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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京有五套房,為什麼我還是選擇租房?

我曾經遇到過一個北京老拆遷戶,手上有十幾套房在出租。

他把收租的日子岔開,然後每天早上拿著油條豆漿去收房租。我很納悶,問他:「大爺,您幹嘛不把房租定在一天,一次性收齊?」

大爺看著我,一板一眼地說:「人,活著,一定要有事兒干。」

這句話讓我萌生了一個想法:租房的人是怎樣生活的?

帶著這個問題,我到處尋找租房客的故事。他們散落在各個城市的出租房內,跟我分享他們不一樣的人生。

兩個年輕人的發家史:臭豆腐燉榴槤

推開瀋陽鐵西區這間兩居室房門,撲面而來的是相框里的馬雲照片,左手邊關老爺提著刀,右手邊招財貓揮著手。前面放著個小瓷壇,裡面鋼鏰堆成一座小山,冒著尖,王發財和劉喜慶每天都要畢恭畢敬地拜上一拜,一鞠躬,二鞠躬,三鞠躬。

兩人互稱王老闆和喜慶總。他們是老鄉,都來自鞍山,作為不甘心平凡的90後,總有一些稀奇古怪的想法。在出租房裡,他們設計過女性站立式小便器,並取名為「立可尿」,號稱是未來女性廁所坑位難題的終極結局方案,但身邊沒有一個女性朋友敢於嘗試;因為愛吃臭豆腐和榴槤,倆人奇思妙想,研究臭豆腐和榴槤口味混合的蛋糕,結果香飄十里,鄰居以為他們家馬桶發生了自爆;還曾經煞有其事地想要開一家賣不含酒精飲料的戒酒酒吧,喜慶總在喝了自己精心調製的酒精口味卻不含酒精的長島冰茶後,成功把自己送進了醫院。

這個出租房是他們的化學實驗室,孵化了一個又一個奇思妙想。在經歷了幾十次的失敗嘗試後,作為老饕,倆人回歸正途,終於找准了方向——麻辣冷食。倆人的生活依賴外賣、互聯網,一天在吃麻辣燙的時候,忽然靈光一現。

於是在出租房裡,掌中寶、鴨腸、筍乾,用辣醬和其他香料調和而成的秘方,油鍋冒著熱氣,煎炸之後香氣四溢,冷餐半小時,等到油幹了,熱氣散了,打包,封口,郵寄。通過自己親自做實驗,證明不會致死致殘之後,倆人的事業正式揚帆起航。

現在兩個人的客戶遍布全國,僅僅在遼寧省就開了7家實體店,日流水十幾萬。可兩個人卻還是住在這個出租房裡。王老闆說,與其買房,不如把錢投入到自己感興趣的事業之中,夢想的力量要遠遠高於一棟房子,更何況出租房是他們的化學實驗室,住得也舒服。

離別時,倆人執意要讓我嘗嘗他們的臭豆腐榴槤口味蛋糕和新一版長島冰茶,這是他們下一個項目。

夜店小王子:別叫我南孚電池

北三環外,易輝坐在椅子上,頭髮整齊地向上吹起來,用發泥抓成一縷一縷的層次。房間陳設很簡單,一張單人床,一個衣櫃,一個桌子,陽光從窗口傾瀉而下,落了他滿身金黃。他抱著吉他彈了首《安和橋》,唱歌時目光清澈,嘴角略顯驕傲地向上揚起,帶著點孤傲和不羈的氣質。

易輝二十七歲,一口京片子,坦率地承認自己是PartyAnimal,他可以不假思索地說出北京每一家夜店的名稱、地點、內部樣式,這禮拜有什麼活動,又請了哪個DJ,什麼時間段最熱鬧。但他又反覆強調自己是個藝術家,是個歌手,有自己的直播賬號,十幾萬粉絲每天守在電腦前,聽他唱歌、吹牛、講故事。

易輝家裡有五套房,三套在天通苑,兩套在望京。可是他偏偏選擇租房。原因很簡單,他想逃離家裡的掌控。

老北京人說「婊子戲子猴」,唱歌上不了檯面,何況易輝始終沒唱出什麼名堂。家裡安排好了一家穩穩噹噹事業單位,準備出了房子,就等著他按部就班地工作、結婚、生子。可易輝說他有自己的追求,唱歌是個愛好,他不指望真的唱出什麼名堂,能讓自己溫飽就夠了,重要的是,他希望可以自己決定自己的生活。

他去四川支過教,見識過最窮的山村和最純凈的眼睛;也曾經在沙漠裡面迷失了路,在寒夜裡對著漫天星光瑟瑟發抖。上海、廣州、武漢、大連的酒吧里都留下過他的身影,他抱著吉他,唱著遠方的姑娘和眼前的苟且。他不停地走,從一個城市到另一個城市,每租一次房等於安一次家。

談及未來,易輝希望可以遇到一個志同道合的姑娘,可以一同去見識不同的風景和不一樣的人生。他承認自己有些多情,但反覆強調自己多情但不濫情,依然對每段感情認認真真心存懷戀。

我問他,既然是情場高手,朋友是不是都叫他南孚電池,動力更持久。易輝又露出了他那驕傲的神情,昂著下巴說,我不是南孚,是充電寶。

海歸夫婦:我們不過比別人跑得快了一點

如果不是特別說明,很難看出小雨和嘉煌的房子是租來的。滿屋子綠植,掛在牆上的夫妻合影,粉紅色的床單窗帘,像個溫暖的城堡。

小雨31歲,嘉煌30。兩個人年收入百萬以上,不怎麼為錢發愁。

他們都是留美學生,從上學起就是情侶,共同度過了在國外六年的學習生涯和兩年工作。回國是小雨的主意,在外奔波久了,她想離父母近一些,攛掇著嘉煌跟自己一起回了國。

倆人在2014年結了婚,儘管收入不錯,父母也樂意支援,他們卻做出了一個頗為叛逆的決定——不買房,租房結婚。長輩們對此頗有微辭,但小雨不為所動。她給出的理由也很簡單:家不是房子,是她和嘉煌,只有兩個人生活得快樂,家就在。

兩個人的奮鬥史就是搬家史,從南二環到國貿,再從國貿到望京。每一次搬家,都意味著工作的變動和收入的更上一層樓。小雨的第一份工作在一家外企做財務,而嘉煌在一家互聯網公司做技術主管,兩個人都忙,每天只能一起吃個早餐就匆匆出門,再見面時已經臨近午夜,平時只能靠微信傳情。為了多相處一會兒,夫妻兩人每天爭分奪秒,然而北京的交通永遠像個爛泥塘一樣舉步維艱,後來他們就定下了規矩,無論以後工作在哪,住的地方必須在公司車程三十分鐘之內。

每一次換工作,倆人就對著電腦上的北京地圖,對著交通流量圖做分析,選出一個離倆人單位最合適的地方。這樣既不會上班遲到,又能早早到家享受夫妻之樂。

小雨說,兩個人都是事業型,她不希望任何一方放棄自己的夢想,而為了兼顧工作和家庭,租房是他們理所當然的選擇。更何況,不買房的話,倆人能節省下不少資金,每年出國玩幾趟,周末去別的城市轉轉。世界那麼大,幹嘛非把自己禁錮在一個小小的空間里呢?

北漂樂樂:這是我離夢想最近的地方

每天一早,走出西二旗地鐵站,裹挾在擁擠的人流中,樂樂瘦小的身子像搖曳在汪洋上的浮萍。

這是她來到北京的第二個年頭。和許多懷著夢想的年輕人一樣,她隻身一人,在北五環外的科技園區工作,每天早出晚歸。

這個天性樂觀的二十五歲女孩總是嘻嘻哈哈,她端著杯子,一邊和舍友說著俏皮話,一邊跟我說她一點也不後悔來到北京。儘管這個城市又是霧霾,又是沙塵暴,地上天天堵車,地鐵天天堵人,她還是挺幸福。

究極原因,樂樂說,生活有盼頭。

她來自佳木斯,那個老舊的東北工業城市,一到冬天就下起皚皚白雪,美麗得像是童話世界。她剛畢業時,父母就託人送禮在當地找了個國企,希望她穩穩噹噹地生活。可是她過了幾個月就再也坐不住了,且不說低得令人髮指的工資和錯綜複雜的關係網,光是那種單調、乏味的日子,就逼得她要發瘋。

於是她下定了決心,隻身一人來到這家互聯網公司做銷售。她趕上了互聯網紅利,一個月的收入是從前的十倍。更重要的是,她開闊了視野,對未來有了更多思考。她和室友商量了,等到倆人攢夠了錢,一起開一家咖啡店。

樂樂說,自己做過最正確的決定就是來北京。如果不來北京,她不會認識現在的室友。兩個女孩一起瘋,一起鬧,一起分享快樂,一起撫慰悲傷,在他鄉遇到一個值得信賴,可以共同成長的朋友,是她這輩子最幸福的事。

作者李漁,互聯網從業者

作者總共走訪了十幾個租房客,他們只是龐大租房人群的縮影。在全民大遷徙的互聯網時代,關於蟻族、膠囊族、握手樓的討論已是明日黃花,在外打拚的90後集體進入「租時代」。

無論是王老闆和喜慶總對事業的不斷試錯、易輝對自由自在的嚮往、海歸夫婦對日常點滴的精益求精,還是樂樂對夢想的追逐,選擇租房都是為了讓生活變得更好、更精緻。

租房平台自如的一份調查顯示,90後已成為租房市場的主流,占租房人群的78%。他們身上更鮮明地體現出新一代中國青年人對住房和生活的全新態度,總結來說,「房子無論是買是租,怎麼住才是關鍵」。

雖然房子是租來的,但是生活不是。生活是舒緩、優雅、細水長流,像舒曼的《夢幻曲》,柴可夫斯基的《聖誕節》,越來越多的年輕人將租房作為家,從這裡起航,實現自己生活的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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