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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是哲學?」聽記者馬克思給我們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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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夏飛刀《趣讀馬克思》

第六課

聽記者馬克思給我們聊聊

「什麼是哲學?」

馬克思在《萊茵報》做主編的時候同《科倫日報》的編輯海爾梅斯進行了「通過報紙傳播哲學思想和宗教思想」是否恰當的論戰,這期間馬克思闡述了他自己對於哲學的理解——的確與報紙文章不相配,但也不是什麼玄思妙想。

這樣一來哲學的門外漢門內漢一起糊塗了:哲學既不世俗又不高深,那麼究竟是個什麼樣的東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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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翻閱1842年到1843年間的《萊茵報》,馬克思的文章比例一定不算少。

在這段日子裡,馬克思一邊用生動的文筆勾勒出萊茵地區窮苦人的生活境遇,一邊用豐富的學識與其對手,諸如《科倫日報》的主筆進行著各色的論戰。馬克思在其中總是佔盡先機。24歲的馬克思就成為了《萊茵報》的主編。

-成功人士-

雖然記者這個職位,讓馬克思看到了物質利益的重要意義,但顯然對於馬克思而言這份工作總不過是一個掙錢的手段,對於哲學的熱愛並沒有因為這份生計而減損。

就在馬克思離開《萊茵報》編輯部以後不到半年,馬克思就拋出了厚厚的《黑格爾法哲學批判》,可見,對於黑格爾的閱讀一定是馬克思生活中持之以恆的一件事情,哪怕記者馬克思每一天不得不去關注那些「街頭巷尾」的故事。

回顧馬克思記者生涯中的各色篇章,其中一篇有關《第179號「科倫日報」社論》的文章,頗有趣味。

在這一文章當中,馬克思按捺不住的理論熱情顯然得到了一個施展的機會——要知道,在報紙上撰寫文章,這種理論熱情總是會顯得不合時宜。

在這篇有關「社論」的社論當中,由於他的論戰對手《科倫日報》的編輯海爾梅斯提出了「通過報紙傳播哲學思想和宗教思想」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卷,第1版,第109頁)是不能容許的,由此引發了記者馬克思偏要「在報紙上」來談談宗教與哲學。

在此,我實在忍不住要把話題先岔開一會兒,談談馬克思風趣的論戰筆法。

青年馬克思在文章中常常如同一個淘氣的小孩兒,總是拿別人的名字開玩笑,比如海爾梅斯,這個名字在希臘神話中就是一個主持畜牧、道路、體操、辯論和商業的神,十分忙碌。

馬克思在展開有關海爾梅斯社論的具體內容之前,特別摹寫了一段這個神的忙碌生活,或許就是為了說明,海爾梅斯這篇這麼枯燥的文字,只能是一個充滿怨氣,又富有雄辯的神所寫出的東西。

-海爾梅斯-

首先,對於海爾梅斯來說,宗教似乎成為了國家和人類歷史的基石。因此許多文明與國家的衰敗都源自於對宗教的蔑視。

熟讀古希臘文化和思想史的馬克思信手拈來,從亞歷山大到伯利克里的時代,從伊壁鳩魯到斯多葛派的哲學,都說明了與海爾梅斯的這一論斷截然相反的事實:「古代國家的宗教隨著古代國家的滅亡而消亡」。

這個有效的駁斥已經隱含了馬克思對於宗教的看待方式。對此,我將在隨後一講專門講講馬克思與宗教的關係。這將是另外一個重要而有趣的話題。

其次,既然宗教這麼重要,那麼對於海爾梅斯這樣的人來說,在報紙上隨便議論宗教就顯然不太恰當了。更何況那些討論宗教的哲學,總是在某種程度上對宗教保持著一種批判的態度。因此,對於海爾梅斯來說,在報紙上討論宗教和哲學,就變成為了一種「別有用心」的行為。(同上,第123頁)。

與《科倫日報》的這種論點相反,對於馬克思而言,哲學對於宗教的批判近乎哲學的使命。哲學要在報紙上發出自己的聲音就是哲學的本質得以顯現的恰當方式。

這兩句話,馬克思都沒有明說,但卻已經滲透到了他在這篇社論當中對於哲學的屬性所做出的討論。

現在就讓我們圍坐過來,聽聽記者馬克思對於「什麼是哲學」都說了些什麼吧。

首先,「哲學,尤其是德國的哲學,喜歡幽靜孤寂、閉關自守並醉心於淡漠的自我直觀;所有這些一開始就使哲學同那種與它格格不入的報紙的一般性質——經常的戰鬥準備、對於急需報道的聳人聽聞的當前問題的熱情關心對立起來。」(同上,第120頁)

做過哲學博士論文,又寫過那麼多報紙文章的馬克思對此感觸良多。這段文字實在是他在1841-1842年間兩種生活狀態的生動寫照。

馬克思接著說:

「從哲學的整個發展來看,它不是通俗易懂的;它那玄妙的自我深化在門外漢看來正像脫離現實的活動一樣稀奇古怪;它被當做一個魔術師,若有其事地念著咒語,因為誰也不懂得他在念些什麼」(同上,第120頁)

好吧,這個說法與今天我們對於哲學的看法太接近了。對於沒有學過哲學的人來說,哲學家們熱衷討論的東西基本上就是一種咒語,一大堆抽象的概念,一大堆武斷的命題,結果連一個饅頭都生產不出來。

這種無用的學問在今天的時代的確顯得太過累贅了。

但馬克思當然認為這其實只是門外漢們對哲學粗淺的理解。

「哲學就其特性來說,從來沒有打算過把禁欲主義的神甫法衣換成報紙的輕便時裝。

然而,哲學家的成長並不像雨後的春筍,他們是自己的時代、自己的人民的產物,人民最精緻、最珍貴和看不見的精髓都集中在哲學思想里。

那種曾用工人的雙手建築起鐵路的精神,現在在哲學家的頭腦中樹立哲學體系。

-康德 / 費希特 / 黑格爾-

哲學不是世界之外的遐想,就如同人腦雖然不在胃裡,但也不在人體之外一樣。自然哲學首先是通過人腦和世界相聯繫,然後才用雙腳站在地上;但這時人類的其他許多活動領域早已雙腳立地,並用雙手攀摘大地的果實,它們甚至想也不想:

究竟是「頭腦」屬於這個世界,還是這個世界是頭腦的世界。」(同上,120-121)

讀了這段話之後,現在該輪到哲學的「門內漢」們鬱悶了。

這段文字,對於所有研究過哲學的人來說實在是太不哲學了。

哲學即便不是簡單的世界觀和方法論,至少也應該是認識論和本體論吧。即便避免抽象的概念,也還應該討論一下知性與理性吧。

馬克思,認認真真地告訴大家,雖然哲學的確與報紙文章不相配,但也不是什麼玄思妙想。

哲學家建構哲學體系就如同工人建築鐵路一般,如此紮實而可見。哲學與現實世界的關係是如此緊密,甚至被馬克思視為人的頭腦與人的身體之間的內在關聯。

面對這個比喻,我忍不住要多說幾句:大家要知道,回顧馬克思之前的哲學,我們會發現,哲學從來是沒有肉身的。

雖然自笛卡爾的「我思故我在」以來,哲學家都已經認定,人的理性為世界的呈現方式奠定了基礎,但這個「人」卻總是一個沒有肉身的「純粹思維」,人腦,作為肉身的一個器官,永遠不會成為哲學誕生之地。

這個時候的馬克思用如此「不哲學」的比喻來說明哲學的特質,在我看來,並不因為記者馬克思遠離了哲學,恰恰相反,這是野心勃勃的馬克思為他即將要開創的新哲學所吹響的衝鋒號。

馬克思是生活在19世紀的德國人,我又一次不得不強調這樣一點。

當時的德國哲學所呈現出的思辨屬性讓哲學與宗教如同一對雙胞胎。想想馬克思的老師黑格爾吧。他雖然早在青年時代就已經開始閱讀經濟學,並詳細分析了市民社會的誕生與發展,但他卻還是忍不住要在經驗世界之中預設一個貫穿始終的「絕對精神」。

這個絕對精神如同上帝一般,雖然要「道成肉身」,但卻總是要在「肉身」之上看到上帝的存在才是最終目的。

換句話說,所有的肉身都不過是上帝意志的顯現。

這個說法很哲學,也很宗教。

青年馬克思就是在這樣的氛圍下學習哲學的,看看馬克思的博士論文,「自我意識」式的話語比比皆是,但當記者馬克思真切地看到萊茵河兩岸窮苦人們的現實生活的時候,自我意識虛幻的自由變得那麼無力而荒唐。

此刻的馬克思顯然已經意識到,關於「人們如何認識世界」的這個康德式的問題已經過時了,而黑格爾那種試圖讓世界屈從於如同上帝一樣的絕對精神的做法又太不合時宜。現實的物質利益需要現實的改變力量。

如果哲學還有其存在的理由,那麼它就應該意識到自己在現實生活當中所富有的直接的戰鬥力。

「對於哲學來說,敵人的這種叫聲就如同初生嬰兒的第一聲哭叫對於一個焦急地等著孩子叫聲的母親一樣:這是哲學思想的第一聲喊叫。」(同上,第121頁)

看看馬克思怎麼描述哲學吧:哲學是可以發出叫喊聲的,並期待著對手的叫喊聲。哲學的這種存在樣態恐怕是老康德、黑格爾永遠無法想像的。

雖然黑格爾已經提出了哲學是思想中的時代,但馬克思卻是對於「任何真正的哲學都是自己時代精神的精華」(同上,第121頁)做了詳細討論的第一人。換句話說,對於黑格爾來說,哲學的肉身化是哲學實現自己的重要環節,但不是最終目的,但對於馬克思來說,肉身化了的哲學本身就是哲學的一切。

這個說起來還是有些玄妙的感覺對於馬克思來說卻是無比真實,因為它「已浸進沙龍神甫的家、報紙的編輯部和國王的接待室」(同上,第121頁)。哲學在這些地方似乎如魚得水,不願離開。

它要與之戰鬥的正是當時同樣進入到這些場所當中的宗教。

19世紀的德國人,宗教對於他們而言,就如同日常生活的物質需要一樣具有同等價值。

如此這般,我們就可以理解為什麼馬克思會覺得用哲學來對抗宗教,用報紙來談論哲學是多麼重要,馬克思的這項工作相當於今天的大眾文化批判,宗教文化就是德國的日常文化構成。

於是用「求助於理性」,「許諾真理」的哲學來替代「求助於感覺」,「許諾人們天堂和人間」的宗教對於當時的德國現實具有非常重要的迫切性。

因為這是改變人們現實生活的有效方式。

在馬克思眼中的哲學,須臾不離的是生活,這個哲學在人們的日常當中如同在自己家裡一般的舒適自如。這個哲學所講述的所有故事都是一個特定時代所能講述的故事。

如果這樣來定位哲學,可想而知,當馬克思重新回到書齋中去做「學問」的時候,他如何能夠容忍僅僅做一些引經據典式的工作呢,讀書筆記還是要做的,但所有進入此刻馬克思的筆記中的理論,都是他的日常生活感受逼迫他看到的。

-馬克思與燕妮-

當馬克思一家輾轉於巴黎、布魯塞爾與倫敦的時候,每天的衣食住行當然成為了馬克思首要的、直接的思考對象。所以當馬克思真正開啟他的哲學之旅的時候,他首先宣布的正是人的衣食住行作為哲學之第一個起點的合法性。

好了,我們已經觸及到了馬克思偉大的唯物史觀的核心之處了,所有有關馬克思如何理解哲學的話題其實是一個永遠處於「未完待續」的故事。

但不管我們的故事可以講到多長,我想有一點大家最好不要忘記,那就是,青年馬克思已經為我們指出了:

哲學非常懂得生活。(同上,第123頁)

·本節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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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夏瑩

播音:黃競歐;排版:朴正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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