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戰？等等！請先別急著讓我叫你「熱火名宿」！

確定出局的那一刻，36歲的韋德已沒有了「放眼望去，滿場都是他23歲的影子」的心情。他只是吹了一聲口哨，一個聲音在心中掠過，「哦，又一個賽季結束了。」

失落的心緒如微風掠過水麵，僅此而已。韋德低頭運球望著雙腳，連自己都有些意外。「或許，我真的是老了，」韋德自嘲著，「不可思議。」

還是在內心深處泛起些記憶的沉渣吧，畢竟，一個在自己生涯中具有里程碑意義的賽季以如此方式畫上句點，不發布些感慨，多少有些不應景。「何況一會兒還要面對那群惱人的記者呢，」韋德搖著頭，靜待24秒時間走完，全場76人球迷的鼓雜訊令他只想逃離。

終於蜂鳴器響起，韋德丟開球，和身旁的西蒙斯擁抱致意。這一套，他已很熟練。但這次，韋德發現自己對後輩的期許是真誠的；從對方的眼中，他讀出了敬仰和崇拜，還有一絲「我終於擊敗了韋德」的驕傲。

終於，他回想起菜鳥賽季隨熱火對戰黃蜂的點滴，那是自己的成名之夜，當時的自己……「對了，就是這樣，」韋德如釋重負，「這才是這種環境下我應有的心緒嘛。」

……

距離最後一場比賽已過了許久，夜已深，方才球場的喧囂如同老式收音機里傳出的話語，嘶嘶作響，滲透出記憶的斑駁。韋德不禁又想起了對手：西蒙斯、恩比德、雷迪克、薩里奇，還有富爾茨，一群鮮活的面容，不知今年能走多遠，但至少今夜是無眠的。

「他們走到今天真是不易呢，」韋德嘆了口氣，「連續幾年摘取高順位新秀，卻每次都要面對難熬的等待，期間還得因『擺爛』而承受無邊的謾罵和指責，換了別人估計早已崩潰。」

韋德又想起了2003年自己駕臨以前，萊利在邁阿密組建王朝的夢想也曾幾近夭折；想起奧尼爾初來乍到的賽季，熱火在東決被活塞踩在腳下；想起2006年逆轉奪冠背後盛行的「陰謀論」；想到2013年總決賽G6雷-阿倫超神表演前的絕望；想到莫寧硬挺著走下球場；想到2014年總決賽面對馬刺的無能為力……原來，組建一支勝利之師是要經歷如此多波折；原來，自己也曾經歷了這許多。

這是兒時的自己未曾預料到的。當年，他離開離異後沉迷於毒品的母親，被姐姐帶到父親身旁，接受最嚴苛的籃球基礎訓練；在高中和馬奎特大學名聲鵲起，卻又在選秀時遭遇「雙子星」詹姆斯和安東尼；全明星新秀賽上詹姆斯備受恩寵，曾激勵了自己在隨後賽季的奮起；還有奪冠賽季和前輩佩頓那次從場上蔓延到場邊的爭吵……韋德搖搖頭，「這麼多可供懷念的，我剛才卻一件都沒想起，以至於面對記者盡說些無聊的話……要不要去《球星看台》發一篇親筆長文？」

韋德又笑了，「或者和LBJ聯繫下，去找《體育畫報》，畢竟他們的人物專欄堪稱一絕啊。但我並沒有什麼重要的消息要披露……我又不是要退役。」

想到「退役」，韋德心頭咯噔一聲。就在幾天前，自己不還對記者聲稱今夏會考慮退役，若繼續征戰只選擇熱火嗎？原來，方才記者眼鏡片後閃爍的狡黠光芒，是等著自己提到「退役」二字啊。

算了，「明天，我會想出一個辦法，畢竟，明天又是另外的一天呢，」韋德驀地想起《飄》這句經典的結尾，不禁撇撇嘴，「我又不是斯佳麗。」

……

先咀嚼一下過去的這個賽季吧，一切又要從當年離開熱火說起。近日韋德撫今追昔，恍然發現自己這2個賽季竟可以簡單地歸納為2個詞兒，「尋根」和「勒布朗」。重返芝加哥，他是為了找回兒時的記憶，但「近鄉情怯」，家鄉的記憶竟如同便利店裡標明「保質期：4天」的奶油蛋糕，倉促間下咽，卻又不是熟悉的味道。

而「勒布朗」對他則意味著更多。他謝絕了老東家破鏡重圓的好意，來到克利夫蘭，是為了回報好友當年帶槍來投的美意，但匆匆半個賽季，卻又和小托馬斯一起成為「搖滾之城」的過客。

「現在的勒布朗不知在幹嗎，關閉了社交媒體的他，不可能有心緒傾聽我的廢話，」韋德想著，抬頭凝視月光。他明白好友仍在為生涯最艱難的首輪而在緊張和淡定中徘徊。在人前，他不能也不敢服輸；但內心深處的魔鬼卻又在吞噬著僅存的美好。今夏，自由球員市場，LBJ和自己一樣面臨生涯最後的抉擇。

「不管如何，今夏一定要和LBJ一起探尋接下來的方向，」韋德打定主意，心裡頓時安寧了許多。

他踱著步，盡量不發出聲音，以打破夜的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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