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不醒的夢中人
重生
重生
容祖兒
00:00/03:07
心空無一物，才會寂寞；
人有所期待，才會痛苦。
1
四月，是個令人十分煩擾的時期，春日的櫻花由盛到衰，清明的煙雨默默無情，還未足夠的感受花的美好，便被昨夜的長風毀了韻味。
每到這個時候，總感覺這樣的氛圍叫人好生不安，真怕突然間的聲響，會砸了夜晚的夢境，會喚不醒美好的經年。
彷彿，四月就是個說謊的騙子，給了你無限的溫存，之後，便是一泓驚夢，滿地的落花凄涼；彷彿，一個歲月的神偷，悄悄的走進你的生活，再無聲無息的遠去。
好狠的四月謊。
2
前些天，聽了一個故事，一個六七十歲的老頭，晚年喪妻，在他妻子死去一個月後，他便很快與另一個人結婚了，接著離婚，再結婚，往往複復第四任妻子，日子都沒能安穩的度過多少的光景。
起初，我認為這個老頭真的很沒有情誼，妻子才去世一個月便有了新歡，還接二連三的結婚又離婚，這真的顛覆了我對於一個老人的看法。我就想，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情感，就怎麼能這般的淺薄無力呢？即使是朝夕數年，卻也比不過那飯桌上的幾句新鮮言語，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感情，真的會因為一個人的離去而變質嗎？熬過了金婚歲月，為何不能再為了她去堅守最後的年華？
但，講故事的人這樣告訴我：他後來結了三次婚，但沒有一次是真正過得舒心的。那老頭活了一輩子，卻連一雙襪子都不會洗，連一碗白粥都不會做，連最基本的生活都需要有人來照顧。那三個人，都無法受他生活的各種壞毛病，無法忍受他任性的脾氣和性格，只能離開他的生活。
我心想，這樣的老頭，真的很活該，這樣的薄情寡義，就該這般孤獨終老。我就這樣對老頭下了一個並不客觀的定義。
但故事還沒有說完，他的妻子一直照顧著他生活的一點一滴，從青春年華一直到耄耋老者，從未說過任何的怨言，即使他是一個脾氣多壞的人，她卻一直包容著他，照顧著他，為他做一切她能為他做的事情。
而他們那個時代的婚姻並沒有什麼感情可言，有的只是老頭的大男子主義，和老太太勤勤懇懇的細心溫存。這樣的時光將他們的婚姻漸漸發酵膨脹，在每日的早中晚飯里，在老頭字句霸道的言語里，在生活日常的小事里，在無數個日日夜夜的等候里。歲月將他們變成了密不可分的一個整體。
就這樣他們度過了銀婚金婚，度過了知天命，度過了花甲之年。
此時，我突然理解那個老頭了。
直到古稀，老頭再也找不到如此細心照顧他的一個人了。
那個願意為他默默付出一切的人，早已帶著此生的遺憾，在人間的某個地方默默的觀望他所有的餘生。所有的過往，都成了沉甸甸的記憶，和無法言喻的蝕骨深情。而老頭並不是薄情寡義，只是老伴給予的東西太珍貴，他太捨不得，一瞬間的流逝，他太無所適從，想要試圖去找回曾經的所有，只是他還不知逝去的早已逝去，流走的再也找不回。
他就像一個睡不醒的夢中人，天已經亮了，而他卻還在黑暗中。我終於明白：心空無一物，才會寂寞，人有所期待，才會痛苦。
3
這個故事，聽得我好生悲涼。就像四月中旬的那聲驚雷，叫我惶惶不得終日。就像噩夢被驚醒，醒後如同劫後餘生。
然後，捂著心臟，慶幸一切都還在，慶幸還有餘生這麼長，慶幸生活還在繼續，慶幸我還可以努力的活得更好。
你所有的最珍貴，都還有足夠的時間來捍衛。你所有的遺憾，都還有時間去彌補。趁著還來得及，想做什麼，就努力去做吧。
晚安。
TAG:一隅燈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