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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雪散語』陌上花開


節假日出逃,似乎已成為一種慣例。

逃離城市,逃離人群,逃離喧鬧和噪雜,也逃離算計和心機。時間充裕,就逃到海邊小漁村,逃到塞北草原,逃到江南古鎮。

短短的周末,逃到山裡是個不錯的選擇。山裡有清新的空氣,清澈的山泉,更有漫山遍野的陌上花。

杏花已經凋零,蘋果花期未到,山坡上,桃花、梨花、櫻桃花開成了災,明艷的紅和素潔的白交織在一起,燦若雲霞,艷如錦繡,亂了眼眸,軟了心懷。

桃花淺深處,似勻深淺妝。

春風助腸斷,吹落白衣裳。

在元稹眼裡,桃花是濃妝淡抹總相宜的美人,是崔鶯鶯,是韋叢,也是薛濤。

可依我看,桃花像村姑更多一些。

這一大片一大片紅艷艷的桃花,多像一群扎著花頭巾的村姑啊,她們穿著蔥綠的夾襖,有著紅撲撲的臉頰,在雞鳴喚醒村莊的時候,在暮色微合的時候,在田邊,在地頭,她們挎著籃子,扛著鋤頭,推著嚷著,旁若無人地嬉笑打鬧,若有人注目,就更加仰天俯地、沒心沒肺地笑作一團。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說起桃花,總會想起黃土高坡,想起西藏林芝,想起爐灶前被爐火映紅的臉龐,想起陽光下的高原紅。

桃花女子是村頭的二妮,是村尾的大妞,是唱著走西口的蘭花花,是嬌憨的,潑辣的,如此鄉土氣的美艷,令人慌亂,也令人感覺溫暖,可她自己不知道。——這一份不自知的美是多麼打動人心。


無論是「梨花院落溶溶月」,還是「寂寞空庭春欲晚」,在文人墨客筆下,梨花總是淡雅脫俗的,帶著一抹若有若無的憂傷。

「白錦無紋香爛漫,玉樹瓊葩堆雪……渾似姑射真人」。丘處機把梨花比作肌膚若冰雪、綽約若處子的雪神,當真把梨花寫活了,金庸借花獻佛,用在不食人間煙火的小龍女身上,倒也不算辜負。

黛玉,字顰顰,號瀟湘妃子,本是靈河岸邊絳珠仙草——西施、幽竹、仙草,這還不夠,曹公又將風露清愁的芙蓉花給了她,可見對黛玉的愛重。

風露清愁一詞,似為黛玉量身定做一般,用來形容梨花也相宜。

梨花是單薄的,清冷的,花瓣薄若鮫綃,色如玉雪,每一片花瓣上,都搖曳著楚楚動人的韻致,風雅和靈秀從淡綠色的蕊中緩緩逸出,在春風中凝成白衣勝雪的仙子,衣袂飄飄,遺世獨立。

梨花女子是黛玉,是小龍女,是謝道韞,是李清照,是林徽因,是江南煙雨中的裊娜身影,是深庭高院里的閨閣娟秀,一顰一笑中書香馥郁,舉手抬足間優雅盡顯。

因存了先入之見,以為櫻桃花與櫻花花形相似而略小,花色相近而略淡,但眼前的櫻桃園,卻如一團雲覆了下來,不仔細看,幾乎誤以為是梨花。同樣的白,只是這白,卻白得即不堅決又不純粹,模稜兩可的,倒像是梨花沾了塵。

白居易在《諸客攜酒早看櫻桃花》中寫道:曉報櫻桃發,春攜酒客過。綠餳粘盞杓,紅雪壓枝柯。可見櫻桃花也有紅色的,只是眼前所見為白色罷了,或者早年間本是紅色,經過改良或者引進之後,才有了現今的白櫻桃花?

胡亂猜忖著,終不得結果,於是笑自己執念,遂把花色拋開不提,只一心觀賞美景。

櫻桃花沒有桃花的熱鬧和無所顧忌,也沒有梨花的矜持與孤清,倒像是縣城裡小門小戶家的女兒,或者衚衕弄堂里的城市姑娘,略識得幾個字,雖不芳華絕代,卻也清秀可人——恰是小家碧玉的最好註解。

櫻桃花是張愛玲筆下的女子。

是《花凋》裡面的川嫦,是《沉香屑第一爐香》中的薇龍,是《半生緣》里的曼楨,是《多少恨》中的家茵……帶著煙塵氣的凡俗的美,略有些蒼白褪色,卻也是美的。

扛一樹花開,緩緩歸去。

櫻桃園的地上,斜躺著幾枝含苞的花枝,這本是果農疏剪丟棄的病枝殘椏,我卻當作寶貝扛了回去。

說來真是難得,滿目的花樹,但均名花有主,心裡再怎麼喜歡也只能遠遠欣賞。所謂瓜田李下,為避採花之嫌,甚至不敢伸手碰觸花兒,唯恐被人當成「採花大盜」,如今疏枝橫斜於腳下,終於可以名正言順、大搖大擺地扛花而歸了。

有車經過,能感覺到艷慕的目光,一抹得意的笑溢出唇角,掩也掩不住。——此時的我,大約是一副活脫脫的桃花村姑的模樣了。

[原創文字,已發表紙刊,謝絕不問自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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