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的情書有多美？看宋理宗端平年間浙東地區一對戀人的情書

文/鄧溪燕

【作者簡介】鄧溪燕，女，湖南桂陽人，現為湘南學院文學與新聞傳播學院文學教研室主任，副教授，湖南省作協會員，湖南省評協會員，郴州市作協副主席，郴州市評協副主席。擅長散文隨筆，文學評論，已在《文藝報》《求索》《海外文摘》等多家報刊發表文章。

【本文由作者授權發布】

宋理宗端平年間，浙東地區的張忠父和羅仁卿是鄰居。兩家的妻子同一天生孩子，張家生了個兒子取名張幼謙，羅家生了個女兒叫羅惜惜。

兩個小孩大一點後，惜惜在張家寄學。這個時候經常有大人和他們開玩笑:「你們兩個既然同一天出生，為什麼不結為夫婦呢？」聽了這個話，張幼謙與羅惜惜兩人情竇初開，於是兩人秘密訂下婚約，海誓山盟要白頭偕老。不僅如此，兩個人還經常在書齋東面的石榴樹下私合。這些事情兩家大人都不知道。

第二年，羅惜惜不來上學了，張幼謙長期看不見惜惜，頗為思念，於是寫了一首詞《一剪梅》:

同年同月又同窗，不似鸞凰，誰似鸞凰？石榴樹下事匆忙，驚散鴛鴦，拆散鴛鴦。一年不到讀書堂，教不思量，怎不思量?朝朝暮暮只燒香，有分成雙，願早成雙。

張幼謙把這首詞寄給羅惜惜。惜惜看後，回贈了他金錢十個，相思子一粒。幼謙父親知道兒子的心事後，就替兒子向羅仁卿求婚。羅仁卿卻嫌張家太窮沒有同意，反而把女兒惜惜許給了有錢人辛氏子。張幼謙大為光火，又寫了一首詞《長相思》:

天有神，地有神，海誓山盟字字真，如今墨尚新。過一春，又一春，不解金錢變作銀，如何忘卻人?

幼謙讓隔壁老太婆把這首《長相思》送給惜惜，惜惜說:「接受辛家的聘禮是我父母的意思，只要你來與我會合，我願與你一同去死，我不願意為了求生而與他人結為夫妻。」

不僅如此，惜惜還回贈幼謙一首《卜運算元》:

幸得那人歸，怎便教來也?一日相思十二辰，真是情難捨。本是好姻緣，又怕姻緣假。若是教隨別個人，相見黃泉下。

幼謙看了詞以後，於是跳牆私會惜惜。久而久之，他們私會的事情被惜惜的父母發現了。羅仁卿勃然大怒，將張幼謙捆送官府要求嚴懲。

在官府，張幼謙詳盡講述了自己與惜惜的愛情故事，沒想到遇見一個通情達理的好官，居然判決解除辛羅二家的婚事，讓羅惜惜嫁給張幼謙，讓「不合理」的私情變成了「合理」的官媒，一對有情人終成眷屬。第二年，張幼謙進士及第，官至州府通判，與惜惜琴瑟和鳴，白頭偕老。

宋代民間婚姻的締結方式，一般都是沿襲傳統的包辦式，而這種包辦婚姻講究的是門當戶對，也就是以財產地位為參照，根本沒有愛情。張羅二家，比鄰而居，一子一女，同年同月同日生，又同窗讀書，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但是羅父卻因為張家貧寒而不答應婚事。這樣自然而然造成了張幼謙與羅惜惜的私合，惜惜更是不惜以死來抗爭。所幸結局就像戲劇一樣，皆大歡喜，留下一段風流佳話。

這段佳話之所以能成為佳話，還在於兩人以詞為媒介的交流方式，這也是宋代青年男女情感交流最常見的方式，也從側面證明宋詞在民間的普及。

張幼謙的兩首詞與羅惜惜的一首詞都寫得質樸無華，情真意切，把兩個人對愛情的專一熱烈都表達得淋漓盡致。如「朝朝暮暮只燒香」「海誓山盟字字真」「一日相思十二辰」，「若是教隨別個人，相見黃泉下」，這些句子表情達意明了堅決，鏗鏘有力，不愧是民間詞的佳作。

不過，這段婚姻佳話在那個時代畢竟少而又少，理學繼孔孟之後有關禮教的籬笆扎得更緊，人們婚戀自由自主的美好理想多在戲文里寄託，所謂有情人終成眷屬的願望實現，那是千年以後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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