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美系覃輝自述:我以當天上人間的老闆而自豪
中國經營報《等深線》記者 周遠征 香港、北京、重慶報道
2005年,農曆乙酉年(雞年),京城發生了幾件大事。其中,一則關於天上人間「頭牌花魁」梁海玲遇害的傳言,讓一些人忐忑不安。這一年,天上人間換了老闆。
天上人間 《等深線》記者 周遠征 攝
而在2010年被警方查處前,各種國色天香、達官貴人揮金如土的京城香艷故事綿綿不絕。
如今,長城飯店西側副樓扶梯旁,尚有蒙上灰塵的「天上人間」四個字,以及一輛廢棄的灰黑馬車身。這似乎仍在提醒人們,這裡,曾經是被譽為京城最高級的會所(夜總會),一票難求。
馬車身 《等深線》記者 周遠征 攝
「我非常氣憤!」十三年後的2018年4月19日晚,香港中環中心大廈67樓,神秘大佬覃輝聽聞中國經營報《等深線》記者(下稱《等深線》)提及天上人間的故事,激動地揮著手臂說:「這樣誹謗我,誹謗天上人間,我不知道為什麼,到今天為止,我以天上人間的老闆感到非常自豪,我們不會幹那些骯髒的事情!」
香港中環中心大廈 《等深線》記者 周遠征 攝
1995年,覃輝接盤了天上人間,並在2005年退出了天上人間。至今為止,擁有多家上市公司並在資本市場繼續掀起風雨的覃輝依然神秘,網上連一張覃輝本人照片都沒有。《等深線》(ID:depthpaper)記者持續數月與位於香港的星美系總部接觸後,平時長期在香港和紐約居住工作的覃輝,在星美控股(00198.HK)總部首度接受了《等深線》記者的專訪。
《等深線》記者在持續的調查過程中,接觸了曾去過天上人間的十餘位社會各界名流,亦曾前往覃輝在重慶涪陵發家的長豐通訊舊址,以及覃輝長期駐留的香港。真實的天上人間到底是怎樣的?資本市場征戰20餘年的覃輝到底有著怎樣的人生?經歷了2017年調整的星美控股,又將如何在院線等領域進行拓展?面對證監會的處罰,剛剛鎩羽宇順電子(00289.SZ)的覃輝又將如何面對?
落花流水春去也
「夢裡不知身是客,一晌貪歡。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間。」(李煜)
「面積不大啊,現在一直封閉的。」3月20日下午,《等深線》記者以住店客人身份與長城飯店一位老員工攀談著天上人間,他說:「不到1000平方米,分成KTV包房和蹦迪的地方,哪有傳聞中那麼大。」在他的指引下,《等深線》記者來到了長城飯店副樓西側。相對於長城飯店大堂的人來人往,副樓西側大廳空寂無人。靠近西側大廳上行電梯扶手旁的角落處,停著一輛灰黑色的馬車身。繞到馬車身近旁,方才能夠看到並不太顯眼的「天上人間」四個字。老員工說:「一直沒有人再接手經營,名氣太大了。」
「上世紀90年代末,這裡真的很牛啊,我曾經到這裡來喝了場酒。」近日,一位帶著廣東口音的文化界名流對《等深線》記者回憶:「那時候,我們幾個人花費了9000多元,在當時還是算比較高了。」這位對於廣東等地KTV比較熟悉的人士坦言,那時候倒酒的「公主」很清純和羞澀,並沒有其他服務。某台灣同胞曾經是天上人間的常客,他對《等深線》記者說,那個時候天上人間的服務標準非常高,客人也在這裡非常輕鬆,並不像媒體描述的那樣亂,即使迪廳有靚女出入,也是買了票的,大概是要50元一張。
梁海玲正是這些買票進入的眾多美女之一,她每次都會選擇迪廳的同一個位置,並不進入包房。2005年,這名在天上人間曾經出入的女子遇害。彼時,這裡也是京城各界名流會聚的地方。此處曾經也是某國有銀行行長Z某常去的地方。這位行長家在上海,偶爾會來到這裡,找一個小包廂,要一瓶紅酒,在這裡唱兩首歌,待個四五十分鐘就離開。
2005年之後,天上人間換了新老闆,天上人間的格局也進行了一些調整。覃輝根據《等深線》記者敘述的情況表示:「那個馬車身之前是沒有的。」《等深線》記者在調查中,也接觸到一些在2005年至2010年期間出入天上人間的人士。隨著京城各種夜生活的進一步豐富,天上人間漸漸變成一個名氣很大但是又頗為普通的KTV場所。彼時,相對於一個房間里油畫就價值數百萬元的中國會以及商界大亨雲集又私密的長安俱樂部,天上人間也就只是京城一些掮客特能「裝」的地方。
一位曾經在2010年前流連於此的人士說,有一次一個朋友喝了點酒,就說他讓一個明星過來給幾個兄弟敬敬酒。一個電話打過去之後,不久一位善演古裝戲的二線明星就來到了這裡,給在座的幾人分別敬了一杯酒。而在天上人間被警方突襲之前,長城飯店的地下車庫裡也偶爾可以看到容貌靚麗、身材頎長、服裝統一的女子出入,這裡也構成了別樣的風景。一位不願透露姓名的人士對《等深線》記者說:「肯定不會在這裡有什麼事情了,但是如果私下有『勾搭』好的,蹦迪對上眼了,那約出去也是有的,雖然我沒有約過。」
2010年4月11日,天上人間不斷「變味」之時,警方展開了行動。2011年12月,「天上人間」歌舞廳營業部副總經理孫立霞,因介紹賣淫罪被朝陽法院一審判刑4年。
歷年來涉及天上人間種種的報道和傳言中,涉及各種香艷故事,包括「頭牌花魁」梁海玲香消雲散,以及各種「黑白道」的事。覃輝對《等深線》記者逐一進行了回應。
覃輝 《等深線》記者 周遠征 攝
《等深線》記者:覃先生,1995年為何去接手了天上人間?
覃輝:說起這個都挺好笑,那時我第一任妻子還在,孩子也剛出生。1994年聖誕節,我們帶一幫朋友去天上人間過聖誕節,但是沒有經驗,位置已經訂滿了,我們進不了門,我就跟他們老總打電話,說想想辦法,老總還是給面子,請我們在副樓西北角處的天上人間正對面咖啡廳喝咖啡。老闆是台灣人,他跟我說,「你乾脆入股吧」,我對他說,「那我乾脆買下來得了」,最後我就買下來了。然後,通過幾個朋友介紹,就從上海找了兩個台灣人來管理。
《等深線》記者:傳聞當時經營這裡的是台灣的「四海幫」,有「黑道」背景,說你跟黑道有接觸?
覃輝:這個說法是「坑爹」的,什麼「四海幫」,是「四海同心會」,這是當年國民黨逃到台灣去之後,國民黨軍官的子弟受到本省人欺負後,成立的進行了登記的社會組織,很多知名企業家也加入了這個「四海同心會」(註:「四海同心會」有「中華四海同心會」「中華黃埔四海同心會」等)。有軍官子女和國民黨子弟,以及社會名流等,把他們說成一個「黑社會」,至少是不準確的。
《等深線》記者:有些說法是天上人間面積動輒上萬平方米,存在很多不合法的色情行為等,對此覃先生怎麼看?
覃輝:對於我本人和天上人間的誹謗,我非常氣憤!那時候,天上人間的包房是不帶衛生間的,而且門上是很大一塊玻璃,那麼大一塊玻璃(他的兩手比畫著),而且當地管理部門是不準門帶鎖的,當時面積只有980平方米,我現在都還在說我們要做到天上人間那樣的服務標準,從服裝到禮儀都是很高的標準,管理非常好,後來很多說什麼三樓、四樓之類,根本就不是那麼一回事。我們員工的服裝也不準暴露,員工甚至客人穿牛仔褲都是不準進來的,那是在天子腳下,我可以說當時沒有哪個夜總會比天上人間正規。我的家庭教育,也不允許我去做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有關部門也調查過我,但是我並沒有做過那些事情,那些對天上人間胡說八道的媒體,是對我人格的侮辱。我可以告訴你,我至今以當天上人間的老闆而自豪,我曾經是它的股東,我也沒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等深線》記者:據說天上人間的消費在當時很高。員工有多少人?他們的收入高嗎?
覃輝:哪有什麼動輒七八萬元,我當時真應該把流水單保留下來,我們最高一天是聖誕節搞活動,存20瓶酒,打多少折那種,那天收入是80萬元。當時,我們加上打掃衛生的是100多人,我們有四輛車,送員工到四個方向,外地員工沒有住房的是集中在公司集體宿舍住,我們不允許員工自己打車,怕晚上不安全。我那個時候很多細節也不是很清楚,因為我當時又在做通訊,經常往美國跑,哪有什麼我天天在天上人間喝酒。我們請了台灣人管理後,我自己一次都沒有去過位於長城飯店的天上人間管理辦公室。而且,也有報道說我搞天上人間,說我這個很掙錢,其實天上人間並不怎麼掙錢(有報道說一年盈利3000萬元)。
《等深線》記者:傳聞2005年去世的梁海玲是天上人間紅粉軍團的頭牌,另外也曾經說你們與有關部門發生了衝突?
覃輝:關於梁海玲,我也是後來進行了一些了解。她之所以有名,是因為她偶爾買票進入迪廳後,固定坐在一個地方,而且人也有點漂亮。她死之前一年多,已經沒有來過天上人間,聽說也是什麼原因坐牢了一年,出來大概沒有多久,確實是死了,但是跟天上人間沒有任何關係。她只是客人,是北京當地人,也沒有怎麼讀過書,不是傳聞中的那樣。人的良心不能這樣啊,為什麼梁海玲死了之後都要給死人抹黑啊。關於有關部門發生衝突的事情,那只是客人之間發生了衝突引起的,我們並沒有與有關部門發生衝突(上世紀末有傳言警方與天上人間發生了糾紛,最後警方將天上人間人員控制)。
覃輝往事
2018年元宵節前,《等深線》記者來到了覃輝曾經掀起資本風雨的重慶涪陵區。
十多年前,中國資本市場中呼風喚雨的多個資本系,包括了張良賓的朝華系、覃輝的星美系、白禮西的太極系,都曾經在涪陵上演大戲。烏江邊上的山城,春雨後的陽光下格外煦暖。太極大道邊的白鶴森林公園旁,太極集團幾個大的字牌豎立在山頂的太極工廠上方,格外醒目。曾經的太極集團在重慶上市公司體系中,頗為有名。而在覃輝的資本版圖中,太極集團亦與其曾經擁有的長豐通信有過交集,太極集團曾經為了從與朝華集團(000688.SZ,現「建新礦業」)和長豐通信(000892.SZ,現「歡瑞世紀」)的互保旋渦中走出來,太極集團分別代兩家公司償還銀行貸款24995萬元和5634.53萬元。
《等深線》記者在調查中了解到,覃輝曾致力於通信行業的投資。根據工商檔案顯示,1994年,覃輝在重慶渝中區設立重慶卓京實業發展有限公司。該公司的業務範圍顯示,經營項目包括了電子計算機及其產品等。其在早期還積極介入了通信行業。1997年8月,覃輝通過旗下的卓京商貿出資,和弟弟覃宏共同創立了重慶連豐通信,這家公司擁有號稱具備壟斷技術的800MHZ無線蜂窩移動通信網經營權。1999年,覃輝潛入了彼時還名叫三愛海陵(000892.SZ)的一家公司。經過一系列的動作,最終覃輝在2002年成為了這家已改名的長豐通信(000892.SZ)的第一大股東。
今年元宵節前,《等深線》記者在涪陵探訪期間,三愛海陵公司依然還在涪陵。然而,三愛海陵早已在近二十年的資本市場中不斷被倒騰。而今,三愛海陵的殼已經是一家名叫歡瑞世紀(000892.SZ)的上市公司。2017年,歡瑞世紀涉嫌信息披露違法違規受到了證監會立案調查。接近證監會的人士對《等深線》記者透露,涉足影視業的歡瑞世紀涉及問題比較嚴重,不排除會遭遇重大處罰。
一邊是天上人間,一邊又是凌厲的資本運作,覃輝的傳說在彼時已經慢慢從京城到西部重慶流傳。按照覃輝自己的說法,其起家於通信行業,對於通信行業很熱愛,並且通過做鐵礦石生意,一步步靠自己努力拓展了局面。然而,坊間的傳聞,卻指稱其利用了第一任妻子的家庭關係獲得了便利。
根據覃輝自己的說法,2003年他就有多家上市公司。資料顯示,目前覃輝掌控的星美集團旗下擁有星美控股集團有限公司(00198.HK)、星美文化旅遊控股集團有限公司(02366.HK)兩家香港主板上市公司,以及A股上市公司——寧波聖萊達電器股份有限公司(現股票簡稱「*ST聖萊」,002473.SZ)。
如同天上人間充滿迷霧一樣,網上沒有一張其本人照片的覃輝,也在資本江湖裡格外神秘。而在覃輝的辦公室里,陳設特別簡單,甚至大辦公桌上都沒有設置電腦。靠牆處,卻有幾幅他家人及孩子們的照片。
《等深線》記者:網上有說法,覃太太曾經是林佳楣女士的親屬,你們在重慶求學時認識的?
覃輝:我的第一任太太,確實是林佳楣老太太弟弟的女兒。網上和媒體很多說法都是胡說八道,我和我太太是北京中關村二小的同學,我太太的母親也曾經是中關村二小的校長。我籍貫是達縣(現四川達州)人,但我是出生在北京,從小在北京長大。我和我太太是在學校就認識了,可以說是青梅竹馬,我當時也不知道她家更多的情況,那時候大家受的教育很嚴格,大家也很單純,不是像現在想的那樣,我們是18歲以後才談戀愛。林佳楣的大兒子,我至今都不認識,小女兒、女婿因為是文化人,文化方面的接觸比較多所以認識。但是,林佳楣老太太一家你聽說過有經商的嗎,人家多清廉,多嚴格的一個家庭,不是外面想的那樣。
覃輝、覃宏兄弟與父母照片。(由受訪者提供,引用照片需經《等深線》及受訪者本人同意)
《等深線》記者:如外界所言,因為這樣的身份而受益?
覃輝:對於外界的一些說法,我真的很氣憤。我岳父走的時候,我送老人家火化時說:我今天有命,我答應小箐的,我做到了,我今天也有能力做到,走好。這是我的承諾,我要照顧好家人。我第一任太太的媽媽,我至今喊媽媽。老太太今年90多歲了,住在一個條件很好的養老院里,所有的費用都是我在給,我沒有任何抱怨,我現在的太太也沒有抱怨。老太太在我生日還會發簡訊來感謝我,這是我應該做的。我第一任太太的哥哥也是在我這裡工作。
《等深線》記者:覃先生家裡的情況如何?
覃輝:我們是一個很普通的家庭,我父親是普通軍人,母親是老師。我弟弟覃宏是公眾人物,經常被媒體當成我刊登照片。我平時主要在香港和紐約,現在回內地的時間不多。我們的家庭教育也是很嚴格的,我不會跳舞,至今不會玩麻將,我討厭賭博,我至今只去過一次澳門,只待了三個小時。我最多是因為公司發展,去借錢之類的,犯了一些錯誤,這個我承認。我太太和子女都在紐約,我每月要回紐約,也非常辛苦。
首談宇順重組
「這次終止重組,只是代表我們與宇順電子的重組有變。」2018年4月19日,覃輝在接受《等深線》記者專訪時首度談及宇順電子重組事宜,他說:「星美回A,有很多家公司都在跟我們談,現在與宇順電子停止了,並不代表星美不重組了。」
2018年4月17日,宇順電子發布公告稱:目前,上市公司與交易對方正就本次重大資產重組終止相關事項進行協商,經審慎研究,從保護上市公司全體股東及公司利益的角度出發,公司擬終止籌劃本次重大資產重組,公司將按照進展儘快召開董事會審議相關終止的議案,並對外披露。
隨著相關公告的披露,覃輝重組宇順電子的計劃宣告落空。早在2017年3月,星美控股發布的公告顯示,成都潤運文化傳播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成都潤運」,實際控制人系覃輝)與投資者簽訂了增資協議,成都潤運引入25億元戰略投資,建銀國際、東證歸鼎分別增資3億元,合盛深圳增資4億元,中泰創展增資15億元。星美控股方面表示,成都潤運擬將增資資金用作建設及收購新電影院及償還貸款。公開資料顯示,中泰創展系資本猛人解先生執掌的中植系旗下重要資本運作平台。公開資料還顯示,成都潤運從事影院投資和運營業務,星美院線系其主要資產。
覃輝和解先生兩位資本運作高手歃血為盟之後,資本市場的風雨自然少不了。2017年7月17日,中植系旗下的宇順電子停牌。停牌半年後的2018年1月10日晚間,宇順電子披露了重組進展,擬以對價200億元收購成都潤運100%股權。按照初步方案,該交易實施後,宇順電子實際控制人將由中植系掌門人解先生變更為覃輝。披露的信息顯示,星美院線資產將會通過借殼宇順電子實現回歸A股。
然而,星美控股內部對於院線資產是否分拆出來回A,以及覃輝在入主寧波聖萊達電器股份有限公司接受證監會調查的影響。最終,覃輝與解先生導演的這場資本大戲宣告失利。
《等深線》記者:近日終止重組宇順電子,你怎麼看?
覃輝:我們在今年1月份已經提出了第二方案,考慮基於星美現狀和未來戰略,不建議分拆院線資產,因為未來我們有新的戰略,星美把這塊業務拆出去之後,我們的很多業務在分工分類、財務結算上都不好處理,星美院線作為本業之外,集團層面是把它看成了一個渠道,我們包括很多產品,提供會員生活服務,以及未來通訊產品的植入、零售等都需要依託這一渠道。我們做了幾次財務模型和業務模型,我們覺得在兩地法律法規上都會有衝突,我們在1月份之後提出了幾次,建議不要分拆這塊資產。最後下決心是在今年3月份,跟投資者也跟宇順電子股東進行了溝通,建議不分拆了,但是也沒有做決定。同時我們這兩個月跟本行業的內地公司也在談重組或者股份交換,都是基於擴大院線規模、數量、覆蓋面,宇順電子的主業跟我們不一樣,審批起來很麻煩,我不經常在內地,現在也希望業務越來越簡單。
《等深線》記者:終止重組之後,是否意味著會更專註?
覃輝:我現在就是專註,我這些年啥也沒弄,不像2003、2004年,什麼都想做。你看我辦公桌上什麼都沒有,沒什麼文件,也沒有電腦,你看我抽屜裡面什麼都沒有,就是圖個簡單。我從2008年,每年回內地沒有超過一個月,我基本就是在紐約和香港。所以工作很辛苦,不願意過多地做煩瑣的事情。為什麼想合作呢,就想簡單,就是想做好院線,其他業務由合作夥伴來做,我也沒有這個時間和精力。
《等深線》記者:宇順電子發布的公告,提及終止重組是為了保護股東和投資者利益,是這樣嗎?
覃輝:我負責任地講,宇順電子發布的公告是不尊重夥伴。宇順電子董事長張暘是當天下午打電話說深交所要讓發一個警示公告,我跟他說,既然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我們乾脆就不重組了,等我們楊總(星美控股行政總裁楊榮兵,投資者關係部總監)下飛機後,你跟楊總討論後我們明天發一個共同公告,結果晚上就登了這個東西。我們跟他們股東也討論了很多次,我們跟他們股東合作得非常好。但是,宇順電子是不尊重我們。我們怎麼礙著你們股東的利益了,這種是帶著敵意了,真的很過分。而且他們給我們的公告版本和後來發的公告版本是不一致的。
《等深線》記者:終止重組宇順電子之後,星美下一步如何走?
覃輝:我們現在按照原來年初的計劃繼續走,我們跟香港兩個同類企業(傳媒業)談重組,跟內地的公司也在談,我們計劃10月份完成。今年我們的增長也不錯,一季度在同行業排第一。
《等深線》記者:院線擴張和資產結構方面,具體會有怎樣的舉措?
覃輝:我們會繼續擴張,資產結構上會加大一些重資產投入。去年我們進行了調整,員工從12000人減少到8000人,最近總部也裁減了200多人,今年規模會上去,但是運營成本會降低10%,一個影院的人數降低到16人。我們現在也會進一步加大非票業務,非票業務從60%多增加到80%。影院今年會從365家增加到450家。
《等深線》記者:重資產方面的具體投入指哪塊?
覃輝:我們現在買影院也是要買帶面積、帶物業的,通過這個場景帶入,把內容產業相關的末端服務、末端產業都帶上,比如在瀋陽收的影院是帶商場的。今年我們還會進行三個文旅項目,圍繞我們的內容產業,做內容孵化為主,通過設立內容投資基金對好的內容投入。我們的目標是做三五個就夠了,做多了資源資金配備都會有問題,我們不是房地產商。主要圍繞大灣區和海南,在海南我們也買了塊地,近期會公布。
遇阻聖萊達
「無言獨上西樓,月如鉤。」(李煜)
*ST聖萊於2018年4月14日公告其收到中國證監會《行政處罰事先告知書》(處罰字【2018】40號),尚未收到行政處罰決定書,其中提及:「依據《證券法》第一百九十三條第三款的規定:對覃輝給予警告,並處以60萬元罰款。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行政處罰法》第三十二條、第四十二條和《中國證券監督管理委員會行政處罰聽證規則》相關規定,就中國證監會擬實施的行政處罰,受處罰人享有陳述和申辯的權利,並有權要求聽證。」
這一處罰,也是導致成都潤運重組宇順電子終止的關鍵。面對這一處罰,覃輝對《等深線》記者說:「我們放棄行政複議,希望聖萊達公司未來能夠發展好。」
寧波聖萊達電器股份有限公司並不是一個顯山露水的公司,甚至在寧波市眾多的上市公司中也並不出眾。《等深線》記者曾經在3月份前往浙江寧波調查時,一位資本領域的人士對記者說:「我們小區十套別墅里住的鄰居,一半都是上市公司的創始人。眾多的上市公司匯聚,也讓資本大鱷們瞄準了這一肥沃之地。」
2015年6月29日,當時尚由楊寧恩控制的金陽光曾減持聖萊達3179.5萬股(佔總股本的19.872%),平均減持價格為30.63元,接盤者是上海銀必信資管、新時代信託和天津鼎傑。其中,上海銀必信資管和新時代信託則被視為頗有背景。後來,上海銀必信的身影亦出現在趙薇、黃有龍收購萬家文化(600576.SH)中。
不久,聖萊達就因為在2014年併購祥雲飛龍事項被立案調查。證監會經過初步調查,於2016年1月28日向公司發出調查通知書。2016年6月24日作出《行政處罰事先告知書》。屋漏偏逢連夜雨,2017年4月18日聖萊達接到證監會《調查通知書》,因公司涉嫌信息披露違法違規,根據《證券法》的有關規定,證監會決定對公司立案調查。如公司存在或涉嫌存在重大信息披露違法行為,公司股票將被深圳證券交易所實施退市風險警示並暫停上市。一年後,證監會開出了《行政處罰事先告知書》,列明了具體處罰事項:聖萊達2015年度虛構影視版權電影轉讓業務,虛增2015年度收入和利潤1000萬元,虛增凈利潤750萬元;聖萊達2015年度虛構財政補助事項,虛增2015年度收入和利潤1000萬元,虛增凈利潤750萬元。
高位接盤的覃輝以及夥伴,已經深陷*ST聖萊(接盤時股價約30元,目前6.8元左右),受到處罰或許還將在未來對相關各方的資本運作帶來影響。2018年4月23日,上海創遠律師事務所高級合伙人許峰律師對《等深線》記者表示,證監會處罰,會對上市公司的併購重組帶來一定障礙。4月19日,《等深線》記者就為何進入聖萊達,以及處罰背後的故事對話了覃輝。
《等深線》記者:當時為何選擇進入聖萊達?
覃輝:當時實際上就是一個金融機構的朋友說,有一家上市公司要賣出來,從說到付錢一個星期,我們也覺得挺好的事情,沒多想,派了一兩個人過去。到現在為止,寧波我都沒有去過,我大概聽說是做咖啡機、做小家電,就去做吧,還沒有到重組的時候。
《等深線》記者:對於相關處罰你怎麼看?
覃輝:對於處罰,一個事情是政府返稅,大股東賣了之後,500人的工廠沒有流動資金,又沒有銀行貸款,政府說原來的股東要交稅,交稅之後可以返稅支持企業發展,我找了其他股東協調交了這個稅。我當時只是在聖萊達董事長鬍宜東(處理相關返稅事宜時,擔任聖萊達董事長)彙報情況時,聽他說政府可以返稅這個事情之後,考慮到聖萊達面臨的困境進行了協調。後來具體怎麼交怎麼返,並不清楚。我們也覺得這個事情是好事。涉及版權轉讓的事情,我之前並不知道,稽查時才知道。涉及到具體的版權買賣,這個事情根本到不了我這裡,因為我不會去管這些事情,聖萊達報表我看都沒有看。當時這個到底是什麼東西,我真的不清楚。我也是後來才問清楚這是一個電影版權的買賣。現在處罰了,我也接受。為了上市公司,本人不作行政複議,我放棄行政複議,希望聖萊達公司能發展好。
維多利亞灣 《等深線》記者 周遠征 攝
4月19日晚上9時許,《等深線》記者結束了兩個來小時的專訪。覃輝舒展了下身子,拿出了一支雪茄。深夜的維多利亞灣,星星點點的輪船行駛其間。距離中環大廈400多米處,眾多「鬼佬」和年輕人,正在慢慢融入到夜色中的蘭桂坊。「驀然回首,早已換了人間。」
(編輯:郝成 校對:顏京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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