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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家分晉,淺析晉國的滅亡

三家分晉,作為春秋戰國的分界點之一,應該是濫觴於司馬光的《資治通鑒》了吧。

君實先生在資治通鑒開篇就是:「初命晉大夫魏斯、趙籍、韓虔為諸侯」然後以此闡述了禮的內涵,著重說明了名分的重要性,意在提醒當時的統治者,要嚴守君君臣臣的綱要,維護天下的秩序。

今天我們拋開君實先生的這套禮教的言論不提,單獨從這段春秋末年紛爭的歷史來剖析:

為什麼在春秋時期號稱最強的晉國,反倒成了最先倒下的那一個。

其實,晉國臣子權力過大,是由來已久的事了,曲沃代翼之前,曲沃幾次弒殺晉君,但都被國人給驅趕走。曲沃代翼之後,晉獻公便把故晉公子都殺了,有一部分逃到了虢,促成了後面假道伐虢的故事。

同時,晉獻公為了防止曲沃代翼的事情再次發生,一直也在限制公族的勢力,所以晉國公族無可避免的會相對弱小一些。

晉國世系

獻公→奚齊、悼子(被臣子里克所殺)→惠公(殺死里克)→懷公(被臣子所殺)→文公→襄公→靈公(大臣趙盾執掌大權,無視襄公所立的太子夷皋,計劃迎立公子雍,後面又反悔,重新立夷皋為公,後來靈公被趙盾昆弟趙穿殺死)→景公(族滅趙氏)→厲公(被臣子欒書、中行偃囚禁,後被殺)→悼公→平公→昭公→頃公(六卿滅晉之宗家祁傒孫,叔鄉子,分其邑為十縣)→定公→出公(四卿攻打出公,出公逃死)→哀公→幽公(幽公之時,反朝韓、趙、魏之君。獨有絳、曲沃,餘皆入三晉)(幽公夜出為盜所殺)→烈公→孝公→靜公(晉亡)

從上面的世系來看,晉國公室與大臣之間的爭鬥可謂激烈。但慢慢的,隨著時間的推移,公室實力在逐步衰減。

就如前面提到的權臣里克、趙盾,都難逃族滅的命運,但到了厲公,欒書、中行偃弒君,卻未受到任何懲罰,且中行偃還一直執掌大權。

從此而後,公室一再衰弱,而大臣之間相互吞併,最終韓趙魏三家分晉,晉國從此走進了歷史的墳墓。

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慘案呢,就需要從頭說起了。

話說自西周到春秋的數百年間,分封制一直是時代的主流,天子封諸侯,諸侯封大夫。主要是西周初年生產力不足,各個區域之間聯繫並不緊密,天子諸侯均無力將管理直接下達到每個封國和采邑,所以才將相關權利賦予在地諸侯及大夫,以粗放式的管理來維持對廣大疆土的統治。

在這種統治體系下,天子通過佔據全國最富饒的區域,擁有最大的經濟、政治及軍事實力,諸侯次之,大夫又次之,由此來維持從上到下的統治秩序。

但隨著時代的變遷,各諸侯及大夫對所在的封國和采邑的開發越來越深入,相關的封國和采邑的經濟實力逐漸強大,反倒是天子所在的區域,由於前期已開發的相當深入,受開發潛力影響,經濟實力相對於下面的封國和采邑,變得衰弱起來。

在整個周朝境內發生的這一幕,同樣在晉國內部上演著。

晉君所在的翼,在實力上逐步落後於公族封地的曲沃,所以晉君一再被廢殺,但由於其他采邑大夫的支持及周王室的掣肘,曲沃雖然擁有相對更強大的實力,卻一直不能實現代翼的計劃。

不過幾經周折,最終曲沃還是實現了代翼的夢想,而後獻公在將公族屠殺後,以臨近曲沃的絳為都城,將太子申生封在曲沃,重耳封在蒲,夷吾封在屈。如此分封,短短十年後,獻公便感受到了來自公族的威脅,重新開始打擊公族,結果是申生自殺,重耳、夷吾外逃到翟。

在史書上,獻公之所以逐殺諸公子,乃是由於寵愛驪姬的緣故,其實真相併不如此簡單。

從記載來看,申生自殺之後,重耳、夷吾各自回城自守,獻公派兵攻打,重耳失敗逃到翟。但夷吾就厲害的多了,第一次攻打居然沒打下來,直到次年才攻下來,三子勢力如此之大,獻公在尚好,獻公之後,說不定又是一次「曲沃代翼」,可知獻公的猜忌絕非空穴來風。

獻公之後的晉國,嚴格的遵循了不任公族的常例。但不封公族,按當時的政治模式,總還是要封大夫去管理采邑的,象韓趙魏三氏,其中韓氏一直都是晉國的采邑大夫,魏氏和趙氏都是在獻公時期獲封的采邑。

不封公族的結果,就是晉國遍布了他族的大夫,隨著各采邑實力的進一步發展,雖然國君仍保持著較大優勢。在前期,無論哪個權臣,如里克、趙氏及三郤,面臨國君的打擊都顯得軟弱無力。但只要各采邑大夫達成了一定的共識,廢殺君王,也是輕而易舉。

到後來,情勢又一次發生了變化,國君的勢力一步步在削弱,采邑大夫的實力卻在兼并中變得越來越強大,所以到了悼公時期,國君再也無力打擊弒殺國君的欒書、中行偃。

六卿的勢力也在此時正式成型,以往國君面對的是各個單獨的采邑大夫,很容易進行合縱連橫。但到了這個時候,通過兼并與融合,原來各采邑大夫林立的局面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幾個大家族勢力並立的局面。

就拿在頃公年間被滅族的晉之宗家祁傒孫,叔鄉子兩家來說,他們被滅後,其封邑被分為十縣,(春秋時期縣在行政級別上高於郡。趙簡子說過:上大夫受縣,下大夫受郡),可見勢力之大,但如此宗族被滅,國君寸土不得,都被六卿所瓜分。晉國的頹勢,已是盡顯了。

到了後面,不管是四卿滅中行、范氏,還是韓趙魏滅智氏,都和晉君無關了。晉君就像一個等待審判的犯人,看著法官席上的紛爭,然而不管誰是最後的贏家,晉君都必將迎來最後的裁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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