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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南方寺,那個賣詩的人

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在《青年文摘》上看到的詩人南方寺寫的一篇文章,他說那時候他在上大學,自己寫了詩印出來蹲在校門口一本一本地賣。他把頭埋得很低,很怕被熟人認出來。 風中他窘迫又無奈的樣子在我眼前晃悠,覺得很不容易,寫文字的人那麼多,真正好的不願順流而下的人總要慢慢地熬。聽說文人都是自命清高的,其實真正熱愛的人,甘願做那卑微到塵土裡的一個。

我總覺得熱愛文字的人永遠不會把自己放在什麼位置上,他永遠是俯下身子的,永遠親近著泥土。那一直高貴而熠熠生輝的不是文人自己,是他心愛的文字。哪怕現實多麼不堪,哪怕他活得多麼狼狽,文字永遠不能被惡意揣測與踐踏,這便是初心。

這兩天忙著宣傳公眾號,氣喘吁吁。我知道純文學的路不好走,但這是我想走的路,我也只願往這一條路上走。

好像別的也不會。

前些日子給一個公眾號投稿,不知道那是新創的,稀里糊塗被拉進一個作者群里。那是我第一次接觸一群和我一樣,在鍵盤前吧嗒吧嗒敲字的人,第一感覺神聖而美好。在群里潛水,猜想大概也只有我是沒有文章沒有作品卻心安理得混在裡面的小白吧,想像他們都是那樣與編輯討論稿件的人物。

我大概對寫作投稿這件事的理解還停留在上個世紀。

我印象中的編輯大致這個樣:約莫五六十歲,初夏,短袖白襯衫,戴一副老花眼鏡。他的辦公室里有一扇明亮的窗戶,窗外香樟高大。窗前垂直牆正放著一張桌子,桌子的右前方是一扇木門,門把略微有些生鏽。這時候他扶著眼睛正審著一篇稿件,稿件工工整整,字跡瀟洒。他時而圈圈點點,時而搖頭咂咂。風吹過的時候,他按住那信紙不讓它飛走,窗外的香樟閃閃發光。

我總覺得寫作這件事,不能那麼快,太快了就很容易忘記自己行走的目的。

這個作者群里比我優秀的人不勝枚舉,他們每天都在聊自己的文章、生活,他們說自己熱愛寫作,說想要辭掉工作專心寫作,讀讀詩、看看書、寫寫文多好。這基本上是他們的原話了。

我相信他們所說的都是真的,熱愛是真的,想要得到認可也是真的。這些優秀的作者,簡歷上有的各大雜誌發表文章過千,有的發截圖到群里來展示他不菲的稿費。只是我一直沒有明白,這些揚言與文字共度一生的人為什麼執著於爆款文章。

我不知道這對你們是不是一個新詞,所謂爆款文章就是能夠贏得眾多用戶認可獲得大量閱讀量的文章。稿費是寫文章的一個目的,我得承認,我也要坦白沒有哪個寫作的人不貪戀讀者的反饋,你知道這些都太美好,像是播下的種子終於開出了花,像是你憋了好久說的一句話終於有了迴音。

這個公眾號開設得比我的早兩天,現在發出來的文章大概十篇左右,標題吸睛語言流暢,只是我很想知道那些維護家庭穩定以及一些刻意追隨社會輿論、迎合讀者的文字是否違背了作者的初心。

我依舊相信他們真正熱愛文字,我也相信他們永遠純粹,只是我想落筆的一瞬,如果依舊是從前嚮往的花開水流、草長鶯飛的溫柔模樣或許會更好。

我想每個喜歡寫作的人都覺得自己落筆的樣子太過美好。

你知道的,熱愛的人,總不願將就。

我相信精心挑選、字字斟酌的文章一定有他的價值,他會在不同的地方帶給不同的人獨特的意義。只是與其走馬觀花,我更願意我們一起,認真對待。

我知道純文學走下去太難。

有人跟我說現在社會太浮躁,真正願意閱讀純文學的人越來越少。

我是這樣想的,世界那麼大,專心致志寫好文章的人還是很多很多,就像愛文學愛讀文章的人依舊數不勝數。或許普通卻喜歡寫作的人,少了一些戾氣、少了一些雷打不動的莽撞,我們更願意慢慢地安頓好自己的生活,不知不覺中就和那些順流而下的東西握手言和。或許,一撥人在長大,一撥人在老去,只是長到這樣適合讀書年紀的青年更願意花時間做些別的事情。

我不想去迎合誰,我只希望我的文字是有意義的,希望閱讀是一種有質感有餘音的趣味,而不是叫你慌亂地拾起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

我想起詩人南方寺,想起更早以前的人。

我想起寫字的人,寫下的時候一字一句,讀者讀來也是一字一句。這樣便是最好的吧。

我知道如今的我們太過於急功近利,揠苗助長還滿心歡喜。我知道我的文字千瘡百孔,但總有一天會醞釀出令人慰藉的感動。

就像我總覺得,我筆下的故事總有一個能打動溫柔的你。熱愛文學的人還是那麼多對不對?你看此時就有一個如此好的你。我相信願意陪我一起等待花開的你,能遇見最亮的星星。

我和你們一樣,是一個虔誠的讀者,這樣最好不過了,對不對?

南方寺的微博粉絲六十八人,我是第六十九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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