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的怛羅斯之戰為什麼會失敗?又造成了哪些影響
西域,這個充滿著黃沙與綠洲,死亡與生機的世界,幾乎是歷代強大的中原王朝都會經營的地方,唐帝國亦是如此,上天是如此的眷顧大唐,沒有讓唐朝重複漢與匈奴長達數百年的戰爭,在貞觀四年(公元630年),驚才絕艷的不世名將李靖,僅僅以三千之眾,奇蹟般得令突厥主力土崩瓦解,之後更是與另一位天賜之將李績合作完成了對突厥政權的史詩級殲滅戰。消滅突厥之後,唐朝正式開始了對西域的經營。在伊吾(哈密)、鄯善等國臣服於唐朝之後,唐朝又於貞觀十四年攻滅了征服西域路上最大的絆腳石—高昌國,建立了西州和安西都護府。此後唐帝國逐漸加強了對西域的掌控,在連續剿滅了焉耆、龜茲、疏勒、于闐等二十幾個西域小國後,終於建立起了以安西四鎮為核心的西域統治體系。當時的安西四鎮為龜茲(今新疆庫車)、疏勒(今新疆喀什)、于闐(今新疆和田西南)、焉耆(今新疆焉耆西南),安西都護府則座落在龜茲鎮。
隨著大唐帝國在西域霸權的逐漸建立,同時代的西方也有一個強國一夜崛起,那就是橫行中東的阿拉伯帝國(黑衣大食)。這個國家同唐帝國成為了這段時期西域歷史的主角。
747年,阿拔斯的後裔阿布·阿拔斯利用波斯籍釋奴阿布·穆斯林在呼羅珊的力量,聯合什葉派穆斯林,於750年(一說752年)推翻了倭馬亞王朝的統治,建立了阿拔斯王朝。因阿拔斯王朝旗幟多為黑色,故中國史書稱該王朝為黑衣大食。臻於全盛的阿拔斯王朝逐漸將目光轉移到了富饒的東方。但與此同時,這片神奇的土地又養育出了另一個奇特的文明——突騎施。
玄宗初年,突騎施在伊塞克湖和巴爾喀什湖之間崛起,到開元三年(公元715年)可汗蘇祿向唐朝稱臣,被唐玄宗封為左羽林大將軍、順國公,賜錦袍、鈿帶、魚袋七事,為金方道經略大使。這一大堆的封號最為重要的是最後一個金方道經略大使,金主西,金方就是西方,這個封號清楚地顯示了玄宗希望蘇祿可汗對抗阿拉伯的意圖。在接受了唐朝的封號之後,由於游牧民族的本性,唐朝的邊境依然被突騎施襲擾,並且佔據了碎葉城。但是對於突騎施多次的無禮行為唐帝國卻出人意料的忍了下去,在將已經是既成事實的碎葉城送給突騎施之後(見新唐書—開元七年,龍嫩突死,焉吐拂延立。於是十姓可汗請居碎葉,安西節度使湯嘉惠表以焉耆備四鎮。詔焉耆、龜茲、疏勒、于闐征西域賈,各食其征,由北道者輪台征之。),突騎施終於開始一心一意的對付阿拉伯人。唐朝的安撫政策並沒有白費,很快突騎施就讓唐朝所付出的代價變得物有所值。開元六年(718 年)大食將加拉赫統兵北征,於「河中北部得勝,並己準備侵入中國領土,但是被突厥人包圍,經過償付贖金,才好不容易得救。開元十—年(723 年)大食呼羅珊已易將穆斯棱,往任之初即興兵攻東拔汗那,突騎施奉詔出征,大破之。第三次,蘇祿則直接打出了渴水日大捷,此時的他,對西域的影響也達到了最大化。但好景不長,突騎施的日漸強大同時引起了唐帝國的忌憚,最終,在唐和阿拉伯的兩面夾攻下,突騎施敗亡。唐失去了一個防備阿拉伯的有力屏障。不過也正是在這突騎施敗亡的多事之秋才讓另一位大名鼎鼎的天才將領——高仙芝有機會閃耀登場。
高仙芝,祖籍高麗,是唐朝著名的邊將之一。少年高仙芝「美姿容,善騎射,勇決驍果」,二十歲即拜為將軍,「與父同班秩」,即和他父親官秩相同。742年—749年,為去除唐朝經營西域的障礙,打擊長期覬覦西域的吐蕃,高仙芝連續對吐蕃佔領的蔥嶺以南地區連續進軍,開始了一系列的討伐,立下不世之功。期間,無論是征討小勃律還是師國高仙芝,在這一系列中高仙芝的軍事行動皆大獲全勝,為維護大唐王朝在西域立下了不世功勛,深得唐玄宗的信任。高仙芝在西域也獲得了極大的聲譽,被吐蕃和大食譽為「山地之王」。高仙芝的勝利,標誌著唐朝中國在中亞的擴張達到了頂點。但就算如此,渴望建功的高仙芝仍不滿足,在初步解決了吐蕃方面的問題之後,高仙芝打算利用當時大食易代、河中叛亂的天賜良機,剪除大食羽翼,逐步恢復唐朝在嶺外地區的主權。於是一個名為石國的西域小國成了犧牲品。公元750年,唐玄宗以西域藩國石國「無番臣禮」為由,令唐安西節度使高仙芝領兵征討,石國請求投降,高仙芝表面答應並允諾善待降俘。但不久高仙芝便違背承諾,攻佔並血洗石國城池,搶走男丁,屠戮老人、婦女和兒童,搜取了大批的財物並俘虜了石國國王,751年正月,高仙芝班師回朝,凱旋儀式結束後將被俘的幾位國王獻於玄宗面前。經由而立下赫赫戰功的高仙芝被授予右羽林大將軍,而石國國王則被斬首示眾。僥倖逃脫的石國王子為報殺父滅國之仇遂向大食(阿拉伯帝國)的阿拔斯王朝(黑衣大食)求救。大食援軍計劃襲擊唐朝西域四鎮,但高仙芝聞訊後認為應該先發制人,主動進攻大食,打他一個措手不及。於是,信心爆棚的高仙芝率領大唐聯軍開始了他在西域最後一次史詩遠征,在長途奔襲達七百餘里後,高仙芝率領的大唐聯軍最後在怛羅斯附近與大食軍隊遭遇。大戰,一觸即發。交戰雙方都明白一件事:唐帝國要想鞏固在西域的霸權就必須挫敗阿拉伯,而阿拉伯要完全控制中亞則必須擊敗唐朝的挑戰。
對於此戰中交戰雙方的兵力問題一直是歷代史學家們爭論的焦點,畢竟這是當時東西兩大帝國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正面對決,唐朝方面主將是高仙芝,副將李嗣業,別將段秀實,兵力為安西都護府二萬漢軍,外加盟軍拔汗那以及葛邏祿部一萬人(阿拉伯史籍是十萬,杜佑的《通典》記載唐軍為7萬人,《段秀實別傳》是六萬人,《舊唐書.李嗣業傳》是二萬,《通鑒》是三萬,《唐歷》記載是三萬)。」,《新唐書.李嗣業傳》記載唐軍人數也是兩萬。(資治通鑒·卷216)記載「仙芝聞之,將蕃、漢三萬眾擊大食」。(即唐帝國邊防軍加藩屬國的軍隊總共三萬。))個人認為,鑒於當時整個安西四鎮總兵力不過兩萬四千人,還要分兵駐守重要城市,並且在怛羅斯之戰的同時唐朝還在分兵進攻大勃律,所以此戰高仙芝領兵至多三四萬左右。而阿拉伯方面因為是被動狀態,雖然之前已開始集結軍隊,但總兵力應該也不過三萬。全部由呼羅珊總督艾布.穆斯林率領。(網上所說二三十萬是絕對不可能的,當時阿拉伯總兵力不過二十萬,還要分兵對抗拜占庭帝國,怎麼可能拿出二十萬遠征西域。)
此戰事實上這應該歸為一場勢均力敵的遭遇戰,史冊記載的此戰戰況也符合這個論斷:「至恆羅斯城,與大食遇。相持五日,葛羅祿部眾叛,與大食夾攻唐軍,仙芝大敗,士卒死亡略盡,所餘才數千人。」(《資治通鑒》載)可見高仙芝兵敗關鍵原因在於葛羅祿的臨陣倒戈(這也可能是之前殺降引發的化學反應)與之前雙方預料的不同的是,這場戰爭的影響對西域並非決定性的,儘管在怛羅斯戰役中高仙芝率領的軍隊損失非常慘重,但這種損失並沒有從根本上動搖唐帝國在西域的根本,更沒有損害到唐朝的國力。畢竟,在整個751年唐朝不但在中亞戰敗,而且在對契丹、奚和南昭的戰鬥都遭遇了失敗,但由於戰場都遠離唐朝本土,再加上當時唐朝處於「開元盛世」的餘暉中,因而唐的軍事力量能夠迅速恢復。安祿山在752年又調集十萬軍隊繼續進攻契丹,楊國忠也在兩年後再次發動對南昭的戰爭,封常清於753年遠征大勃律並且取得了輝煌的勝利,哥舒翰於753 年大破吐蕃,「悉收九曲部落」。這些軍事行動都證明,唐朝在751年的軍事失敗並沒影響帝國的根基,怛羅斯的失敗對於當時的大唐來說,只能算是一個小挫折。而阿拉伯帝國在此之後也陷入了與拜占庭帝國的連年征戰而無暇東顧。兩大帝國最終都不約而同的選擇了偃旗息鼓。
事實上,怛羅斯之戰最為重要的歷史意義並不在於政治、軍事而在於文化領域,因為它是漢文化和伊斯蘭文化在強勢擴張時的一次最直接的碰撞,這場戰役大致上釐定了兩大文化區的地理界限。從此蔥嶺以西為伊斯蘭文化控制範圍,漢文化難以逾越和施加影響。蔥嶺以東中國的新疆、甘肅、寧夏地區為兩大文化交匯處,伊斯蘭文化以此為界,也難以大規模繼續向東前進。東西方的第一次碰撞最終以這種心照不宣的形式結束了。泱泱華夏就這樣繼續安穩的度過了千年時光,而要見識更高級別的對抗和衝擊則要等到地理大發現的另闢新徑,乃至工業文明堅船利炮響起的的隆隆轟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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