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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藏:肖餛飩救命

有個下崗工人,姓肖,因為沒錢租店面房,只得天天蹬輛車串街走巷賣棍飩。不過由於他的餛鈍用料精、味道好,所以很受大家歡迎,生意一直不錯。每天,他都要忙到深夜才收攤,時間一長,還得了個名,叫「肖餛飩」。

一天夜裡,肖餛飩在一個小衚衕里碰上一個背著大書包的小男孩,那小男孩正抱著電線杆在哭,任肖餛飩問什麼都不回話。

肖餛飩於是便煮了碗餛飩端到小男孩面前,說:「你餓了吧?快趁熱把這碗餛飩吃了,吃飽了回家。」

小男孩大概是餓了,雞湯餛飩飄過來的小磨香油、紫菜、香菜的味兒,直往他鼻子里鑽。他忍不住咽了口口水,望望餛飩,又朝肖餛飩搖搖頭,說:「我沒錢。」

肖餛飩憐愛地摸摸小男孩的頭,說:「你吃吧,我這碗餛飩不要錢。」

小男孩一聽,這才抽抽鼻子,用衣袖擦了把眼淚,然後接過肖餛飩手裡的碗,吃開了。

吃完了,肖餛飩對小男孩說:「你坐到我車上來,我送你回家。」說著,他就去抱小男孩。

可誰知,那小男孩說了句「謝謝叔叔」,就從他手裡滑脫,一溜煙跑了。

肖餛飩不由嘆了口氣:「唉,這孩子。」

他蹬起車子離開了小衚衕,繼續賣他的餛飩。夜越來越深,天也愈來愈冷,肖餛飩在街上轉了一圈,看看生意做得差不多了,就打算回家。

這時候,突然迎面來了輛警車,開到他面前停住了,從車上跳下來兩名警察,一把拉住他就上車:「快走。」

肖餛飩嚇得渾身直哆嗦:「我……我沒犯啥事兒呀?」

警察說:「沒說你犯事兒,有人點名要吃你的餛飩。」他們一邊說,一邊又將肖餛飩的餛飩擔子也搬上了警車,然後「砰」關上車門,對肖餛飩說,「別閑著,車歸車開,你管你煮,爭取待會兒車一停你就端出餛飩來。」

肖餛飩這才鬆了口氣。這種時候,他也顧不上去猜到底出了什麼事,是誰點名要吃自己的餛飩,立刻使出渾身解數,在一路顛簸的警車上煮起餛飩來。

很快,警車駛進了一個住宅小區,在一幢樓前停了下來。

肖餛飩隔著車窗一看,這地方眼熟得很,再想想,自己來過的呀!當初因為聽人家說這小區里住的都是有錢人家,他就想把生意做到這裡來試試。果然,那天有個女人吃了他一碗餛飩後,甩給他一張百元大票,他一時找不出零,那女人竟然甩下錢就走了。今晚上居然動用警車來吃我的餛飩,看來這小區里的人不但有錢,而且還有當大官的呢!興許那大官吃得高興,還會給我批個門面開店!可待他下車一看,不對呀,怎麼黑壓壓都是人?就是給大官送一碗餛飩,也不用這麼興師動眾呀?

就在這時,警車上的喇叭響了:「小朋友,你在上面說了一遍又一遍,要吃肖餛飩的餛飩,現在肖餛飩來了,是你下來吃,還是給你送上去?」

肖餛飩一聽,頓時愣住了。他抬頭一望,只見五樓一戶人家的鋼骨雨搭上,掛著一個小男孩,好像就是剛才吃過他餛飩的那個在小衚衕里見過的孩子。

旁邊人告訴肖餛飩說:「這孩子不知為啥要跳樓,幸虧大書包被雨搭掛住,才沒有掉下來。警察已經勸了他多時,他除了說要吃你的餛飩,什麼話都不說。」

這時候,只聽那小男孩朝著警察在大叫:「叔叔的餛飩我吃過了,我現在不想吃。」

肖餛飩見這情勢,心裡又著急又奇怪:這麼小的孩子,怎麼竟鬧到要走絕路的地步?既然孩子性格這麼倔,肖餛飩決定用激將法激他,於是故意發火說:「你既然不想吃,為什麼還要讓警察把我叫來?這麼冷的天,你存心拿我開心是不是?要知道你是這麼個孩子,我剛才那碗餛飩就是倒進陰溝洞里也不該給你吃!」

許是肖餛飩最後這句話刺激小男孩了,他連忙對肖餛飩解釋說:「叔叔,你別生氣,我其實是在幫你。你剛才給我吃的那碗熱氣騰騰的餛飩,我永遠不會忘記,我非常感激你,所以我要用我最後的機會給你做做廣告。做完廣告,我就下去了。」

說著,小男孩一邊從書包帶里往外抽胳膊,一邊朝樓下眾人喊道:「這位叔叔的餛飩皮好餡好湯更好,吃嘛嘛香,他好你也好,今天你喝了沒有?」

眾人聽了真是哭笑不得,眼看小男孩要把另一隻胳膊抽出來,大家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

肖餛飩喊道:「小朋友,你真是個講義氣的好孩子。看在我那碗餛飩的份上,你能告訴我你為什麼要跳樓嗎?」

小男孩沉默了一會兒,抽咽著說:「我們班今天去春遊,我弄壞了唐小光的數碼相機。我爸爸媽媽下崗了,家裡沒錢,賠不起。」

可是還沒等眾人開口,雨搭下面那扇窗戶里傳出一個聲音:「啊,數碼相機,數碼相機!」眾人一看,發現那戶人家養了一隻鸚鵡,這聲音就是它發出來的。

緊接著,從窗戶里探出一個女人來,說:「哇,我當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就為了一個數碼相機呀?」她伸手從鸚鵡身上拔下一根羽毛,遞給掛在雨搭上的小男孩:「你把這個拿去,到百貨商城去挑個數碼相機,還給你的同學。你趕緊走吧,別吵了我睡覺!」

那小男孩驚奇地看著這根羽毛,似信非信。就在他走神的當兒,那女人一把抓住他的手,大叫道:「快,接住他!」

立刻,從樓頂上「騰」地吊滑下來兩個消防隊員,把小男孩一把抱住了。

聞訊趕來的記者圍著小孩採訪,他們不約而同地注意到了小男孩背上的大書包,想看看這裡面到底裝了多少課本和作業簿,不管怎麼說,今天畢竟是這書包救了孩子的命。可小男孩就是死死抱著書包不讓記者看,問啥也不說。反而是那女人,指手畫腳地告訴記者說,她原本正睡得香,忽然聽鸚鵡說了聲:「你是誰呀?」起來一看,發現窗外有個小男孩掛著,於是趕快報警。這麼說來,鸚鵡是小孩的救命恩人呢!

記者們又不依不饒地跟著來到小男孩的家,從他父母嘴裡才知道了事情的經過。原來今天小男孩學校里組織春遊,同學們的書包里都裝滿了好吃的,野餐時大家湊在一起互相比,小男孩躲在一邊不吱聲,同學唐小光就以為他是帶了好東西不給大家吃,於是一把把他的書包搶過來,可是打開一看,裡面只有兩個麵包和一壺白開水,根本沒有什麼好吃的,看上去書包塞得鼓鼓的,其實底下是厚厚一疊報紙。小男孩覺得自己的「形象工程」被曝了光,又羞又怒,就狠狠推了唐小光一把。沒想這一推,唐小光摔在地上,把背在身上的數碼相機摔壞了。小男孩知道自己闖了大渦,既不敢回學校,也不敢回家,無奈之下就想到了跳樓……

至於那個女人,後來也有「花邊新聞」說,她是百貨商城董事長的二奶。既然是這個關係,董事長當然也就認識她家的鸚鵡,用鸚鵡的羽毛去商城挑東西,一個數碼相機又算得了什麼?只是那隻鵝鵝,好心救人,倒落了個掉毛,氣得它一個星期沒跟主人說話。嘻嘻!

不過,經過這件事,肖餛飩的餛飩真的成了名牌,生意好得很。他一個人忙不過來,就把小男孩的父親請來,兩人合夥開了家餛飩店。

這一來,小男孩家的生活大大改善了。

文/張東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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