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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即將毀滅」,這可能就是當下的時尚物語

原標題:「世界即將毀滅」,這可能就是當下的時尚物語



從 Rick Owens 的破舊 T 恤和帆布直筒連衣裙,到 Alessandro Michele 為 Gucci 打造的眩目裝飾,比如華麗閃亮的 Elton John 元素,這些春季系列似乎沒有一個統一的主線風格,更像是將破舊不堪的風格跟逃避現實的幻想這兩個極端雜糅在了一起。

Rei Kawakubo 在 Comme des Gar?ons 的秀里加入了許多 Hieronymus Bosch 式的滿溢感 —— 將文藝復興畫作、日本卡通變成服裝圖案,與由低劣兒童塑料玩具改良、堆砌而來的頭飾碰撞在一起,這種手法與 Miuccia Prada、Demna Gvasalia 形成了鮮明對比。Prada 設計了穿著漫畫書圖案服裝的女戰士,Demna Gvasalia 則在為 Balenciaga 打造的系列裡運用了破舊花哨風格和貨幣戰爭圖案。他受英國脫歐的啟發,以歐元和美元鈔票作為圖案,設計了俗艷的連衣裙、襯衫和緊身靴褲,使奢侈品不再「奢侈」。


所以說,現在的時尚在搞什麼?設計師似乎對這個不確定的時代給出了「非戰即逃」(fight-or-flight)的回答,對想法更戲劇化的人來說,這個時代正如世界末日。「時尚反映了我們的生活方式,」Gvasalia 在 Balenciaga 後台說道,「我想要營造一種危險即將來臨的感覺。」他解釋道,尤其是秀場上那動蕩不安的氛圍 —— 在漆黑一片的舞台上,充斥著煙霧和帶有不祥之感的迷幻電子音樂。比起「世界正在毀滅」,他想要傳達更多的是「世界即將毀滅」的訊息。



在 Gucci 大秀上,Alessandro Michele 對已經消失的神秘貴族展開了「後國家」式視角,映射了那些不復存在的朝代和帝國

藝術、文學和電影經常會涉及「我們所知的世界已到盡頭」的毀滅主題。僅在 2017 年,就有多個作品涉及這一主題:Margaret Atwood 的反烏托邦小說《使女的故事》被改編成電視劇,其中的預言令人恐懼;Kara Walker 高高懸掛的 Goya-esque 壁畫於 9 月在紐約 Sikkema Jenkins & Co.展出,畫面表現了現代的人種內戰;藝術家 Jonathan Horowitz 合成了特朗普總統在燒焦天空下打高爾夫球的照片;甚至,到處都是霓虹燈的世界末日災難電影《銀翼殺手》也推出了續篇。


但世界末日的反對之聲在時尚界較少聽到,畢竟時尚是一個販賣樂觀、幻想,尤其是預言未來的產業。但在充斥著憂慮困苦的時期,即使是時尚也會反映我們的苦難。1939 年二戰臨爆發之前,時尚產業在極大程度上受到了奧地利和巴伐利亞風格的影響;20 世紀 80 年代末,「黑色星期一」引發了一場名為 「解構主義」的運動,這個運動由比利時設計師 Martin Margiela 發起,其主要設計特點是未完成的卷邊和暴露在外的縫線。他將服裝故意設計成看起來很窮的樣子 —— 因為世界確實一下子就陷入了貧窮。這是一個巨大的轉變,畢竟 20 世紀 80 年代初流行的是華美,比如 Christian Lacroix 的「在火山邊沿跳舞」風格和他早期對高裙撐蓬裙和第二帝國極端風格的沉迷。


比起記憶中所有的年代,今年春夏的系列似乎和我們所處的時代更緊密地相連。這種時尚是歇斯底里的,是浮躁冒失的,它們猛然衝到了相反的極端(Gucci 是華麗璀璨,Rick Owens 卻有荒原時代),如同全球政黨也越來越兩極分化了一樣。這些服裝系列流露出後國家、後歷史和後網路時代的思想 —— 這三「後」有著各自的含義。


後國家可能是最容易和文化流行聯繫在一起的:許多政府都在尋求加強邊界,而時尚則在刻意迴避邊界,從某種意義上來講,這是時裝設計師在以他們的感性來喚醒一種美學上的愉快恬靜,激發一種左派的自由夢。時尚的後國家主義也許是因右翼的崛起應運而生 —— 不僅僅在美國,還包括大多數歐洲國家,愛國主義一詞在這裡成為了偏見和白人至上論的特洛伊木馬。


通過他的二合一服裝 —— 短大衣接在背心上面,風衣連著牛仔夾克 —— Balenciaga設計師 Demna Gvasalia 以巧妙而諷刺的方法表現了只穿一件衣服逃離動亂的想像


同樣,現在社會中對文化挪用的憤怒也是後國家主義的起源之一 —— 僅僅一個髮型就可以引發眾怒,比如 Marc Jacobs 去年春季秀場上模特的臟辮,人們將黑人女性的髮型高度政治化了。在 20 世紀初及之前的時尚界,服裝系列常輕易地被打上「非洲」、「亞洲」甚至是「法國」的標籤,但和這些老生常談的例子不一樣的是,現在時尚界的區域邊界幾乎已經不復存在了。


例如,Jacobs 的春季系列就是一個不同時代和地點的全球化大雜糅,模特戴著包頭巾上台,讓人們無法輕易對其進行歸類 —— 一個古怪的、難以辨認的古今部落,一個沒有「本土概念」的幻想,由來自許多文化的零碎元素拼湊成一種文化。當一位設計師還將其靈感簡化為「X 加上 Y」的公式時(比如伊麗莎白女王+艾靈頓公爵),那他的設計就註定會被時代淘汰,這種公式已經過時。至於後歷史主義,我們總是批評時尚過度依賴復古概念,我們鼓勵時尚向前看。但如果前景黯淡怎麼辦?目前,時尚界對未來的想像是持猶豫,甚至是不情願態度的。


在對與錯、是與非之間的界限變得模糊不清時,設計師會懷疑其他的一些標準 —— 包括服裝自身的意義。混合雜糅突變而生,其中最極端的要屬 Balenciaga 獨立部件服裝了 —— 比如牛仔夾克加風衣,或是晚裝大衣加上夾層工裝坎肩 —— 在領口處將它們接在一起,將其中的一件露在前面或是側面;或者是 Phoebe Philo 為 Céline 設計的二合一風衣,她把底邊縫合成了一個莫比烏斯環。


Marc Jacobs 的春季系列是文化與材質的全球混搭,其中包括英國頭飾設計師 Stephen Jones 設計的寶石包頭巾;Jacobs 從許多部落中汲取靈感,創造出了自己的風格


在 Maison Margiela 系列裡, John Galliano 用他稱為「décortiqué」(意為「削皮」或「剝殼」)的手法將服裝切開,把衣服削成了幾個帶狀接縫的結構,互相留有空隙。設計師對夾克存在的意義重新思考:不再是一件保護你不受風吹雨打的衣服,在此之前,這是衣服的必備要素,但由於氣候變化造成氣溫上升,這一點可能就沒那麼重要了。


Rick Owens 在春季大秀上展示了在軀幹不同位置帶有隆起部件的服裝,他說,這些衣服打破了傳統身形的概念。他所展示的設計絕大多數都有拉鏈口袋,將一件衣服變成了更適合世界末日後流浪生活的全身套裝,在那時候的世界裡,「國」和「家」的概念都已經不再重要。你將沒有地方存放自己的各種東西,所以必須隨身攜帶。


Walter Bradford Cannon 是最先創造出「非戰即逃」這個詞語的生理學家,他指出,後者的動機是恐懼,而前者的動機是憤怒 —— 但兩者可以由同一事件引發。這似乎也正是設計師的本能反應,和我們一樣他們也陷於對生存的恐懼(人類的生存、他們自身的生存,或者僅僅是他們生意的生存),以及對核心機構的憤怒。


Rick Owens 對身體極具保護作用的多填充服裝會讓人想起帳篷、龜殼和旅行包,是為「你帶在身上的就是你的家」這樣一個時代所設計的服裝


Rick Owens 將他的秀形容為「一種擺脫威脅的姿態,並不是逃避現實,而是拒絕和排斥」。其他人的想法則更夢幻一些,比如 Alessandro Michele 的米蘭 Gucci 秀。秀場上,一群四處漂泊的叛亂者身著閃亮的新民俗長裙,疲憊地行走在T台上,而T台則是一個標註了工藝品的寓言家地圖(從羅馬 Cinecitta 電影影城運來的模擬道具)。非戰即逃,或者是宿命論者 V.S. 寓言作家,是本季的關鍵詞。


但你怎麼逃避或迎戰世界末日呢?世界末日激發了大家腦海中一種好萊塢式的、世界分崩離析的大場面,比如洪水爆發、行星撞地球、物種大滅絕,如同審判日,但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許我們正在接近的世界末日並不是「這一世界」的毀滅,而是「各個世界」的毀滅,是既有秩序和交易方式的崩塌。


從商業的視角來看,季度和男女之分的舊有規範似乎突然間變得不再適用 —— 時裝品牌向性別二元化發出挑戰,開始迴避已經出現過的老風貌、對文化的簡單挪用手法以及那種不用動腦子的華美,轉向更為變化多端、更難以歸類的風格和設計。


Owens 說,義大利詩人、活動家 Filippo Tommaso Marinetti 在 1909 年寫的《未來主義宣言》是他此次大秀的靈感來源。「在這份宣言里,有一些對於女性和焚書的態度令人遺憾,」他以慣有的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的坦率口吻說,「但這種激進的烏托邦運動很有意思的一點是,它們的出發點都是好的,但之後便會衰落瓦解。等著下一波希望從天邊升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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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Alexander Fury


攝影:Marton Perlaki


造型設計:Malina Joseph Gilchrist


微信編輯:張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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