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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們每次吃豬蹄前都默默禱告,我好奇時他說:我被豬蹄救過命

每天讀點故事簽約作者:張惜辰 | 禁止轉載

我的朋友季翔喜歡吃碳烤豬蹄,這不算什麼大事兒,偌大個成都市,愛吃烤豬蹄的人成千上萬。不過這小子吃豬蹄的方式和別人不同,我們吃烤豬蹄,無非是對嘴就啃,但他吃豬蹄之前,一定要對著豬蹄擊掌三聲,恭敬恭敬說一句:「兄弟,我開吃了。」

有人問他:「瓜娃子,你跟豬蹄有姦情?」

季翔搖頭,「姦情沒得,但是有故事。」

「愛的故事?」

季翔搖頭又點頭,眼中充滿熱淚,「豬蹄……對我有救命之恩……」

說完話季翔眉毛一挑,斜眼看著我,我知道,這小子要我幫他講故事。

一個關於碳烤豬蹄和人情冷暖的故事。

故事開始在一個讓本文主角肝腸寸斷的夏天,那個夏天小碎花和季翔分手,季翔的老爹季老爺子與世長辭。季翔被現實的打狗棒揍得昏天黑地,終於卸下吉他穿上西裝,從心懷夢想的民謠歌手,變成了滿嘴跑火車的房地產銷售。

季翔業績不錯,房子賣得多,提成一筆一筆拿,後來還升了片區經理。公司副總一看,「小夥子很能幹,正好公司進軍三線城市,這個月給你多加兩成工資,你去培訓公司新人。」

季翔差點哭了,房產銷售大家都懂,基本工資不值一提,掙錢都靠拿提成,現在收入從一萬八變成四千八,這小子比空腹喝了半斤火鍋底料都難受。

「王總,能不能換別人去?」季翔問。

「行啊,經理也換別人當。」副總果斷回答。

季翔臉上笑嘻嘻,心裡那個啥,暗罵一句:「去你環城高速的大爺!」然後收拾行李,心如刀絞地趕往公司的培訓基地,可到了地方一看,我們的季經理差一點兒當場暈厥不省人事。

原來,他們公司以前沒做過培訓,所以這個培訓基地是臨時的。這個地兒吧,位置在郊區的老國營鋼材廠,廠子是早就倒閉了,但有個二層辦公樓還能用,就被他們公司租了下來,一層給員工上課,二層做寢室。空調就別做夢了,吊扇能否正常運作,都要看上帝的心情。

「這老子都忍了,」季翔一聲長嘆,「關鍵是周圍沒一個活人,老子想吃個燒烤,得他媽走兩公里。」這話一說完,季翔眼睛一翻,又說,「而且你們曉得不,三年前有兩個美院的大學生去那個廠子寫生,最後不明不白消失了,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啊,大家都說……」

「說你府南河的大爺!」我憤怒地打斷季翔,「究竟你講還是老子講!」

「哥,你講,你講……」季翔使勁點頭,「我想幫你營造一點神秘的氣氛……」

「老子不需要!」我果斷制止了季翔的惡意劇透,然後我們言歸正傳,說回那個註定會讓季經理終生難忘的二層辦公樓。

季翔當天到辦公樓的時候,公司里已經來了人,一共六個,學員有五個,還有個管事兒的叫老孟。老孟是個大禿瓢子,說起話嘴裡漏風,三句話能濺人一臉唾沫星子,他年齡比季翔大,但是職位沒季翔高,所以對季翔總是笑顏如花,一天能喊八百句「親愛的季經理」。

據老孟說,這五個學員是提前來的,後面還有二三十人,下禮拜才能到,這些人都是十八九歲的孩子,沒念過大學,也沒一技之長,家裡看他們成天遊手好閒,就送來培訓銷售。培訓費一千八,學得好就發到各個城市去賣房子,學不好就捲鋪蓋走人。

「這五個崽子,都是來送錢的,沒一個靠譜。」季翔難耐寂寞,又在此處插話。

「怎麼說?」大家都問。

「怎麼說?」季翔冷笑一聲,「年紀雖然不大,肚子里全他媽壞水兒——還有那個姓孟的禿頭兒,也他媽不是個東西!」

季翔這話倒是沒有說錯,可滿肚子壞水這一茬兒,還得從另一個人說起,這個人就是幫他們做飯的小廚師虎子。虎子也是個不到二十歲的青年,身上帶點兒殘疾,左腳是瘸的,不愛說話,也不愛抬頭看人,聽說從小就是個孤兒。

虎子養了條土狗叫二虎,沒有朋友的虎子,二虎就是他唯一的伴兒。第一天見虎子的時候,是老孟讓虎子給季翔提行李,老孟是個欺軟怕硬的老油子,刻意給季翔挑了間最敞亮的卧室,站在卧室門口的時候,二虎顛顛兒從樓下跑上來,朝著季翔身上蹭。

「滾你媽的蛋!一身稀臟!」老孟順勢就給二虎一腳。

禿頭老孟本意是要給季翔獻個媚,沒成想馬屁拍到了馬腿,季翔小時候也養狗喜歡狗,所以我們的季經理順勢又給了老孟一腳,「瓜娃子腳欠啊!這狗惹你了哇!」

這句話讓虎子肩膀動了一下,提著行李跟季翔說:「哥,要不你別住這間。」

「為什麼?」季翔問。

「這間……臟。」虎子小聲回答。

「臟個鎚子噢!老子掃了五遍!」老孟搶過行李,抬手推開門兒,季翔往裡一看,雖說東西是舊了點兒,還泛著點兒霉味,但確實算是乾淨——不過,這要說是老孟打掃的,估計文殊院慈悲為懷的菩薩都不相信。

「那就住這兒。」季翔回過頭,想跟虎子說句謝謝,但瘸腿的小青年已經緩緩朝樓下走了,季翔看著他破破爛爛的體恤兒,身邊髒兮兮的土狗,莫名覺得鼻子發酸。

虎子走了不久,老孟也溜了,季翔是真有點兒累,所以躺在床上轉過背就睡著了。也怪季經理倒霉,來之前有一個愛講故事的朋友(沒錯,那個朋友就是張惜辰)告訴他:那倆大學生不是失蹤了,而是被找了替身,舊鋼廠以前是個亂葬崗,不知道多少孤魂野鬼沒法兒投胎,兩個大學生無意走進了陰界,所以再也沒能回來。

腦子裡裝著這種五迷三道的故事,哪能睡個踏實覺,季翔睡了不到一個小時就開始做夢。夢裡兩個模模糊糊的白影子,在他的房間里走來走去,正感覺害怕,其中一個白影子突然回過頭,頂著一張五官已經扭曲的怪臉,對著季翔陰森地笑。

季翔一聲大喝,從夢裡面驚醒,氣兒還沒喘過來,樓下就傳來一聲慘叫,這一聲慘叫又把季翔嚇了個激靈。

「哪個瓜娃子!」

季翔一聲大吼,想給自己壯個膽,但沒想到這一聲吼出來,樓下面居然有了回應。

「哎呦!對不起,季經理!吵到你睡瞌睡了!」

季翔一聽這聲音是老孟,於是定了心神推開窗朝樓下瞧,只見那五個學員正對小廚師虎子拳打腳踢,而老孟就站在一邊看著。

「你們做撒子!」季翔在樓上喊,「咋打人喃!」

「季經理,沒有打人,我們跟他鬧著玩兒。」其中一個染黃毛的小崽子轉過頭,笑嘻嘻對季翔說話,彷彿他真的只是在進行一場遊戲。

「都散了!」季翔再喊。

「經理髮話了!都散了,都散了!」老孟聳聳肩膀,抬了一下手,帶著五個學員一鬨而散,只留下被打的虎子緩緩站起身,一個人走向他居住的小平房。

後來季翔才知道,這群人已經不是第一次打虎子,這幫半大小子都是喜歡惹是生非的主兒,跟著老孟這個老痞子,有事兒沒事兒就給虎子找茬兒。一開始是出些言語,後來就開始動拳腳,過分的時候,還往虎子的床單上撒尿。

他們做這些事兒,也不為別的,就為了打發時間,就為了好玩兒。

季翔有點兒看不下去,小市民思想就是這麼齷齪,自己也不是大富大貴的人,見了季翔就慫,見了不如他們的虎子就欺負。人,有時候就能下作到這種程度。

但話又說回來,這幫孩子都是交了錢培訓的,撕破臉沒法兒跟公司交代,能做的事兒,也就是罵罵老孟,有空沒空都四處轉轉,提防他們瞎胡鬧。

「媽的,我長這麼大,沒這麼累過,」聽我講到這裡,季翔抬起頭,「除了教他們忽悠人買房,還得時時維護世界和平。」

「那你維護成功了嗎?」飯桌上有人問。

「防不勝防啊……」季翔嘆了口氣,「這幫王八蛋,一上課就睡覺,整人的時候倍兒精神,喝敵敵畏長大的吧,有毒啊!」

時至如今,季翔想起這些事,心裡都還升騰著憤怒,原來在他孜孜不倦維護世界和平之後,老孟和那幫孩子終於消停了兩天。正好當天晚上,我和朋友周想開車從附近經過,想起咱們的季經理還在水深火熱中煎熬,就開車把他帶出來喝酒吃燒烤。

那天晚上我們喝了不少,三個人划拳吹水玩兒了半個通宵。酒局結束以後,季翔舌頭都有點兒大了,就是這麼個醉鬼,臨走前還沒忘讓老闆多烤個豬蹄,說要帶回去給虎子嘗嘗。

「下回做好事兒,記得自己掏錢!」周想齜牙咧嘴把季翔摁進車裡,然後把拒絕買單的季經理送回了培訓基地。送到了地方,我和周想就火急火燎地撤了——周想隔天要急著上班,而我隔天要急著睡覺。剩下季翔揣著烤豬蹄顛三倒四地找虎子。

這個基地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找了整整四十分鐘,季翔才在水房旁邊,看到抱著土狗二虎的虎子。

小小的虎子瘦成了一根竹竿,在白熾燈下面一動不動。

「虎子,怎麼在這兒?」醉酒的季翔反應有些遲鈍,「怎麼不睡覺?」

「不敢睡……」虎子拳頭捏得很緊,肩膀微微顫抖著。

「不敢睡覺?」季翔笑了一聲,「怕鬼啊,嘿嘿,我也怕鬼……那天我做夢夢到了鬼,就那兩個大學生,嚇死老子了……」

「哥,我不怕鬼……」虎子抬頭看著季翔,「我怕人。」

「什麼意思?」季翔心裡一凜。

「他們捉了三條蛇,丟在我床上,」虎子咬著牙,「我沒有惹過他們,哥,我到底做錯了啥,為撒他們就不放過我,哥,這是不是報應!?」

「報應個鎚子!這幫瓜娃子!」聽了虎子的話,季翔立馬怒火上頭,我們的季經理轉身就要找老孟和五個學員算賬。但腿才邁開一步,又猝然收住了。

去了,工作怎麼辦?

去了,職位怎麼辦?

季翔頓了頓,捏緊的拳頭鬆了,他轉過頭把烤豬蹄遞給虎子,「虎子,吃吧,專門給你烤的,香得……」季翔的話說到一半,突然覺得有什麼東西哽住了喉頭,我們的季經理無所適從地把烤豬蹄往虎子手裡塞,不敢看那個孩子的眼睛。

「謝謝哥。」虎子接過烤豬蹄,咬了一口,「哥,好吃,香得很。」

那天晚上,季翔和虎子並排坐在水房裡,聊了一個通宵,那天晚上季翔知道了虎子很多事。他知道了虎子的外公從前就在這個鋼材廠看庫房,他知道虎子外公去世以後,虎子就這麼在廢鋼材廠住了下來,他看場地,幫租廠房的人做飯,一個月八百塊錢。我們在酒吧開兩瓶酒的錢,對虎子來說,像恩賜,又像是施捨。

虎子就像是一個被世界拒絕的人,他全部的生活就只有一條叫二虎的土狗。「就在鋼材廠的樹林撿到的,」虎子抱著二虎說,「二虎他媽不要它了,我媽也不要我了,跟一個廣東人走了。」

虎子說到這裡的時候,眼睛裡無悲無喜,這個小小的瘸子,似乎對一切的悲傷都已經淡漠,他對季翔說:「哥,除了外公,你是第一個對我好的人,我能不能跟你去賣房子?」

季翔笑了,「行,以後我的課,你來聽,我帶你去賣房子,騙人嘛,特別簡單。」

季翔是真心這麼說的,在那一刻,我們的季經理是真的想讓虎子擁有另一種人生,那些遊手好閒的小雜碎可以,禿頭的油膩中年男子可以,憑什麼虎子不行?

「我爸也走了,虎子,」季翔說,「我也是孤兒,我可以,你也可以。」

「謝謝哥!等我賺了錢,也給二虎買衣服穿,給二虎吃狗糧,土狗也可以吃狗糧。」虎子咧開嘴笑了,這是季翔第一次見到虎子笑,而虎子懷裡的二虎伸出舌頭,舔著孤兒長著淺淺鬍鬚的下巴。

不過虎子的笑沒有持續很久,片刻之後,他又回復了那種膽怯灰暗的表情,他問季翔:「哥,你說這個世界有沒有報應?」

「可能有吧。」季翔不明就裡。

「有嗎?」虎子的表情似乎有些悲傷,「哥,你說如果有人,就為了好玩兒,就要踩死只小奶狗,那他是不是壞人?」

「是!」季翔雖然仍舊疑惑,但還是坦白地回答,「是壞人,是王八蛋,瓜娃子!」

「那殺了這種人,也會有報應嗎?」虎子又問。

但我們的季經理卻沒有回答,因為此刻的季翔酒精衝上了頭頂,已經靠著水管沉沉睡著了。虎子朝季翔的身邊挪了挪,又輕聲說:「哥,我不怕鬼,我曉得你怕鬼,我保護你,我跟二虎都保護你。」

小小的孤兒虎子也許真的想保護季翔,但最後,他沒有做到。

甚至,他都沒有能夠保護自己,還有他唯一擁有的小土狗二虎。

三天後,季翔帶虎子去吃燒烤,吃他們都喜歡的碳烤豬蹄。但等他們回到培訓基地的時候,發現土狗二虎死在石棉搭建的窩棚里,而在二虎的身邊,放著半袋還沒有吃光的狗糧,那是二虎第一次吃狗糧,也是最後一次。

二虎是被毒死的。

「我操你媽!」季翔眼淚奔涌而出,抄起板磚就要去找老孟,找那幾個小雜碎拚命。

虎子攔住了他。

「哥,算了,」虎子的聲音出奇的平靜,「一條土狗,算了……」

「土狗!?」季翔難以置信地看著虎子。

「哥,聽我的,算了,一條狗而已。」虎子依舊扯著季翔的袖子,甚至臉上還擠出了笑容,「哥,我以後買條更好的狗,外國狗,我再養。」

「虎子,你腦殼壞了!」季翔咆哮,「你他媽曉不曉得自己在說撒子!」

「我曉得!這都是我的事,不關你的事!」虎子目光一沉,踢了二虎屍體一腳。季翔剛想抬手給虎子一耳光,但是虎子的手卻先動了。

季翔眼前一黑,栽倒在地,他迷迷糊糊想掙扎坐起,嘴巴和鼻子卻被沾染了某種特殊氣味的手帕堵住。季翔昏迷了,昏迷前他聽到的最後一句話,是虎子笑著對他說(原題:《碳烤豬蹄》,作者:張惜辰。來自:每天讀點故事【公號:dudiangushi】禁止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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