思和生動的情節講述了人究竟應該怎樣活著以及人類的慾望有多大等一系列問題,虛構的人物和奇幻的劇情卻在影射現實社會的人和事。
在《風之谷》上映兩年之後,宮崎駿的另一部神作《天空之城》也上映了。該作品在當時的影響力絕對不輸同期其它作品,該片一舉拿下了6項大獎,也正是這部作品奠定了宮崎駿動畫大師的地位,從此動畫界颳起了一股新風。《天空之城》的成功絕非偶然,這部動畫片最讓人感動之處是宮崎駿對細節的用心刻畫,他能通過作品傳達出愛與和平。該片圍繞一條主線向外展開:主人公少女希達和少年巴魯以及海盜、軍隊、穆斯卡等尋找天空之城拉普達的歷險記。這部動畫片添加了許多新元素,近乎完美地刻畫出故事所發生時代的世界景觀。緊張激烈的情節貫穿整部電影,作品最成功的之處反映在作者對人物的刻畫方式上,似乎不是靠台詞對話,而是靠人物具體的動作。
不得不說,宮崎駿是個高產的動畫大師。同樣在兩年後,另一部影響力更大的作品被展現在觀眾面前,該片公映之後便好評如潮,宮崎駿本人因這部作品而榮獲的大獎竟高達24項,再一次刷新了歷史記錄。這部動畫是《龍貓》,時至今日,它在世界動畫史上依然佔有舉足輕重的地位,是一部當之無愧的經典之作。該部影片以大自然為主題,展現了小月姐妹和龍貓和睦相處的快樂時光,風格清新恬淡,洋溢著濃濃的親情,讓人感覺如沐春風。它不但成為宮崎駿的代表作之一,而且對日本動畫走向具有里程碑的意義。
優秀的作品不管經過多長時間,都能夠為人們所記住,1997年上映的《幽靈公主》就是這樣的。從外在看,27項大獎足以證明它的優秀。作為宮崎駿獲獎最多的一部影片,自然有其內在的營養和價值。《幽靈公主》傳承了宮崎駿作品的一貫風格,即關於人與自然之間深邃的思考。影片敘述思路推陳出新,從人與自然之間無從化解的天然矛盾出發,站在人類自身生存的角度,探尋人與自然能否真正實現和諧共存這一終極命題。和諧共生這一夙願在《幽靈公主》中彰顯得如此震撼,如此令人著迷。自然的至美無暇與人性的貪婪無度形成鮮明的對照,然而在宮崎駿筆下這一切又是如此地夢幻迷人。影片中神話色彩的演繹,森之精靈的奇想構築了人與自然永恆的命題。
此時的宮崎駿已經達到了普通動畫作家一輩子都難以企及的高度,然而對於他本人來說,巔峰還未出現,直到2001年《千與千尋》的問世。這部作品榮獲了第75屆奧斯卡金像獎最佳動畫長片獎及第52屆柏林電影節最高榮譽"金熊獎"等9項大獎,毫無疑問,《千與千尋》的世界級地位已然奠定。這是一部獻給孩子亦是大人的童話。該片講述了少女千尋意外來到靈異世界後,為了救爸爸媽媽,經歷了很多磨難的故事。故事乍看之下很簡單,但實際卻很抽象,因為它和日本文化深深地融合在了一起。所幸的是,不管你是否是日本人,千尋身上所飽含的堅強與執著都能感同身受。看過影片的人一定對那句話印象深刻,"我不知道將去何方,但我已在路上"。與其說這是一部童話片,倒不如說這是一部感人的勵志片,因為我們在千尋身上學到了"不管前方的路有多苦,只要走的方向正確,不管多麼崎嶇不平,都比站在原地更接近幸福"。這部電影無疑是我看過的宮崎駿最出色的一部集大成之作,讓人很難再找到一部電影能與之比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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