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賣畫致富,卻被同行不齒?
弗拉戈納爾《The Stolen Kiss》,布面油畫,55×45cm,1788年
畫面世俗享樂,見錢眼開地接「行活」接到手軟,洛可可畫家讓·奧諾雷·弗拉戈納爾的形象似乎與人們希望中不食人間煙火的藝術家相去甚遠。人們樂於談及他畫面中巧妙的隱喻,卻忘記了他也曾為藝術追求而探索。
弗拉戈納爾密碼
在電影《達·芬奇密碼》中,達·芬奇的作品戲劇性地成為了解開秘密的關鍵。而在現實的創作中,藝術家們也不乏別出心裁,抖幾個機靈去創作「彩蛋」。精妙的繪畫技巧在片刻吸引觀者,而畫作中可探尋的奧妙卻足以讓人反覆咂摸。
弗拉戈納爾《自畫像》,布面油畫
在藝術家弗拉戈納爾(Jean Honore Fragonard)的畫中,每一個人物都不可小看,他們才不是沒有故事的「男女同學」;每一個場景也不可忽視,一切都是精心設計的故事劇場。
弗拉戈納爾《鞦韆》,布面油畫,64.2×81cm,1767年
在弗拉戈納爾最著名的作品《鞦韆》中,明艷的女子彷彿樹叢中的玫瑰一般奪目,而當觀者移動視線,便會發現更大的秘密。年老的男人推開鞦韆,而另一個年輕男人正在灌木叢中偷偷仰望著她的裙底,兩個小愛神則饒有興味地觀看這場關於愛的遊戲。
弗拉戈納爾《鞦韆》(局部)
18世紀的鞦韆通常被認為是一種性比喻,失去一隻鞋往往象徵著無辜的喪失。順著女子飛出去的鞋子,人們可以看到愛神雕像做出「噓」的動作,暗示這是一場私密的調情。而大理石的永久性又提醒人們,時間對於愛情來說可能是殘酷的,愛情的愉悅往往更似鞦韆搖擺不定。
弗拉戈納爾《插銷》,布面油畫,93×73cm,1778年
在作品《插銷》中,插銷不合常規地高高在上,人們可以更直接地看到男女在閨房中愛欲糾纏的情境。雖然沒有絲毫裸露,但倒在地上的椅子、凌亂的床、形狀如同女性胸部的兩個枕頭已經暗示了二人之間的不可描述。桌上擺著一個蘋果,正是二人偷食禁果的宗教暗示。
弗拉戈納爾《插銷》(局部)
「掉進錢眼」的情色畫家
弗拉戈納爾將自由奔放的情感風格發揮到了極致,他與華托等前輩共同將這一類繪畫題材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出生於香水之鄉的弗拉戈納爾不僅知道如何「聞香識女人」,還懂得如何作畫討女人歡心,繼承了布歇「向婦女獻殷勤」的繪畫「傳統」。
弗拉戈納爾《Blind Man"s Bluff》,布面油畫,91.4×116.8cm,1769-1770年
弗拉戈納爾《The See saw》,布面油畫,120×94.5cm,1750年
這些題材大膽、尺寸較小的繪畫作品,在當時多被收藏者們掛在私密小房間的牆壁上。它們除了用於裝飾奢華的內室,還有激發聯想、增加感官情趣的妙用。
弗拉戈納爾《The Music Lesson》,布面油畫,121×109cm,1769年
此時正逢法國享樂主義盛行,弗拉戈納爾的作品正合貴族們的胃口,在私人客戶和公開市場都廣受歡迎。弗拉戈納爾賺得盆滿缽滿,一度成為當時最富有的藝術家。
弗拉戈納爾《Marie Madeleine Guimard》,布面油畫,65×81.5cm,1769年
由於「生意」過於火爆,當時的名門邀請弗拉戈納爾作畫也要由著他的性子。17世紀70年代早期,某當時的著名舞蹈家委託弗拉戈納爾創作壁畫,但他一再推遲。甚至在已經談好的6000法郎外額外要求追加14000法郎,並要求再增加四年創作時間。
弗拉戈納爾《The Love Letter》,布面油畫,1770-1780年
作為一個願意「努力花、用力賺」的白羊座,身懷巨款當然是件快樂的事。後來,弗拉戈納爾主要為公開市場製作昂貴的櫥窗圖片。對於這個時期的畫家來說,這是一種不尋常的生產方式。
弗拉戈納爾《Girl with a Dog》,布面油畫,70×89cm,1770年
因此,弗拉戈納爾被描述為第一位與藝術市場建立現代關係的藝術家。儘管購買他作品的客戶仍然來自法國貴族圈,但相比於委託作畫,這種銷售方式給予了弗拉戈納爾更大的創作獨立性。
弗拉戈納爾《The Happy Lovers》,布面油畫,90.2×121.3cm,1760-1765年
弗拉戈納爾《The Shepherdess》,布面油畫,118×161cm,1750-1752年
然而,這在藝術圈卻是為人所不齒的。路易斯·佩蒂特·德·巴卡蒙特將弗拉戈納爾描述為「女士們閨房和更衣室」的畫家。路易斯·伊皮奈以書面形式批評他:「浪費時間和才華,只顧賺錢」。而法國啟蒙運動時期最重要哲學家德尼·狄德羅,更為嚴厲地指責藝術家輕浮,冷嘲熱諷地建議他「多一點自尊心」。
弗拉戈納爾《The Musical Contest》,布面油畫,74×62cm,1754-1755年
學院派「模範生」的逆反
而讓時光倒轉幾年,弗拉戈納爾也曾是學院派的「模範生」。早在從法國南部搬到巴黎時,他的繪畫技巧就被早期的僱主,以及洛可可畫家夏爾丹和布歇注意到。他跟夏爾丹學習了混合顏色和繪製圖形的基礎知識,在布歇的指導下形成自己獨特的風格和方法。
弗拉戈納爾《Venus and Cupid》,布面油畫,34×34cm,1760年
在另一位恩人弗朗索瓦·鮑徹的舉薦下,弗拉戈納爾成功入圍「羅馬獎」。「羅馬獎」是當時藝術院校學生的獎學金,各種藝術家需要通過嚴格的淘汰程序來證明自己的才能。大獎獲得者將獲得由法國國王提供的羅馬曼奇尼宮住宿。
弗拉戈納爾《Aurore》,布面油畫
比賽由皇家畫院和雕塑學院組織,一般只對學生開放。弗拉戈納德不是學院的學生,但他用高超的技巧得到了學院派的肯定,以作品《耶羅波安犧牲金牛犢》獲得大獎。獲勝後,他得以進入école Royale des élèves Protégés學習歷史畫,並於1756年前往義大利羅馬學習。
弗拉戈納爾《The Bathers》,布面油畫,80×64cm,1765年
接受了更多的專業教育,弗拉戈納爾開始思考自己的藝術創作:「我敬畏米開朗基羅的活力,我感到了我無法表達的東西。當我看到拉斐爾的美麗時,我感動得流下了眼淚,我幾乎不能拿鉛筆......」
弗拉戈納爾《Rinaldo in the garden of the palace of Armida》,布面油畫,72×90cm,1763年
在義大利的六年里,弗拉戈納爾複製和模仿羅馬巴洛克藝術家的各種著名畫作,在威尼斯深入研究喬瓦巴·巴蒂斯塔·蒂波洛的作品。
弗拉戈納爾《The Fountain of Love》,布面油畫,1785年
此外,他還接觸到了荷蘭和佛蘭德斯的大師:魯本斯照明中的色調和金色光芒的寧靜、哈爾斯輕巧的觸感和對現實細節的輕鬆處理,都在弗拉戈納德的作品中得到了回應。
弗拉戈納爾《Coresus at Callirhoe》,布面油畫,400×309cm,1765年
受到了多種藝術流派的浸潤,宗教和歷史繪畫已經無法滿足弗拉戈納爾的創作欲。他沒有像大眾所期盼的那樣,成為法國下一位偉大的歷史畫家,而是選擇了當時法國最風靡的洛可可藝術。
弗拉戈納爾《Psyche showing her sister her gift from Cupid》,布面油畫,192.4×168.3cm,1753年
「最後一位洛可可畫家」
弗拉戈納爾萬萬沒想到,法國大革命的突然到來,讓火爆一時的洛可可藝術迅速降溫。那些曾經的大客戶早已被社會拋棄,被送上了斷頭台。
弗拉戈納爾《The Progress of Love》,布面油畫,1771年
弗拉戈納爾的審美與法國社會的奢靡之風一同被推翻,從此成為了「最後一位洛可可畫家」。弗拉戈納爾和家人灰溜溜地回到了鄉下,他的名字也迅速地被遺忘了。
弗拉戈納爾《The Progress of Love the Pursuit》,布面油畫,318×216cm,1773年
由於法國革命對品位的徹底改造,弗拉戈納德的影響力跳過了兩代人。19世紀,當人們再次回顧上世紀的藝術時,弗拉戈納爾才被重新挖掘出來。
弗拉戈納爾《The Confession of Love》,布面油畫,215×318cm,1771年
得益於曾經在義大利旅行時風景畫的練習,弗拉戈納爾對環境的使用獨一無二。他的作品經常被設計成舞台一樣,用光線來引導觀眾的視線,使事件的順序變得清晰。雕像和樹木可以傳達情緒,暴風雨的天空和風吹的樹枝表示不安或緊張,而平靜的背景則表明問題的解決。
弗拉戈納爾《Blind Manús Buff》,布面油畫,1773-1776年
弗拉戈納爾對光線的注重和對快速、富有表現力的筆觸的依賴,對印象派特別是莫奈和雷諾阿產生了巨大影響。在宗教與歷史的框架之外,他發現了視覺本身的愉悅,預測了主宰19世紀末和20世紀的繪畫態度。
弗拉戈納爾《A Young Girl Reading》,布面油畫,1776年
儘管弗拉戈納爾所關注的主題早已過時,但是他對男女之間、人性與自然的關係以及時間本身的概念的關注歷久彌新。近現代繪畫對性別、身體以及男性和女性的注視的興趣,使他的主題有了新的關聯。
弗拉戈納爾《自畫像》
就像莎士比亞在詩中所寫:「每一樣美啊,總會失去美而凋落,被時機或者自然的代謝所摧殘」。而弗拉戈納爾的藝術,將在不朽的作品中與時間同在。
監製/齊超
編輯、文/蘆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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