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七《高堡奇人》
2018年4月。Philip K. Dick,《高堡奇人》
這本書起初是二哥安利給我的。
一年多沒見，見了面還是吃吃喝喝逛書店，給K挑了本《星際特工》，二哥順手撈起旁邊那本《高堡奇人》，「這個估計你喜歡看。」
我這人看書非常雜食，沒什麼固定偏好，可並不因此就什麼都看，標準還是有的，只是自己都說不清楚標準到底是個啥。身邊有這麼幾個同樣愛看書但輕易不會推薦書的朋友，若是會開口說「要不你看看」的書，我大多都不會遲疑，生擠時間也得看。
二哥是其中之一，總共就仨人而已，哈哈。
那天帶著K帥去看電影，《頭號玩家》。挺好看，場面宏大，情節也流暢，沒有那麼強的思想性，很適合我這兒看電影要刺激又得講情懷要有點深度又不能太動腦子的刁鑽口味。從電影院出來，突然就想起這本書來。
書看到一半時我跟二哥說，有點不敢往下看了。
是個多線程並進的敘事手法，有大人物也有小人物，剛開始都是些日常瑣碎的事，工作不順心啦談生意啦碰到大客戶啦調情啦什麼的。作者最初的書寫語氣非常客觀平靜，一個理智的旁觀者在將自己看到的一些現象描述出來。之後情節漸漸全都聚集到「有個住在城堡里的人寫了一本書」的線索上來，筆峰一轉，政治背景上濃彩一筆，兩極帝國其中一極的現任領袖死了，要變天。幾個線程同時收緊，突然就把我這個看客的心弦也繃住了。
「就是很想知道後來怎麼樣了又很怕知道。」這是我看到這裡時給二哥發的信息。於是就卡在這裡，一卡就是一個星期（其實是去碼同人了，這裡要特別感謝前讀書群友止觀兄和現讀書群友故人兄，為我碼同人故事提供了大量的資料和建議，之後可能還是要繼續麻煩兩位，請不要拉黑我）。
一個星期之後，也就是昨天，我把後面一半一口氣讀完了。
旁觀者視角不知從何時開始坍塌了，人物代入式的囈語開始佔據更多篇幅。而最有意思的是，翻過最後一頁，我發現什麼似乎都沒看懂。真相是什麼？第三帝國是真實的嗎？《蝗蟲成災》里的英美大戰是真實的嗎？我們現在所處的世界是真實的嗎？或者，一切都是真實的、平行宇宙、多維空間？畢竟，這還是一本科幻小說。
然後就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我寫一個故事，究竟是想表達一種什麼樣的主題？也許是種情感，也許是種思想，也許是個觀點，可不管是情感思想抑或觀點，它的內容是什麼？
我不知道。
這好像是我寫文以來第一次想這種事，真是頭疼。
貌似看書也很少去想這一點，在某章某節感受到什麼就是什麼了，至於作者原本想表達什麼，呃，沒想過。
誒，上學時語文不是一貫要求總結中心思想的么？我可能真是沒上過學，或者學這個的時候神遊物外沒能get這項技能。
感受到什麼？
六爻占卜第一次出現時我還笑來著，後面一再出現其實有點細思恐極，這並不一次商業意義上對東方文化的討好，而是在一個運轉高速到超越時代不合時宜的大腦里，擬合成類似於神的迴路，如同《星際超越》的黑洞里不知名的五維生物，或《最後的問題》里萬變不離其宗的「模」。
中國文字真是含義深遠，這個「玄」字，盤旋而上輾轉而下的樣子，像不像沃利斯的無窮符號？像不像拉出稜角的莫比烏斯環？像不像離散狀態下的鏡像宇宙？像不像DNA的雙螺旋？
「生命是短暫的，藝術或者其他非生命的東西卻是長久的。」——我想我窺到一絲人性的尊嚴，儘管這在戰爭威脅的碾壓下顯得無足輕重。
「佛教是一種愛惜生命的文化，認為所有的生命都是神聖的……《易經》能夠提供一個外部的參照標準……另一個能幫助他的參照標準是『原罪理論』……我們註定要作惡多端、殘忍暴力……那是我們的宿命、因為我們們祖先的罪孽。」——我更傾向於相信這個世界並沒有什麼線性的因果，隨機和無序是常態。信仰是最底限的參照標準，做一個好人也許就能更輕易地坦然面對自己。有時候我們會覺得「會哭的孩子有糖吃」，只不過是過度關注造成的對比偏差罷了。
「要求得太多，所以一無所獲。」——所以所謂的因為所以，大半源於人類靈魂本質上對答案的渴求，而與真相併無關聯。
「人總是得不到需要的東西，這是永恆的真理。」——即使熵增是必然，那便也沒有什麼永恆吧……咦，這話好像自相矛盾了。
「過去讓位給了未來……空間和時間是我們在心裡構建出來的。」——嗯，「宇宙模」回答：「資料不足，無可奉告。」
「真相和死亡一樣可怕，但是比死亡更難發現。」——也許，沒有真相，只有死亡。
【我們不是生活在一個自己嚮往的理想世界裡，在那的世界中，成為有道德的人非常容易，因為分辨是非輕而易舉；在那樣的世界中，做正確的事情毫不費力，因為是非分明。】
真實的可怖往往在於，這樣的世界在無限宇宙中，從來不曾存在。
這才是最後的絕望。
人類一思考，熵增就發笑。
PS：實在忍不住要大寫加粗立在這裡當個FLAG：二哥，你少看點這種書吧！雖然確實很好看，可是，真特么喪！！！
本公眾號登載所有文章均已獲原作者授權
如需轉載，請聯繫【明月亂翻書】讀書群主
謝謝
TAG:微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