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去的補鍋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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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去的補鍋匠
在20世紀80年代以前的農村,家家戶戶做飯菜、煮豬食都是用鐵鍋。鐵鍋是生鐵鑄造的,加上每天與鍋鏟碰撞,鍋底會越來越薄,時間長了會有沙眼,有時炒菜做飯時就會向鍋底滲水。
在物質匱乏的年代,誰家鐵鍋或瓷盆有沙眼或者裂縫滲水了,通常都是用麵糊臨時堵一下將就著用,等鈀盆鈀鍋人來了再進行修補。一口鍋或瓷盆常常是補了又補,疤上套疤,只有到了補鍋匠實在不能修補的地步才會重新買新的。
走村串巷的補鍋匠,大都是上了點年紀的人。補鍋匠在我們蘇北泗洪老家稱作為「鈀盆鈀鍋」。補鍋匠來村裡時,老遠就能聽到小銅鑼與小鐵球相互撞擊發出悅耳的聲音,補鍋匠不時地抑揚頓挫吆喝著:「鈀盆鈀鍋,鈀盆鈀鍋……」聽到這個吆喝聲,有需要修補的人家,就會走出家門趕緊招呼,有的人家就會把補鍋匠請進自家去;有時補鍋匠會在庄頭,大家則會拎著破鍋或破瓷盆來排隊修補。
補鍋匠最為顯眼的行頭就是肩上挑著一副擔子,一頭裝著爐子和風箱,另一頭是裝著補鍋工具的木箱,還有圍在腰上的黑色圍腰布。木箱裡面裝著修補工具,如鉗子、鉚釘、小錘以及剪成不同形狀的鐵皮和鋁片的鈀釘等。木箱旁還掛著一個主要的工具,就是木製的「金剛鑽」。這個金剛鑽很原始,木匠手裡都有,大約總長有一尺半,直徑一寸左右,分上下兩截,一公一母的圓木棒。上手柄有二寸長為母,下邊的鑽桿為公;最下面是一個用鐵箍固定的一個四方形的空槽,用來安裝鑽頭;鑽桿上纏有一根牛皮條和一根推拉杆。左手抓住鑽桿上邊,右手抓著牛皮條,牛皮條鏈接拉杆,推出去,拉回來,帶動鑽桿一反一正轉動,便可在各種物器上鑽上窟窿。不管鑽鐵鍋還是瓷器,在開鑽時都要往器物的鑽點上點一滴機油。補鍋匠在鑽眼時十分小心,一旦有損壞是要賠償的。常言道:沒有金剛鑽不敢攬瓷器活。這些走村串巷的補鍋匠,憑手中的一個木製金剛鑽,還真是什麼活都敢攬。
那個時候修補鍋盆啥的只有鈀釘。鈀釘有兩種;一種是銅質的,一種是鐵質的。補鍋匠在修補時,都會拿起鐵鍋或瓷盆先看看要補的位置,並將鐵鍋或瓷盆翻轉扣於鐵頂杠上,頂在沙眼處,再用鐵鎚在沙眼處輕輕敲打,打出個綠豆大的小眼,留著穿鈀釘用。補鍋釘大多是熟鐵鍛造,鉚釘為傘狀,直徑不到2厘米,釘腳為兩層軟鐵片。補鍋時,先在釘帽下抹一點石灰膩子,將釘腳從鍋內向鍋底外穿出,其外套上一片「螺墊」,再將釘腳分開,盤扭至緊貼鍋底,再用小錘敲打貼實,油蘸石灰一擦,即補好了一顆釘。無論是破鍋破碗,還是爛瓢爛盆,只要經過他們的手,就能「變廢為寶」,不大功夫就給修補得嚴實合縫、滴水不漏。人們看著被修補好的鍋碗瓢盆連連稱奇,就連平時愛斤斤計較的人也都會爽快地掏錢付費連聲稱謝。
修補過的鍋,在使用時,還是要小心為好。鈀釘,比鍋高出一點,在使用鍋鏟時要格外小心,否則會把鈀釘鏟掉。記得在我小學三年級時,父母都在湖裡幹活,我放學回到家,早晨鍋里煮的豬食都在鍋里,我把豬食盛到豬桶里,刷鍋。一時大意,忘記大鍋是被修補過的,用鍋鏟把鈀釘鏟起來了,水漏了一鍋底。害怕被父母發現,我從菜園裡挖出來淤泥,從鍋底再把鈀釘堵好。過了幾天後,還是被母親發現了。
補鍋匠一來,孩子們都樂意跟在他後面,圍在他身邊,看稀奇,看熱鬧。在欣賞補鍋匠精湛的手藝同時,自己也掌握一些修補技巧。我自己就學著製作鈀釘,給自家的瓷盆修補過幾次,同樣不漏水,只是鈀釘粗糙而已。但是鍋漏了還是要等補鍋匠來修,自己不敢補,生怕把整個鍋弄碎了。
隨著社會與時代的發展,人們生活水平的提高,輕盈鋁鍋代替了鐵鍋,高壓鍋、電飯煲、微波爐等高檔炊具不斷更新換代,補鍋早已成了陳年舊事。如今的人們再不需要「新三年,舊三年,縫縫補補又三年」的東西了,補鍋不如買鍋,鍋碗瓢盆壞了,一棄了之,再也沒有哪一家人會為一個破鍋或爛盆發愁的了。
補鍋匠的腳步早已遠去了,但那一聲聲「鈀盆鈀鍋……鈀盆鈀鍋……」的吆喝聲依然留在我的記憶中。
作者簡介
喬加林,系中國青年作家協會會員,江蘇省宿遷市作家協會會員,宿遷市散文學會會員,泗洪縣作家協會理事。作品散見於《人民前線》《基層生活》《宿遷晚報》《宿遷日報》等國內外報刊雜誌上。出版散文集《歲月沉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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