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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火燒王子」與葫蘆天鵝

小說:「火燒王子」與葫蘆天鵝

文/子魚

01

火燒鋪子老闆爺牛愛國最近陷入煩惱中。

牛愛國手下有一名大將叫小苗。小苗是個三十齣頭的小媳婦,來火燒鋪子上班快半年了。她幹活麻利,會動腦筋,在她的建議下,牛愛國招商引資,把餛飩餃子豆腐腦三大項引進來。三大項是綠葉,肉火燒是紅花。

肉火燒好吃據說來自牛老爹的祖傳秘方。

小苗像個推手,給顧客介紹說:牛愛國肉火燒已經排隊上第五期《舌尖上的中國》了,天邊有祥雲,小縣城將橫空出現一火燒王子。

小地方人實在,好糊弄。這麼一宣傳,食客絡繹不絕。牛愛國的腰包開始鼓起來。

小苗系著圍裙,站在面案前揉面,腰臀像個葫蘆來回蕩漾。火燒王子牛愛國每次走過她身邊,都有個衝動,想從背後抱抱她。

牛愛國每天和小苗在一起,如沐春風。他對她產生情愫後,有點患得患失,怕自己哪天忍不住一抱,小苗像只受驚的鴿子,撲棱一下飛了。他的鋪子失去半邊天,火燒王子現原形。

他離婚兩年了,偶爾出去打點野食,對野花野草積累了一定的人生經驗,看在錢的份上,她們很敬業。但對於小苗這良家婦女,他不敢輕舉妄動。

牛愛國有個哥們叫老陸,倆人經常湊在一起喝酒。有一天晚上,倆人去吃燒烤,牛愛國就把他心裡的秘密說給老陸聽。

老陸年長牛愛國七八歲,經營一熟食攤子,能把死狗死羊烹得鮮美無敵。

老陸傳授泡妞大招:就說那狗吧,公狗上母狗,經過母狗同意了嗎?強上了,還不服服帖帖的。你一個大活人,直接把小娘們推倒就行。

牛愛國瞻前顧後,表示憂慮。

老陸說:女人這東西,心口不一,反著聽話就行。

牛愛國記下了,又憂心地忡忡問:火燒鋪子整天人來人往,下午兩點小苗準時下班,找不著機會啊。

老陸腦袋湊上去,如此這般一番。牛愛國當下眉頭舒展,開開心心灌了半瓶貓尿。

某天下午,牛愛國回鄉下,給他爹送吃的喝的。牛老爹說:兒啊,你看看咱家母牛想搞對象嗎?

牛老爹兩隻眼得了白內障,在他的視線里,牛愛國一個小身子晃著倆大頭。牛老爹排號等著免費醫療的來一刀割,因此今年母牛的交配大事,交由兒子判斷。

牛愛國到門外看了那頭卧著的母牛,斷定到了發情期,提醒他爹儘快給母牛搞對象。

第二天,牛愛國就把母牛搞對象的事跟小苗說了。

小苗一邊揉著面一邊問:怎樣判斷母牛想要男朋友?

牛愛國說:都是鄉下孩子,還不懂這個。牛屁股後面掛著鼻涕一樣的東西,就說明發情期到了。

小苗又問:鼻涕什麼東西?

牛愛國說:你們女人一個月里哪一天容易懷孕?不就是排卵期嗎,排卵期不是也有鼻涕嗎?世界上的母的總是一樣的。

鋪子里總是熱氣騰騰,小苗的臉紅撲撲的,她笑著說:你這個人啊,是個好人,就是流里流氣的。

初次試探,小苗對擦邊球不反感。成年男女,還可以繼續深入交談。老陸說的:只要上升到打情罵俏,雞打狗鬧,推倒必成。

很快機會來了。

有一早,忽然下起雨來,火燒鋪子的生意受到影響,過了早餐那個點,生意淡下來,牛愛國和小苗難得停下來。

小苗不閑著,剝蔥擇菜擦桌子洗碗。火燒鋪子里有個遊動的葫蘆。

牛愛國坐在凳子上抽煙,春天的雨細細密密纏繞,牽人思緒惹人愁腸,想把小苗摟在懷裡的念頭又起來了。

牛愛國問:小苗,我吃煙嗆著你了嗎?

小苗揮舞著抹布說:沒那麼嬌氣,俺家那口子,就是個大煙鬼子,從前我衣服上一股煙油子味。

嗯,人家還以為你是個煙鬼子呢。

現在,俺家那口子吃再多煙也沒用了,我衣服上有別的味道。

牛愛國心一動,調情的蹄子悄悄伸出來:什麼味啊,女人味啊。

小苗笑著說:女人味是個母的都有,你家那發情的牛身上也有。你猜是什麼味?

牛愛國腦子裡被幸福激蕩了下,他喜歡小苗跟他藏貓貓。他猜不出來什麼味,胡亂說:香水味嗎?

小苗說:微信里有個段子,再牛逼的香水味,都能被一種東西幹掉。

小苗居然說出干這個字,牛愛國心裡開了花,差點說:那東西就是我啊。但調情這麼直白,不足以彰顯未來火燒王子的水平,對付良家婦女還要弄點花樣。

小苗啊小苗,你這麼一說,簡直把我萬年的好奇心都給勾起來了,不行,我非得聞聞,到底什麼味道牛逼哄哄。

牛愛國有點小撒嬌地說著,走到小苗身邊。

小苗停下手裡的活,一張紅撲撲的臉笑成花,她這樣子看起來並不打算躲藏。老陸說女人說反話,小苗一個不字沒說,這不等著他近身嗎。

牛愛國到了小苗身邊,打算老牛進攻分三步走:牛頭靠近她,牛鼻子湊上去聞聞,然後牛身子抱住她。

小苗果真伸出一隻胳膊擋在牛愛國眼前,說:好好聞聞什麼味,簡直笨到家了。

牛愛國一陣狂喜,小苗分明是對他有意思,他牛鼻子湊上去,只需要拉過那胳膊,一切水到渠成。

忽然他肩頭挨了一記悶棍。小苗掌力雄厚,彷彿沉香劈華山,險些把意亂情迷的牛愛國卸了半個膀子。

原來一隻蒼蠅落在牛愛國肩頭,小苗一掌給打死了。

小苗捏著蒼蠅的屍體揭曉了答案:笨啊!你家火燒的味道,蔥姜肉蒜菜,我就是一個移動的大火燒。

02

鋪子里有個移動的肉火燒,生動美味,武功深厚,照著老陸說的霸王硬上弓,牛愛國的小身板估計被打成肉餅。

但是,想抱小苗的慾望像憋在壺蓋里的水,很快要沸出來了。

他把苦惱告訴了保險公司的一位張姐。張姐是牛愛國下崗以前一個單位的同事,據說讀過的書有三尺厚。

張姐說牛愛國一中年大老爺們,像少年維特之煩惱。

牛愛國不知道維特那洋鬼子是誰,但他的煩惱火燒火燎。

張姐又分析說:春天來了,不止貓狗發情,你也發情了。不是所有的女人都輕浮,人家是有家有口的,要是對你沒意思,你自取其辱。

牛愛國覺得張姐比老陸那個大老粗說得在理,於是請張姐過來吃午飯,看看小苗究竟是何方神仙,油鹽不進。

張姐來了,還帶著她同事一起。同事忽閃著一雙牛一樣的大眼睛,一看就是聰明人。牛愛國叫她劉姐。

當時火燒鋪子過了飯點,已經不太忙活。小苗麻利把肉素火燒給老闆的朋友擺上,甜甜叫著姐姐,然後去門外收拾露天飯桌的碗筷。

牛愛國湊過來,悄聲問兩位姐姐對小苗的印象。

張姐說:一看就是正經人家的媳婦,能幹脾氣好,你快斷了花花腸子吧。

牛愛國不死心,厚著臉皮轉而問劉姐。他和她一面之緣,發現這女人比張姐能吃,張姐吃半個火燒的時候,劉姐已經開始第二個。牛老爹曾經告訴他兒,能吃飯的猴子能爬山,能吃飯的老虎能佔山。吃是衡量一個人能力的根本。

劉姐憑空蹭了一頓飯,無功不受祿,她壓低聲音說:女人這麼能幹,通常有兩種情況,要麼老公不能幹,要麼老公很無用。如果一個家庭要靠女人拚命掙錢,她的婚姻通常不幸福。

牛愛國聽了很是佩服劉姐的眼光。小苗和他共事半年,除了那次說她男人是個大煙鬼子外,幾乎很少提及那個隨時享受艷福的傢伙。

牛愛國轉而向劉姐取經:一個婚姻不幸的女人,就像裂了縫的雞蛋,蒼蠅都能鑽進去。

劉姐瞪著牛眼睛說:理論上如此,不過你想想,蒼蠅鑽進去以後,要是跌進蛋殼裡,沾一身,還能飛出來嗎?

牛愛國一想,他巴不得變成一隻蒼蠅和小苗這雞蛋裹在一起。嘴上說:請劉姐賜教。

這時候,小苗紅著一張蘋果臉過來,手裡端著一摞碗筷。露天的幾個桌子,她已經收拾一新。

牛愛國在旁邊凳子上坐定,大著嗓門說:兩位姐姐,你們留意著給我找個對象。

張姐和劉姐不知牛愛國葫蘆里賣了啥葯,一邊吃火燒一邊問牛愛國想找什麼樣的對象。

牛愛國說:不找個子高的,我自己海拔低,不想配個電線杆子,想抱還得翹著腳。

張姐說:好說,照著地瓜蛋找。身高有了,相貌呢?

牛愛國看了一眼小苗說:找個臉圓的,旺夫像,那些尖嘴猴腮的,一看就是敗家娘們。

劉姐說:好說,跟你家肉火燒一樣。

牛愛國說:不找沒工作的,找個能幹活的。

張姐說:好說,勞務市場上一抓一大把。

牛愛國說:姐姐跟我開玩笑,我是說真的,女人能頂半邊天,一定要出來掙錢,和男人比翼雙飛。

張姐這回也一本正經說:你知道我為什麼整天跟你姐夫鬧離婚嗎?你姐夫掙了錢不給我花,你要想找女人,就做好養人一輩子的打算,你別找對象跟交易一樣,人家不掙錢你就不管人家。

劉姐這時候也說:我跟你姐夫感情不好,你知道我們為什麼不離婚嗎?你姐夫不管我掙錢不掙錢,每月給我一千塊零花錢,就沖這責任感,我也不離婚。

牛愛國被兩個姐姐輪番教育了一通。陪著笑說:姐姐所言極是,再加個火燒!

這時候,小苗提著一桶洗碗水穿過火燒鋪子走到街上,彎腰把污水倒在下水道里。她腰細腚大,葫蘆搖擺在午後陽光刺眼的街道上。

牛愛國跟著小苗遊走的視線收回來,他還惦記著剛才劉姐說的蒼蠅能盯有縫的雞蛋。因此俯首低面跟劉姐討教真經。

劉姐肚子里有貨,穩穩地說:這小娘們看起來也是厲害茬,你倆真有一腿,火燒鋪子賺的錢,是她的還是你的?

咣當!牛愛國彷彿是被砸了一鐵鍋的灰太狼,腦子一陣迷糊,又一陣清醒。

03

保險公司的張姐和劉姐來給牛愛國上了一課。牛愛國醍醐灌頂後,還是對沒吃到嘴的美味不甘心。他決定等店鋪打烊時亮出真刀實槍來,試探下小苗。然後,願賭服輸。

計劃並不順利。一點半的時候,來了一眉心有痣的男人,要了一碗餛飩五個肉火燒,外加一瓶啤酒。

有痣男人另要十個肉火燒打包帶走。

這是店鋪打烊前的大單,牛愛國心下歡喜,好生伺候。

預計不到半小時能結束戰鬥,這有痣男人磨蹭到兩點多,還在小口咂摸啤酒。

牛愛國的火燒爐子已經熄了火,小苗也收拾利落,只等有痣男人吃完,關門大吉。

忽然,有痣男人大喊一嗓子:老闆,有毛!

牛愛國和小苗看過去,有痣男人手裡捏著一根頭髮。

牛愛國火燒鋪子最大的特點就是乾淨。兩人工作時都帶著白帽子。這頭髮哪來的呢?

牛愛國陪著笑道歉,說那個火燒不收錢。

有痣男人罵罵咧咧。

牛愛國明白遇到吃霸王餐的了,為息事寧人,打算乾脆不要錢,讓男人滾蛋。

小生意,惹不起這些無賴。

小苗走過來,跟有痣男人說:師傅我看看那根毛。

男人氣鼓鼓舉著毛,像捏著黃金絲,說:我知道你的鬼心眼子,你想沒收證據,休想!

小苗說:你想一毛不拔是吧。但是你已經拔了一根毛了。瞪著你的雞蛋罐子眼看看,我們老闆寸頭,頭髮跟春天的頭茬韭菜一樣。我染了黃毛,黃鼠狼子一樣的顏色。你手裡這根毛,是捲毛,一看就是你頭頂的狗尾巴草。所以,這飯錢,一分不少!

有痣男人被說得一愣,轉而又一巴掌拍到桌子上,將無賴進行到底:我不管你這一套,頭髮從火燒里吃出來的,你們就得陪。

牛愛國只想送神,不想把事情搞大,因此賠著笑說:算了,算了。

沒想到小苗不依不饒,堅決要有痣男人掏錢再走。

有痣男人站起來,把酒瓶子里的最後一滴啤酒倒在嘴裡,拿起打包的十個火燒,一把把小苗推個趔趄,殺出重圍,往門外走去。

快要走出門口時,有痣男人的後背被鐵傢伙重擊了一下,扭頭一看,媽呀,小苗拿著火燒叉子追上來。那男人大驚,叫了一聲:哎呀奶奶!扔了手裡的火燒奪門而去。

小苗跟著跑出火燒鋪子,兩人在街上上演女追男大戲。有人停下來笑嘻嘻地看,以為夫妻打架。最後,那男人攔了一輛出租,兩條腿跑不過四個輪子,小苗才拿著火燒叉子回去。

回到火燒鋪子,小苗說:沒給你把錢追回來。

牛愛國看起來不著急,還是一派嬉皮笑臉:你人回來就好,不過幾個火燒錢,別跟無賴計較。

小苗說:這世道為什麼正不壓邪,就是有一破理論:吃虧也算佔便宜。臭毛病都是慣出來的。

牛愛國說:我以後找對象,還要加個條件,像小苗一樣一身正氣。

小苗說:我就是女光棍子,也不找你這樣的。你是個好人,就是有點慫蛋。

04

當天晚上,牛愛國和老陸喝酒。老陸把右肩膀露出來,讓牛愛國看。

老陸肩膀頭果然有淤紫。老陸眉心的痣像個黑蒼蠅抖著,說:那小娘們簡直是母夜叉。

原來老陸就是有痣男人。原來的戲劇腳本里,小苗要是管閑事,老陸就對小苗推推搡搡,製造流氓假象,這時候牛愛國撲上來,假裝英雄救美。沒想到小苗去拿火燒叉子,畫風大變,老陸為保命逃跑,戲演砸了。

為賠罪,這頓飯牛愛國請客。

老陸說:你連手底下的女人都搞不定,說到底,錢少,蛋慫。

牛愛國承認。兩年前離婚,老婆帶走了孩子和房子,轉移了不多的存款,只留一輛二手麵包車給他當腿。火燒鋪子是他的身家性命。

老陸說:夜裡十二點,你跟我幹個買賣,不用出面,你只當司機,夠你弓著腰打好幾天火燒的。

牛愛國聽了很心動,就問老陸什麼買賣那麼賺錢。

老陸不耐煩地說:你這啰嗦,怪不得連個女人都辦不了,哥我還能害你嗎。我幫了你的忙,你也要幫我一個忙。

老陸湊到牛愛國跟前,耳語一番。

牛愛國眼皮紅紅的,想到小苗罵他慫蛋,老陸也說他蛋慫,好像男人女人都嘲笑他的蛋。心裡不服,於是拍著胸脯答應了。

第二天一早,小苗來上班,見牛愛國火燒鋪子捲簾門拉著。她自己手裡有把鑰匙,還是等老闆來開門。

左等右等,不見牛愛國來開門。早起覓食的顧客一看大門緊閉,一翅膀飛走了。

小苗只好開了門,生了火燒爐子,給牛愛國打電話。

牛愛國的電話關機。

愛財如命的老闆玩失蹤,這是絕無僅有的事。小苗疑惑著,開了冰箱的門,裡面有一盆牛愛國昨下午調好的肉餡。

自從小苗對顧客吹說牛肉火燒要排隊上舌五後,牛愛國越發當回事,調餡總是在小苗下班的時候。有一次小苗隨口問起:你莫不是放大煙殼子了,引得人老來買。牛愛國說:還人肉呢。搪塞過去。

一盆肉餡也夠小苗忙活的。

上午快十點,鋪子生意清淡之時,小苗剛想給牛愛國再打個電話,小苗的電話響了。

是牛愛國的號碼。

電話接起來,卻不是牛愛國的聲音,一個字正腔圓的聲音問小苗,是不是牛愛國家屬,他被治安拘留十五天...

原來昨半夜,老陸帶著牛愛國去農村偷狗。牛愛國負責開車,在村外等他。老陸騎著電動車進村,用麻醉槍打狗。

村狗待遇差,雖然告別了過去吃屎的老傳統,還以吃殘羹剩飯為主,院子外風餐露宿,為主人看門。還不幸被狗販子盯上,成為盤中餐。

老陸在打狗的路上一直很順利。

這晚在打死第三隻狗時,被主人發現。主人大吆小喝,鄰居們紛紛出來,拿鐵杴把老陸拍個半死。

老陸在私刑之下把同夥牛愛國交代出來。村民們活捉了麵包車裡的偷狗同夥,牛愛國順便吃了一頓胖揍。

村民當夜報警,一對狐朋狗友進了局子。

牛愛國的親屬,只有在鄉下兩眼朦朧一心給牛找對象的牛老爹。他還有一個姐姐,在外地。前妻離婚已成仇家,這親屬的帽子,就扣在小苗頭上。

小苗作為牛愛國的「親屬」,來拘留所預交十五天的伙食費。她和牛愛國見了一面。

小苗說:哎呀,開瓢了!

牛愛國寸頭上包著白紗布,是被村民教訓的印記。看見小苗,心裡自覺丟人,嘴上還是嘻嘻哈哈:上不了舌五了,等舌六吧。

小苗說:好好養傷。

牛愛國看著小苗,欲言又止的樣子。他要離開她十五天,不捨得。更不捨得,火燒鋪子關門。一個鋪子關店十五天,顧客都以為老闆捲鋪蓋走人,打擊是致命的。

小苗說:你要是信得過我,我照常營業,把賬記好。肉火燒不做了,我不會調餡,只弄招商引資的三大項。

牛愛國心想,他鋪子的招牌就是肉火燒,十五天里不做肉火燒,等於砸買賣。於是把調肉餡的方子告訴了小苗。

小苗說:你放心,每筆賬的進出,我都要給你記清楚。號子飯不好吃,我抽空給你送火燒。

但是十五天里,牛愛國一次也沒吃到小苗的火燒。

他每天對肉火燒的想念像秋天層層堆積的落葉,落葉里積壓著對小苗的想念和對鋪子命運的擔心。

他以前的幫手因私藏營業款被趕走,小苗信得過嗎?她為什麼一個肉火燒都沒來送?

05

十五天過後,牛愛國解放。

他先去洗浴中心把自己洗心革面,然後直奔火燒鋪子。

小苗把十五天的賬本連同一包鈔票給牛愛國看,賬本上,連顆蔥的價格都記得溜清。

牛愛國很感動,覺得他沒看錯人。從鈔票里抽出兩張大票給小苗,說是給小苗的紅包,不算在工資內。

小苗爽快收下,蘋果臉紅撲撲的。

她告訴牛愛國每三天給拘留所送一次肉火燒,問他收到了嗎?

一定是被警察扣留了,誰能抵禦未來舌五的誘惑。他連連說:吃到了吃到了,徒弟已經超過師傅。

牛愛國想把小苗抱在懷裡的念頭又冒出來。她收了他的錢,忠心耿耿為他看護鋪子,已經扮演了老闆娘的角色。他在饅頭鹹菜水上漂折磨的號子里,多麼想念那個移動的肉火燒啊。

水已經燒開了,要沸出來了,他要一把抱住小苗!

忽聽小苗說:你儘快找人,過幾天我就不幹了。

牛愛國當頭一棒,問,為什麼?嫌工資少嗎?漲錢!

小苗說:對,工資太少了。你捨得營業額見見面,劈一半?

牛愛國心一沉,想到保險公司劉姐的話,果然應驗。這半月里,小苗大概摸清了火燒鋪子的老底,以辭職為要挾漲錢。

要分身家一半給心裡喜歡的女人,即使女人投懷送抱,牛愛國也要先掂量掂量。

忽聽小苗哈哈大笑,笑完了,小苗鄭重說,她辭職是真的,她兒子馬上升初中,她得回家照顧孩子。

牛愛國偷著出了一身汗。

小苗在牛愛國火燒鋪子上班的最後一天,牛愛國變成了牛,一天只悶著頭子幹活。

下午兩點,店鋪打烊,小苗把捲簾門從裡面拉下來。

鋪子里開了燈,熱氣熏得人很醉。牛愛國第一次跟小苗在大門緊閉的鋪子里單獨相處,他心裡如夢似幻,像十五歲的少年郎一樣緊張。

小苗一邊解圍裙一邊跟他打趣說:你以後找幫忙的,最好照著單身的找,可以發展成火燒鋪子姻緣,上舌五舌六打親情牌。

牛愛國很難過,囁嚅道:沒有人比得上你。

小苗說:我已經名花有主,不再想其他。你還是火燒王子,只要別作,前途遠大。

牛愛國昏頭轉向,看見一個肉火燒向他走來,那肉火燒說:我知道你一直想抱我,今天就給你個機會,不就是個擁抱嗎,沒什麼大不了,不許犯規,犯規一掌劈死!

莫不是自己在夢中,枝頭蘋果紅艷艷,饞嘴的狐狸遲疑了一會兒,牛愛國就把那個朝思夜想的肉火燒擁在懷裡。

他終於抱到了這個葫蘆美人。

這個女人是他夢裡的天鵝,可是這個女人氣場太強大,他抱著她的腰一動不敢動,怕稍有不慎,就被火燒叉子叉上。

他很革命同志般地抱了抱小苗,然後看著小苗抖抖衣襟,拉開捲簾門,頭也沒回消失在車水馬龍里。

小苗走後,牛愛國很孤單,總覺得店裡少了點什麼,少了那個葫蘆型身材的女人在店裡轉來轉去。

他招了個幫忙的,是個老大媽,老大媽跟小苗不一樣,老大媽除了幹活麻利以外,沒有任何美感可言。

秋天的時候,張姐又來店裡吃飯,她說,牛愛國你知道嗎?你店裡原來那個幫工小苗,在城南也開了一家火燒店,肉火燒的味道跟你這一樣美。

牛愛國說是嗎?

張姐說,你不知道,那女人離婚了,又找了一個,開業第一天就在店裡舉辦二婚婚禮,開張大吉新婚大吉雙喜臨門。我是看見門口排長隊也進去看了看,原來是她!我特意看了看她那男人,一看就老實,只會幹活,不大說話。那男人有一把子力氣,抻面抻得飛起。他們店裡,有兩種招牌,一種是小苗的火燒,一種男人的抻面。兩種食物搭配起來,天衣無縫。我看得出來,那整個店子都是小苗在當家。

牛愛國很沮喪,說,怪不得人家看不上咱們,看來是早就心有所屬了。

「嗯,差不多」,張姐上上下下又打量了一下牛愛國,心直口快地說,「你別說,我感覺小苗的新男人,是比你.....穩重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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