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張西望 一無所長
醒了四五回，每次都覺得左肩有一陣涼意。
側過身子繼續睡，天還沒亮。
文字 / 一個勺子
攝影 / 辰嶼
行人站在窗戶旁，麥當勞黃龍店的背景樂似乎仍和映象中的一樣。每次到杭城總是一天的雨，記憶中便像是下了整整一年。天遲遲不放晴的時候，會覺得雨無止盡地下，嘀嘀嗒嗒、稀稀落落。
而當這一天過去，所有的歷程和情緒，不過是外衣上的痕迹。在每一次雨停的時候，脫下外套抖一抖，微小的殘留的水滴也會很快被室內的暖氣蒸發。這時你會知覺雨天終究是短暫的，你會想著沒關係，在下一場雨來臨時，至少還有這一件大衣。
「男孩對待友誼，如同對待太陽一樣，它們的存在毋庸置疑。」
一下午，一席話，一盞茶。只要存在的人依然存在，那麼離開的人也就沒有真正離開。
不同狀態的生命個體，相同階段的困惑與思考，構築成我們之間新的網。網住微不足道的文字，和那不曾停歇的對明天的探索。
瓶頸期的時候，時常會勉勵自己這未嘗不是一次舒適區的掙脫。只是想不出對策的那幾天，確實會感到乏力。
很多深以為是的觀念，擊碎以後就會出現新的風景，從而感受到更廣闊的平靜。當我們從未來看待今天的「我」，你會明白自己可以是導演，也可以是編劇。
如果能過好今天，便可以期待明天。或者至少，我們擁有今天。
牆邊的老人剛起身，緩慢地舒展身子。有軌電車行駛在積雪未融的維也納，冰面倒映著寒冬的旭日。
年輕的先生挎著一個單肩包撐著拐杖，一點點走向他的車子。布達佩斯的雲層密布，太陽也只顯現出一輪光暈。市政廳上方的天空留下一個缺口，即使只有那麼一絲縫隙，也透露著難以忘懷的湛藍。
巴士熟練地穿梭在車間，跟著公路的坡度搖晃。紅色的落葉在樹根旁鋪滿，泥土上車輪行駛出清晰的痕迹，蜿蜒的小路就這樣在林間延展。霧氣瀰漫開來，遠山蒙上薄薄的面紗，愈發難以捕捉。唯有守林人的橙色馬甲，在雨後的柏油馬路上格外鮮亮。
開墾過的棕褐色土壤間隔著新生的碧綠草地，交錯成好看的條格。一小片的長條太陽能板斜躺，儲藏著冬季最溫暖的能量。
皚皚白雪躺在屋頂等待，堤壩的水向下游的湖泊流淌。走過古城牆的大門，整個小鎮停留在身後。潺潺水聲，群山間迴響。
一天的展會又接近尾聲，人們陸續往回走。自動梯的尾端，小朋友伏在地上觀察著什麼。母親推著嬰兒車假裝要離開，女孩依舊捨不得站起。
廣場上戴帽子的男士駝著背從座椅上霍然跳起，斥走了一隻半米開外的鴿子，還不忘朝著它飛去的方向罵上兩句。大叔背著氣球，鏡頭記錄下的背影，像是飛屋環遊的人像海報。邊上的年輕人將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手中的琴輕快明亮。
中國女孩請我幫忙拍了張合影，然後不好意思地問，這裡是不是布拉格廣場。我點頭，「但是沒有許願池。」兩人會意地笑著離開了。
櫥柜上的燭火搖曳，七點不到三分，教堂鐘聲響。神父站在很遠的地方，男孩的哭聲覆蓋了本就聽不懂的德語禱告。
想起另一位六十多歲的義大利老先生，回魔都的路上淺談了幾句。知道我往返於兩個城市間後，問我哪種生活更好。
『It"s different.』我看著前方的路說。
隧道的燈透過巴士的玻璃，打在礦泉水的外瓶上，斑駁光影若隱若現。恍然覺得生活就是一場未經剪輯的電影，謀求終點還是驛站，不必一時去找到答案。
懂得如何生活前，日子不經意間度過，流水賬一般。理解了生活的人，把它排列成幾個平行空間，或是一張時間星羅密布的網，因果循環，故事往複。
城市的縮影交織著成千上萬的光，更多的人走過五光十色的通道，互相點下撤回。
天無徵兆地一下子亮了，樓上傳來的聲響像是二倍速快進的交談。以為是受時差影響，睡恍惚了的緣故。
起身下床走了兩步，聲音仍在。
— 南來北往，肆意生長 —
Travel to remember and travel to forg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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