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農民一樣，多麼渴望收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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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有許多阿訇，他們的生活非常簡單，他們的精力主要使用在宗教學術上。可惜大多數的阿訇們不諳中文，又不能使用阿文寫作，所以雖然有些學者們對於某種學問有所專長，而很少有行之於筆跡者。一旦他死去，他的學問也隨之而亡了。
———龐士謙
（王阿訇的小菜園）
開 荒
⊙王定傑（阿訇）
我多麼想把冬天也過的
像我一樣熱熱鬧鬧
它似乎不需要
我卻很有必要
我不是農民
卻種著良田
我和農民一樣
多麼渴望收穫
——閃宇順《播種者》節選
春的氣息，悄然而至。越過寒冬的蟄伏期，萬物逐漸的有了生命的萌芽；勤勞的樸實的農家人像是早早的就知道了這一切細微的變化，率先開始忙碌起來了，為新一季度的播種做著各種各樣的準備。
清真寺的後牆外是一片清油油的麥田。在麥地和後牆之間，有一塊長不過十米，寬不足一米的荒地，長滿了各種雜草，長勢早已蓋過了緊鄰的麥苗。雜草的下面，堆滿了廢磚塊、瓦礫以及前些年翻修清真寺時留下的各種建築垃圾。偶然的機會，看到清真寺後牆外的這塊荒地，使我由衷的對野草的生命力大加讚賞：無論環境如何，只要給它一個落地的機會，它就會扭曲著身體，儘力的從各種縫隙中探出頭來，去迎接陽光的照耀，雨水的滋潤，不管寒冬還是暴雪都無法消磨它向外生長的決心！
看到那些忙碌著準備種各色蔬菜的農家人，一個想法毫無徵兆的突然閃過：「何不把那塊荒地開墾出來，也種些蔬菜？」說干就干，待撇申尼下來，就向一位老鄉佬開口借鋤。老鄉佬得知意圖，爽快的應聲：「這可中！隨便種點菜，你們一家幾口就吃不完。不過，你這算是開荒，用鋤不行，得先用耙子，我這就回去給你找個耙子和鋤」
很快，老鄉佬就送來了一把鐵耙子和鋤。並一再告訴我：「這幹什麼活得用什麼工具，你得先用耙子把草啊磚頭塊啊什麼的清理掉，把地翻一遍，弄平整了才好用鋤」。我滿心歡喜的接過農具，一邊聽著老鄉佬的話，一邊不住的點頭。對於從未乾過農活的我而言，老鄉佬的話顯得格外親切！ 底格下來，拿起鐵耙準備到寺後開荒，五六歲的小女兒竟也異常興奮的拉著鋤，屁顛屁顛的跟在我身後，高興的喊著「種菜啦！」
來到地頭，一股說不出的且難聞至極的氣味撲面而來。看著一地的雜草，我把女兒安排在地邊，一再囑咐她不要亂跑，就卯足了勁，揚起鐵耙，狠狠的向長滿雜草的地面揮去。
不一會兒功夫，雜草倒下一片，被土壤覆蓋著的一些磚塊、瓦礫和建築垃圾慢慢的裸露到地面，我接著用鐵耙一遍一遍的把這些雜草、磚塊、瓦礫摟到地頭堆積起來；並時不時的彎下腰，用手去撿地裡面的一些小石頭、磚塊。很快，地頭就堆起一大堆，小女兒不時的拍著小手喊著：「爸爸真厲害，爸爸真棒！」
終於，覺得地里的雜草、磚塊、瓦礫這些垃圾差不多清理完了。我停下手，擦了擦汗，看著自己剛清理過的地面，這才發現，滿地的草根依然扎在土裡面，稀稀鬆松的雜草歪歪扭扭的靜靜地躺在地面上，零零散散的一些磚塊、瓦礫半裸或是全裸的露著身體，整個地面從東到西望去，高高低低坑坑窪窪的極不平整，散發著一股難聞的氣味。使我腦海里產生一個皮膚粗黑，滿臉麻子，咧著大嘴，露著齙牙，嘿嘿傻笑的醜婦的形象。猛然間，手掌傳來一陣疼痛，此時才注意到，就這一會兒的功夫，手掌心竟然磨出兩個水泡。抬起頭望了望天空，西落的太陽漲紅著臉，正慢悠悠的無精打採的向地平線走去，絲毫不顧忌田地里幹活人的情緒。
看到沙目時間快到了，加上手掌心水泡的疼痛，就拿起鐵耙，叫上女兒準備回去。女兒疑惑地問道：「菜種好了嗎？」
「沒呢，地還沒收拾好！明天把地弄好了才能種」
「我還以為種好了呢！你咋真慢啊？」女兒噘著小嘴不情願的說：「好吧，明天咱們再種」
第二天撇申後，我拿著鐵耙開始翻地。由於前一天手掌心磨水泡的教訓，手握著鐵耙沒那麼緊，刨地的力氣也不怎麼大，舉起鐵耙後順勢就揮了下來，一塊一塊的粘土夾雜著草根被翻了出來，時不時的還帶出些小石頭和磚塊。然後用鐵耙把草根、磚塊摟到地邊，再用手一點點的挑揀出來，不平整的地面用耙子一邊一邊的摟平。
幹了好一會兒，總算把地收拾平整、乾淨。我拄著鐵耙，站在鬆軟的地面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一股淡淡的土腥味衝進鼻腔，直達心肺，整個人精神隨之一新。我從沒有如此近距離的接觸過土地，從沒有如此專情的呼吸過大地的氣息，這一刻，整個人都進入到一種空靈的狀態；這一刻，在大地的懷抱中，我感到了自身的渺小，甚至於抵不上一粒塵土！
收拾完這塊荒地，拿出早已準備好的菜種，把一粒粒種子撒在田地里，再用鋤輕輕地在上面附上薄薄的一層土。我蓋的是那麼的輕柔，乾的那麼的細緻，生怕一不小心會傷害到那些種子一樣。
終於，種完了。我直了直腰，擦著汗，滿臉的歡喜，看著自己種的這塊地，心中暗暗地盤算著：需要多長時間才能發芽呢？
此後每天底格下來，我都會到這塊地里轉上一轉，看看地里的情況。有幾次，我都滿懷激動的告訴妻子「長出來了」，妻子看後笑的合不上嘴說：「你可真是沒種過地，那是草不是菜」
聽了妻子的話，我只是嘿嘿一笑，沒有絲毫的尷尬。我深信：希望的種子已經種下，收穫的果實一定會來臨！
2018·4·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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