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安故事 陳學昭去延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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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個女作家叫陳學昭，她年輕時一直是漂著的，有一段時間，在魯迅家裡蹭飯，魯迅是把這小女子當哥們了，聊天、喝酒、談文論字，她的名字在魯迅日記中，有二十多處，我們常看武俠，一代宗師看到骨骼清奇的練武奇才，喜歡得不得了，願收做門徒，文學大師也是這樣子的。陳學昭又去了法國，她是留法的博士，海歸，她是當年到延安的人中學歷最高的。

在法國九年，回來，就是寫稿子，教法語，教鋼琴，旅遊，增加閱歷。本來打算回國轉二年，再出去，回來一看，不行，要抗戰，經歷了許多事，還有一顆愛國心。1937年8月，本來是從南昌到重慶的，再到武漢時，到18集團軍辦事處去走了一趟，董必武接見了她，當時董必武出來，看著她，從上到下打量了半天，她的范兒太打眼了，法國呢大衣，不一樣。她到延安去之前看過斯諾的《西行漫記》、《隨軍西行記》等，做了功課，斯諾能寫，她也能寫，重慶的《國訊》周刊也約她寫寫陝北，因為解放區的天，是不一樣的天，很多人都想了解，另外，一個人在國外太漂久了，就有一種故土情節，一個有理想的人，也在心中尋找一種理想的光明之路，所以她寫了一首詩《邊區就是我們的家》：我們呼吸自由的空氣，像黑夜迷途的孩子，找尋慈母的保護和扶持，投入邊區的胸懷。

到延安她寫了《延安訪問記》，這部書我沒來得及看，但知道一些細節，原生態的，有趣。其中一個故事就講：一個男的，一個女的，在窯洞的轉角，遇見了，一對眼，男的心裡就像打了個炸雷，因為女的放電，把他電著了，心裡說，在陝北的土山窩裡，還真有鳳凰，穿軍裝的鳳凰，英姿颯爽的，還有蒙娜麗莎的微笑，這是戀愛，延安談戀愛也像打遭遇戰，電光火石，稀里糊塗就結了婚，然後，星期六的晚上，女的提議「我們上城頭看月亮吧」，男的就說「月亮有什麼好看的，還不如在家裡吃花生。」「那我們到延河邊走一走吧。」「又來了，你天天在延水旁跑，還看不厭么。」結果，最後男的說：「走，我們去合作社喝酒。」這就像周立波說的：一個吃大蒜，一個喝咖啡的，有文化上的差異。

陳學昭再回延安，是1940年秋冬，為了安全，她改了名字，換了一個「護士」的身份，把頭髮留長了，不讓人認出來，她坐的是八路軍辦事處的車子，往延安走，快到陝甘寧時，在銅官，車子被扣了，第一個晚上她把自己的照片，博士文憑，版稅的摺子，統統撕碎，塞進一個老鼠洞里，特務找她說話，問東問西，問不出東西，到19天，放了，為什麼呢？原來司機也是個共產黨員，表面上是臨時雇的，特務問他，他就說，我是挑土的，只管開車，拿工錢，講開到哪裡，就到哪裡，別的不知道，問的人也沒辦法，不管他了，他就成天在街上逛，其實是在等八路軍的車子，終於等到了一輛，他就托押車的把情況回報了黨中央，中央又發電報給在重慶的周恩來，周恩來就去問蔣介石要人，蔣只好下令放車放人，後來她又寫了一篇文章《記銅官被扣十九天》。

大生產運動，陳學昭第一次坐在紡車前，不知道怎樣下手。對她來講，開動一輛汽車比搖一輛紡車容易多了，她心裡說，我這是彈鋼琴的手呀，現在彈綿花。綻子一碰就跳，弦太緊搖不動，太鬆了也搖不動，後來她就寫了《工作著是美麗的》一本書，她說從紡線中學會了耐心、不主觀、不偷巧。1945年，她還將紡紗賺的錢到邊區銀行換了兩個金戒指，一直縫在她的腰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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