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食鴉片自殺是怎樣一種體驗？

文｜陳卿美

鴉片是晚清時期中國的一個特色產物。抽鴉片一度成為流行，吞食鴉片自殺也曾是一種特別的自殺方式。比如北洋海軍提督丁汝昌、「定遠」艦管帶劉步蟾、溥儀生母瓜爾佳氏都曾因為吞食鴉片自殺而亡。在很多影視劇中，也有吞食鴉片自殺的情節，如電影《胭脂扣》里的如花和十二少、電視劇《大宅門》里的白二爺。吞食鴉片自殺，到底是怎樣一種體驗呢？

首先要明確一個概念，吞食鴉片也是一種吸食鴉片的方法，只有大量吞食鴉片才可能會導致死亡。因此，吞食鴉片自殺這事，一定是大劑量，否則就是常規吸食鴉片。

吞食鴉片自殺，大量吃下的是生鴉片。與煙鬼抽鴉片不同，抽鴉片是通過煙槍來吸食熟鴉片。一吃一吸，一生一熟，抽鴉片是進肺，吞鴉片是進胃。最終，都是進入血液，通過循環系統作用於全身。這種作用於人體的物質就是嗎啡，一種脂溶性生物鹼。嗎啡是讓人成癮、甚至中毒的首要元兇。

先來了解一下鴉片對人體的作用原理。嗎啡進入血液後，下達腸道，上達大腦。進入腸道後，會減緩腸道的蠕動。腸道一休息，如果有痢疾或腹瀉的，就會被止住。但同樣，原來便秘的就更加拉不出來了。進入大腦後，會抑制咳嗽中樞，產生鎮咳的功效。至於鴉片讓人產生愉悅的原因，則是嗎啡促進了多巴胺的分泌，多巴胺是一種興奮性的神經遞質，可以加速心跳、血液流動。

吸食鴉片的女子

大量吞食生鴉片則不同，會導致血管擴張、心率過緩、並降低血壓，瞳孔散大、急性尿瀦留、昏迷，同時導致抑制呼吸中樞，致呼吸麻痹缺氧，因呼吸停止而死亡。這些就是大量吞食鴉片自殺前的癥狀。由此基本也可以推斷出自殺者的感受。

自殺者悲觀厭世尋死，毅然一頓猛嚼猛咽，吃下大量生鴉片。如果嚼的話，苦澀感非常強，滿嘴生鴉片味道，恐怕難以下咽。為了減少吞服的痛苦，估計是小劑量多次吞服的可能性比較大，這種方法沒有咀嚼過程，直接靠喝水送服、吞下。

其實吞食生鴉片不用太多，一般20-30克左右即可，也就是半兩的劑量。但一般沒有人知道具體吞食多少能致死。為了確保一定死，自殺者往往會加大劑量。吞下後，是不是很快就發作了呢？溥儀的生母瓜爾佳氏在吞食鴉片後，還到王府里轉了一圈，做了個最後的告別。這大致可以說明，嗎啡的作用並沒有那麼快。

由於大量嗎啡會減緩心跳、降低血壓，因此不會出現吐血等現象。電影《胭脂扣》里如花與十二少吞食鴉片自殺後，兩人口吐黑血而死亡。這種現象是不存在的，因為嗎啡會促進血管擴張，血壓會降低，不可能導致血管破裂。口吐黑血，無非是電影的渲染而已。

電影中的如花與十二少在自殺時，二人相擁一起，藥效迅速發作而死。他們的發作時間比瓜爾佳氏短，或許與他們喝了酒有關。為什麼要喝酒？或許有幾種可能。一是以酒壯膽，自殺也是需要勇氣的。二是讓酒精與嗎啡共同作用，加速藥效。三是烘托自殺時的悲壯氣氛。不過，畢竟是電影嘛，不能作為科學參考。

自殺者吞食鴉片後會有一些不適感。根據一次性吞服過量鴉片的臨床反應推斷，自殺者開始的反應最大可能是噁心。因為突然一下子吃下那麼多生鴉片，又喝了很多水，出現胃部不適、噁心等癥狀是正常的。這與很多人大量吞服藥物自殺的感覺應該是一樣的。

其次是眩暈。噁心過後，藥效發作，呼吸受到抑制，逐漸變得緩慢，大腦因為缺氧，慢慢產生眩暈感，進而進入昏迷狀態。在昏迷前，眩暈便是自殺者直接體驗到的。或許躺在床上感覺不明顯，但自殺前還在王府里溜達的瓜爾佳氏，慢慢就會因為眩暈而走不穩路。

此時，如果你看到自殺者，他的面色一定是蒼白的。面色蒼白，大概有幾種原因。一是血液流動減緩，二是缺氧，三是緊張。自殺者會緊張嗎？肯定會，因為情緒有巨大波動。在藥效發作的等待期間，自殺者很難心靜如水。眩暈只是藥效剛剛發作，而面色蒼白，說明已經進入中毒狀態。

經歷過這些後，自殺者的不適感慢慢消除，逐漸進入非常平靜的狀態。世界也隨之安靜下來。此時，自殺者已經因為呼吸麻痹而進入昏迷、休克。或許有的人，還會產生迷幻的感覺，比如感覺身體發飄，或是靈魂出竅，感覺自己升入了另一個空間。這也應是死前最後的感知。

不過，相比以上這些生理反應，自殺者的心理反應才是最明顯的。既然選擇自殺，自殺者往往是絕望的。與世界徹底告別，是一種決絕的心態，是蒼涼、悲壯的。自殺者通常會回想到自己的一生，會想念家人，更會因此流淚，放聲痛哭。

相比其他自殺者，丁汝昌、劉步蟾二人的自殺，悲壯色彩更濃。我們不知道他們吞食鴉片後，在等待死亡的那個時間段，他們說了什麼話，有哪些感慨。但我們完全可以猜到，他們一定會為祖國的屈辱而哭泣流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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