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媽媽把吸毒兒子拽下鐵軌 哭著去找了救星
母子兩人吃了安眠藥,坐在鐵軌上。
遠遠的,轟隆隆的火車聲越來越近的時候,母親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力氣,猛地把兒子拽下了鐵軌!
兒子才30歲啊,還不該死啊……
這位母親卧軌回來後,找到沈國軍,跪在他的面前,流著眼淚,求他救救自己的兒子。
沈國軍,現在是奉化凌晨農副產品配送中心的董事長,但曾經也是個吸毒人員,4次強戒,3次勞教,七年牢獄。
如今,他成了吸毒者和家人們的唯一「救星」。
他的公司里,不少人跟他一樣,坐過牢,吸過毒。
《毒戰》劇照,孫紅雷曾說《毒戰》吸毒那場戲,自己很害怕。
大老闆
這是一間規模不大的廠房,沈國軍的辦公室在二樓。
辦公桌上,是工人剛剛從菜地里採摘下來的小番茄,晶瑩的表皮帶著水珠。
沈國軍和銀泰掌門人同名,同為奉化人。如果當年沒有染上毒癮,或許他的成就也非同一般。
1965年出生的沈國軍,是寧波奉化市錦屏街道山嶺村人,初中文化,開過貨運車、計程車,28歲開始創業,在奉化鬧市區東門口,開了一家名為「大富豪海鮮店」的飯店。
這算是奉化最早的大飯店了。一天的流水,能做到2000多元,在當時、當地,他算是個「大」老闆了。
錢袋子鼓了,事情也多了。
1996年的夏天,沈國軍跟一幫朋友們在寧波的KTV玩,一個小兄弟小心翼翼地掏出了一個小包,「阿哥,你來試一下,很爽的。」
沈國軍知道這是海洛因,圈子裡有不少人在吸。抱著一種好奇心,他吸了一口。有了第一次就有了第二次,一次又一次,他上癮了。
他開著飯店,又開了一家客運公司,2輛大巴,1輛買1輛租,生意正是紅紅火火的時候。可是,人啊,一沾上了毒,就什麼心思都沒有了。
吸毒者,對毒品的渴望,超越了親情,超越了死亡,超越了一切。
沒多久,飯店關門,客運公司關門,多年打拚的錢、房子都隨毒品而去。父母以淚洗面,愛人眼看無法挽救也只能揮淚離開。
戒毒
1999年,一次吸毒中,沈國軍被民警抓住,送入寧波市公安局強制隔離戒毒所,成為這個所首批戒毒學員。
當年的戒毒所設立在奉化一家精神病院裡面,沒有像現在那麼規範。10幾個平方的小房間,關了三個人,裡面是三張床和一個蹲坑,鐵門深鎖。
沈國軍把房間稱為「籠子」。「就是牢籠。那時候不用幹活,每被關在裡面,沒什麼事情干,一周只有一兩次的放風。」
「我們的腦子裡只有毒品,跟獄友聊天,聊起來也都是毒品的事情。」
更多的時候,毒癮發作,不受控制地流涕,全身一種爬著螞蟻的感覺。沈國軍往往會衝到蹲坑,用臉盆接上涼水,從頭澆到身下。
這是一種連冰水都掩蓋不了的痛苦。有的人,痛苦到自殘,用腦袋撞牆。
剛進去的前十五天,戒毒所會根據每個人的涉毒量進行配藥,提供一種精神藥物替代,隔幾天後,藥量減半。十五天後,不再提供藥物,只能由吸毒者自身硬頂。
這是因為剛開始戒毒時,毒癮發作可能會引發危險,比如吸毒者休克,甚至猝死。
但是,海洛因的危害,並不僅僅是這些,它的致死率非常高。因為它的吸食方式,是通過針筒注射,很容易控制不了劑量,一旦過多,便會導致死亡。
「第一批戒毒的學員,大多已經不在了。跟我同一個籠子的那兩個人,關了三四個月後出來,第二年就因為注射海洛因,沒控制好劑量。死了。」
我問沈國軍,難道就沒怕過死亡嗎?
他說,吸毒的人,沒有未來,也沒有想過未來,過一天算一天,沒有毒品,那才是一種比死更難過的痛苦。
愛情
認識方迷鳳的時候,是2007年,她26歲,他43歲,兩人相差了17年。
那年,沈國軍從省強戒所出來不久,回到村裡,先是在朋友的資助下開了家棋牌室,因為吸毒圈的朋友上門,他關了棋牌室,跟人合作在村裡搞果蔬基地。
方迷鳳是鄰村人,是個長得蠻漂亮的女孩子,性格直爽,活潑。
兩個人,經朋友介紹認識,初次見面,兩人就像兩塊磁鐵,彼此吸引。
「我想都沒想過,還能碰到這樣的女孩子!」往嘴裡塞了一個小番茄的他,回憶起戀愛的時光。
面對這樣一個美好的姑娘,沈國軍很自卑,吸毒、坐牢、結過婚而且年齡差距這麼大,讓他不敢向她表白,尤其是吸毒的經歷。
這對正常人來說,是魔鬼般的經歷。
但是,他又不想欺騙對方。終於,在接觸一段時間後,他向她透露了吸毒、坐牢的秘密。
姑娘漂亮的大眼睛直愣愣地看著他,眼神里有驚訝、有失望、有難過、有害怕。
沈國軍也做好了心理準備,她會轉身離開吧。可是,我不能騙她……他心裡這樣想著,姑娘突然開口了,她說,這個消息太驚人了,對於兩人的關係,她需要考慮一下。
經過一個晚上後,第二天,方迷鳳找到他。「如果你從此不再碰毒,我們就在一起。」
看著姑娘帶著紅暈的臉龐,沈國軍的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吸毒,讓他失去了一切。雖然身邊也有關心的人,但更多的是視他如蛇蠍的人,沒想到,他還能收穫愛情……
他們的戀愛,沒有像電視劇里那樣浪漫,沒有咖啡館、電影院里的你儂我儂。更多的是在農田菜地里的廝守,往往是,你挑著擔,我拔著草,一頂草帽,一條毛巾。
因為吸毒,沈國軍的體質不好,果蔬基地的農活,更多的是壓在方迷鳳的身上。第一年,因為技術不過關,他的果蔬基地虧了近30萬,兩名合作者退出。
最困難的時候,他連買種子、付小工的工資都付不出,還借不到銀行貸款。
痛苦不堪的沈國軍想到了放棄,甚至想到了再吸毒麻醉自己。但是,看著咬緊牙關幹活,對他不離不棄的方迷鳳,他一次次克制了心中的念頭。
不管多糟糕,看到她陪在自己的身邊,就如一桶冰水,從他的頭頂衝下,沖走了內心的魔鬼。
艱難的日子總會過去,在一些好心人好心官員的幫助下,沈國軍種植的農產品終於打開了銷路。2010年,和方迷鳳認識3年,兩人在6月26日國際禁毒日結婚。
希望
經過十年的打拚,如今,沈國軍的凌晨農業科技有限公司走入了正規,擁有了四五十名名員工。
和其他公司的員工不一樣的是,這些員工中一半是吸毒人員和殘疾人,其中,短期工作過的吸毒人員有30多個,長期留下工作的吸毒者員工有7個。
當然,他們和沈國軍一樣,應該叫吸毒前科人員,現在生活已經重新走入了正軌。
沈國軍在妻子的幫助下,不僅不再吸毒,還有了自己的事業。這成了眾多吸毒者家庭的一座指路明燈。
很多走投無路的吸毒者家庭,前來找他。
沈國軍至今記得第一個過來找他的人,那是個斑白頭髮的女人,餘姚人,兒子吸毒,老公又與她離了婚,她「撲通」一聲跪在他面前,希望他救救自己的孩子。
拯救吸毒者,他覺得,最好的辦法是讓他脫離毒圈,有事情可做,比如,把他們安置在自己的工廠里。
「可是,那個時候,我的蔬菜基地剛剛起步,自己也在裡面幹活,實在沒能力啊……不像現在,可以讓他們開開單子什麼,地里幹活,他們還是吃不消的。」
也正是那一次,沈國軍堅定了信念,他想,等他稍微有點能力,幫上那些和他同樣經歷的人。
最讓沈國軍感到痛心的是一位寧波的母親,連打車的錢都沒有,她找到奉化電視台,工作人員給她付了車錢,幫她找到了沈國軍這裡。
當時,她剛剛卧軌回來。
她的兒子是個大學生,吸毒後,家庭全毀了。趁著有點意識的時候,兩個人都不想活了,吃了安眠藥,在火車鐵軌旁邊坐了很長時間,最後打定主意,母子倆坐到了鐵軌上。
「轟隆隆」的火車聲越來越近,這時,母親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力氣,突然把兒子拽下了鐵軌。
「她流著眼淚跟我說,兒子才30歲啊,還很年輕,不該這麼早死去啊。」沈國軍說。
活著就有希望。
後來,沈國軍給了她一百塊錢,把她送到了車站。「我跟她說,可以讓兒子來我這裡工作。但不知道後來情況怎麼樣,她最後沒來找我。」
2016年9月,一位北侖的吸毒者姐姐從網上了解到沈國軍的經歷,給他寫了一封信:
沈國軍跟她聯繫後,又去戒毒所里看望了她的弟弟,並約定出來後去他那裡上班。
但那位弟弟也沒有去。沈國軍了解到,從戒毒所出來後,他又復吸了。他的父親一氣之下,舉報兒子,把他送進來強戒所。
「戒毒,還是得靠他自己,看他到底想不想戒。」沈國軍說。
救贖
每個吸毒者,都有自己的故事。能堅持戒毒的,是很少很少的一部分人。
小任,算是其中一個。
24歲那年,他在深圳做生意,認識了一個KTV工作的女孩,兩人同居。
女孩是吸海洛因的,經常當著他的面吸。一開始,小任勸她戒掉,她沒答應,後來,抱著好奇心,他讓女孩在他手上也扎了一針。
「呶,就是這裡。」小任指了指手上虎口位置。
扎完針後,他躺著,閉上眼睛慢慢享受毒品帶來的快感,感覺整個人飄在雲端一樣。
他的一個兄弟當時也在場,也試了一針,跟他的情況不一樣的是,兄弟並沒有享受毒品的快感,反而做起了俯卧撐,出了一身的汗。然後說,這東西不敢碰了。
後來,兄弟沒再吸毒。而小任,從此染上了毒癮,不再有心思打理生意,後來也跟女朋友分了手。
「現在,也不知道她是不是還活著。」他說。
小任家境殷實,父親是船長,母親做生意的,但是,家裡的錢,給他敗得差不多了。
他想過戒毒,除了被警方勞教強制戒毒以外,自願去民間收費的戒毒機構戒毒,每次一個月,收費七八千元,去了十來次,錢花了不少,每次回來,還是復吸。
他說,沒辦法,戒毒所能讓他在生理上脫毒,但是無法從心理上根治。每次回來以後,吃吃睡睡,生活無聊,毒品圈的朋友電話一打,就過去了。有時候,不用他們打電話,自己也會忍不住過去。
「戒不掉啊!不管多長時間沒碰毒了,去喝個酒,或去KTV,看到朋友掏出這東西(毒品),腳就挪不動了。」
這回,他其實是第二次進沈國軍的公司了。第一次進去時,幹了幾個月,還是沒能控制內心的魔鬼,重新吸上了毒品。
沈國軍其實早就看出來了,因為經常有開路虎、寶馬的人過來找他,說明小任的心沒定,果然,沒幾天,小任在開單子的時候就犯了幾次錯誤。
小任又吸上了毒品,離開了公司沒幾天,就被警方抓獲了。去年,他出來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了沈國軍。
「大哥,這次再吸毒品,隨便你怎麼樣處理。」
「如果你確實想戒掉,我再給你一次機會。」
如今,讓沈國軍欣慰的是,小任確實再沒有吸毒。他說,一個人吸沒吸毒,從工作狀態上就能看出來。「他機靈,能幹,這一年來,配送蔬果的工作做得挺好,受到不少單位的誇獎。」
沈國軍的公司成了戒毒所康復就業基地
新生
對沈國軍來說,下個月公司將會發生一件大喜事。
七名吸毒前科的員工中,其中一男一女的兩名員工不僅擺脫了毒品,而且談起了戀愛,並於去年12月份結婚。
下個月,這名女員工將臨盆生產。
她叫小陳,昨天,她坐在我身邊,肚子高高隆起,面色紅潤。
小陳今年31歲,奉化人,從3、4歲開始,父母在上海做生意,因為從小疏於教育,初中畢業後,她就走上了社會。
2009年,在超市做導購的她,跟幾個朋友一起玩的時候,吸上了冰毒。
「第一次吸的時候覺得好玩,朋友們都在吸,就吸一次試試唄,不吸就容不了這個圈子。後來,就上癮了,不吸難受,不想上班,只想吸毒。」
她交了一個同樣吸毒的男友。他們每天醒來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吸毒,吸完毒,精神很好,可以幾天不睡覺,打打遊戲,網上賭博等等。等到毒性過去,身體疲憊,才躺到床上。一睡十幾二十個小時,醒後繼續吸毒。
他們每天沉浸在這樣的日子裡,幾乎不用吃飯,沒錢了,就挖空心思想去搞錢。
2014年,她出去跟朋友一起吸毒,坐在車裡,突然,一輛車子把她們攔住,上來幾個便衣,用手銬把她銬了起來。
這是她第一次因為吸毒被抓。
「那時候真是嚇壞了,還以為碰上了壞人。後來被帶到派出所,害怕極了,以為要被關好久。後來問同樣被關在裡面的吸毒人員,她們說,第一次吸毒被抓關10天,第二次關15天,第三次才被關兩年。」
小陳說,當時聽到10天的拘留時,心裡一子鬆了口氣,對比其他人,「心裡笑死了。」
在派出所,她賭咒發誓再也不吸毒了,讓民警不要通知父母。然而,一出來,她就把這些給忘了,立刻投入到毒品的懷抱。
「那時候我想,還有第二次,第二次被抓也就15天嘛。第二次被抓出來後,我想這回絕對不能吸了,可是還是忍不住……。」
第三次被抓,小陳被強制戒毒兩年。這兩年的遭遇,她回想起來,眼圈就紅了,「不想回憶起來。」
拘留所里的關押,是10幾個人關在裡面,一張通鋪,人跟人挨著睡。強制戒毒所里的關押,稍微好一點,4張床,上下鋪。
每天,除了固定時間放風以外,她們還需要做些手工活,活多的時候,每個月會給她們多幾十塊錢的補貼。
「裡面的菜只能讓我們吃飽。如果嘴饞的話,需要家裡人給我們打錢,每個月基本上七八百塊錢。」
小陳說,在裡面花錢要看錶現,表現得不好,有錢也不能買東西吃,東西主要是買些牛奶蘋果香蕉餅乾等。
每天待在10幾平方的牢房裡,這是她最不願意回想的過去;每周只有一次到樓下操場的放風,成為她們最大的期待。
「那時候,我意識到,再玩(吸毒)下去,就是死路一條。」
去年,她出獄後,經朋友介紹,來到了沈國軍的蔬果基地工作。去年12月23日,她跟同公司的另一名吸毒前科人員結婚,下個月面臨生產。
「現在,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生一個健康的寶寶,把他帶大。我們再也不會去吸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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