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職，一個緩慢受錘的過程……
王小波在《黃金時代》里曾不無動情地說「生活，就是一個緩慢受錘的過程，人一天天老下去，奢望一天天消失，最後變得像挨了錘的牛….」
21歲以前，他從未料到這一點，還以為自己會永遠生猛下去。同樣，離開黃橙以前，我也曾以為自己大概會一直驕傲下去，在那個熟悉的環境下，仗著所有老師們的信任，我得到的大多是誇讚，哪怕偶爾那只是耍一點小聰明，哪怕大多數時候我腦袋裡都是空空如也，呆若木雞，像個傻瓜。
像很多做創意的人一樣，大多數時候，我都覺得自己並沒什麼創意，是的，在生活中，我是個近乎刻板甚至嚴肅的人。用過的東西一定要按部就班放在原來的位置上 ，否則就會抓狂；喜歡真人電影勝過動漫，過早地失去了童心；幾乎與二次元絕緣，一看就是那種白白活了大半輩子的老阿姨。
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上廣告的呢？到現在我也不是很清楚，唯一能確信的是，一直都很喜歡寫字，喜歡文字里蘊藏著的無窮誘惑力。猶記得三年前剛來北京第一次面試時，人家問我，你覺得自己做過的最瘋狂的事情是什麼時，我還大言不慚地說，因為喜歡廣告，所以一個人身無分文來到了北京。
想想那時候真是一腔孤勇，因為一無所有，所以也能更勇敢地面對自己，面對他人。第一年面試，進行的異常順利，雖然心中懷揣許多不好的設想，但慶幸的是，幾乎沒被任何人刁難過，也一直自信心爆棚，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甚至遇到自己完全不懂的領域，也能一本正經瞎掰。那一年，我給了自己大概一周時間，簡歷列印了十份，心想著十份簡歷用完，面試也該差不多了。
就在最後一份簡歷用完時，我一個人在地鐵上開心得手舞足蹈起來，隔著遙遠的電話線，與遠在異地的小夥伴分享我真真切切的喜悅，這一幕至今都令人難忘。
事實證明，一切都很順利。我到現在都想不起來，當初的那個自己是如何有著迷一般的自信的呢？放到現在，簡直不敢想。
然而，一切還沒來得及細想，一年半以後，我又一次開始求職了。這一次，我只給了自己三天時間。因為要治病的緣故，我必須在這三天之內把工作找好，然後回家休養生息。
我是當天晚上才開始準備簡歷的，列印了厚厚一沓，其實自己心中也沒什麼底氣，但第二天仍然自信滿滿地去面試了。這一次，比其他任何時候都要快，很快敲定好了工作，然後買了回家的票。
之後的事情 ，大家都知道了，去了黃橙以後，遇見了很多可愛的小夥伴和老師們，心中的滿足與感激勝過了所有，並預感這將是我一生中難得的財富。可是，好景不長，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我又一次要離開了。
這一次，我給了自己十分充足的時間，卻仍然沒找到一份十分滿意的工作。倉促中，就在一個月前，我新入職了一家業內還算有名氣的廣告公司，可是，第一天開始便各種不適應。
偌大的廣告公司，卻絲毫感覺不到人情味，好像這裡不過是一個冷冰冰的工廠，而我們不過是一個個幹活的機器。想來，入職當天跟對面小姐姐的那聲問好，大概是我跟周圍所有人僅有的一次溝通了吧，聽到我說話，小姐姐一臉驚訝，還以為我找她有什麼事，場面一度很尷尬。果然，這以後，我們便再沒有過說過話。
而這，對於話嘮的我來說，近乎一種折磨。不僅如此，團隊內的溝通亦不是很順暢，甚至在作業模式上亦存在諸多分歧。在詢問了領導意見之後，最終，我還是選擇了當一個逃兵。有時想想，其實找工作真的跟談戀愛很像，一旦導致分手雙方都難辭其咎，而因為各種不適合卻死要面子硬撐，對雙方來說，都是一種折磨。
所以最後，我還是選擇放棄了。儘管所有人告訴我，你是否需要再等等看，或者換個組待待看，你不能還沒了解這個人便完全否定了他的一切啊，這對他來說也不公平。可是，這世上哪有那麼多公平可言？不喜歡的人，再怎麼去適應，大概也不會變成發自內心的喜歡吧。像我，還是喜歡一見鍾情勝過日久生情吶。
決定了逃離之後，我又開始馬不停蹄地尋找新的目標了。可是，這一次，跟以往不同的是，我得到的幾乎全是拒絕與否定。因為對自己滿滿的自信，所以我從來沒有將面試視作難題，也就習慣性不作任何準備，可是，這一次，我輸得很慘。
喜歡的公司拒絕我，不是很喜歡的公司亦將我拒之門外，似乎天底下已經沒有我的容身之所了，想想就惶恐不安。最近，睡眠一直很淺，早上五點多就醒了，醒來的第一個下意識動作竟然是拿出手機刷簡歷。
我承認，這樣很不張子魚。
記得前幾天，老師們又在勸我要不就回去吧，可是我想了想，卻還是拒絕了。我想我不能這樣，人不能依靠一種慣性活下去，儘管這樣很安全，可我卻還想試試有沒有別的可能。記得快要離開時，我跟斯老師說，最壞的結局就是還寫稿唄，只要還能寫，我就餓不死自己。
但敵不過有時候我還會跟自己鬧脾氣。那天，和Harry去看北影節的電影，回來以後都十二點多了，我一個人在大街上走來走去，心想著能不能這樣走出一條人生的捷徑呢？為什麼一定要按部就班地來，因為選擇了這一行就一定要矢志不渝地走下去嗎？能不能過的再輕鬆點開心點呢？
當我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時，總會想起文子老師說過的一段話來：『有人問他，你曾經工作到崩潰嗎？他回答，我的底線是希望太陽還沒出來之前，能回到家上了床睡覺，這樣至少不會覺得自己生命里失去了一個夜晚。那時，他剛剛來北京，一個月總有幾天能加班看到天亮，有一次回到家天又亮了，不禁趴在棉被裡痛哭一場，問自己到底是為了什麼？直到他走到熟睡的孩子面前，才明白，因為這是自己的選擇。』
答案從來不在於付出值不值得，而是…每個人都有他人生的本分。
無論你把它叫作夢想，目標，或者志向也好，總之那是你的選擇，it is only up to you。儘管，我時常會很討厭各種廣告，它常常不分青紅皂白地出來搶奪人們的眼球，它總是想方設法延遲你想看的節目，它總是一言不合就想代表你甚至所有人的觀點，可是每每念及它身後總有那麼多默默付出的廣告人，心就會變得柔軟和寬容很多。
那個讓你又愛又恨的人，才是值得你和他在一起的人啊；那個讓你總是想逃離卻總是逃不開的人，才是值得你和他相守的人啊；那個想得而不可得卻總是莫名其妙各種偶遇的人，或許才是你生命里的有緣人。
轉了一圈之後，我似乎又回到了原點。這一次，我又將去往哪裡呢，答案仍舊未知。而我，恰恰就喜歡這種探索未知所帶來的冒險，這種於不確定中尋找幸福的過程。
Ps：雖然心情很糟，但說出來時內心卻還是明快的。有位朋友說的很好，這輩子工作的時間還長著呢，不急於這一個月兩個月的。放下我執，一切就只是過去經驗與當下表現的總和，似乎也沒什麼了不起。
TAG:南歌子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