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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春花爛漫的歲月

寫完《揀盡寒枝不肯棲》的稽康,似乎還有些意猶未盡,因為知魏晉歷史愈深,品人性種類愈多。《世說新語》36門中記載了魏晉名士的諸多逸聞軼事,有正面的「德行、雅量、品藻、容止」等,也有負面的「簡傲、任誕、汰侈」等,讀來令人耳目一新。想來魏晉在歷史長河中猶如人類的童年,雖紛爭不斷,人性卻率真到極致,愛憎分明到極致,沒有絲毫掩飾。

例如《容止》。容止第14篇記載了「古代第一美男子」的故事:「潘岳妙有姿容,好神情。少時挾彈出洛陽道,婦人遇者,莫不連手共縈之。左太沖絕丑,亦復效岳游遨,於是群嫗齊共亂唾之,委頓而返。」讀來實在令人噴飯,試想魏晉時代的婦女是有多好色,看到擁有潘安之貌的帥哥,又是牽手又是送禮,而看到擁有「洛陽紙貴」之才卻相貌醜陋的文學家左思,又是吐口水又是扔石頭,這種極端反應唯有孩子才能如此吧!而「看殺衛階」更讓人匪夷所思,美男子衛階從南昌移民到南京,「觀者如牆」,衛階本來身體就不好,居然「體不堪勞,遂成病而死」,想起現在狂熱的粉絲追影視明星,也不會如此吧。

例如《任誕》。其代表之一為王羲之的兒子王徽之,「雪夜訪戴」、「借屋種竹」、「桓尹吹笛」等畫家筆下多用之典故,皆從王徽之之處得。「雪夜訪戴」是指一日大雪,徽之詩意大發,乘船去拜訪畫家朋友戴逵,可是過門而不入,稱已經「興起而來,興盡則返」;而「桓尹吹笛」更有意思,王徽之應召赴京師,行舟停泊在青溪側。桓伊與王徽之素不相識。桓伊從岸上路過,舟中客人稱桓伊乳名道:「此人就是桓野王。」王徽之便叫人上岸對桓伊說:「聽說足下善吹笛,請試為我吹一曲。」桓伊當時已經顯貴,也曾聞知王徽之的聲名,便默默下車,坐在交椅上,為王徽之吹奏三調,吹罷,便起身上車離去,主客之間一句話也未交談。想來曠達自由的王徽之幸好遇上同樣不拘小節的桓伊,否則哪來這「梅花三弄」的美談呢?

例如《汰侈》。石崇本是荊州刺史,卻黑白兩道通吃,成為富甲一方的豪強。他生活奢靡腐化,經常爭豪鬥富,曾以蠟燭代替柴火燒飯,做錦步幛五十里,以競奢華。此外他經常在請客時「斬美勸酒」,假如客人不喝酒,就把端酒的侍女砍殺,如此草菅人命,應是十惡不赦,毫無人性的人吧,然而他卻真心對待自己的愛妾綠珠,兩個人詩詞唱和,琴瑟和鳴,潘岳的屬下孫秀,在石崇家中見綠珠貌美,要石崇把綠珠賞賜給他,石崇不從,遂遭孫秀陷害而死,綠珠亦墜樓殉情。唐代杜牧有《金谷園》詩云:「繁華事散逐香塵,流水無情草自春。日暮東風怨啼鳥,落花猶似墜樓人。」惡毒時腸硬如鐵,心軟時柔情似水,石崇複雜的人性由此可見一斑。

以上這些讀之令人掩卷沉思的小故事在魏晉時代比比皆是,難怪蔣勛老師把這些南朝歲月稱之為「最荒謬絕望的時代,最率性真實的人生」。魏晉的士大夫們在充滿艱難、困頓、折辱、劇痛、磨難的生活境遇中,仍然努力地活出自我,在夾縫中尋找一方水土看流雲舒捲,看積雪凝寒,看花開爛漫,也許是因為,他們的內在信仰是如此飽滿,才能不比高大,不比存在的執著,而是確實知道,一切都將逝去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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