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導演村松英治的《東京大便》：廢材的女友一不小心成了漫畫家

很少有片名如《東京大便》（2011）這樣不堪入目。似乎這是導演村松英治，藉助於片中田中希梨子的突發奇想，完成一個令人腦洞大開的創意。堪味的是，希梨子那個一心想當漫畫家的同居男友俊太郎，做事總是三分鐘熱度，一會熱衷攝影，一會辭職發誓要當最牛的漫畫家。其朝三暮四的習性，讓女友乾瞪眼，反而成就了從未想成為漫畫家的希梨子。

希梨子只是一家商店的售貨員，看著廢材男友畫畫，可能是技痒痒，竟然半夜起來，也無厘頭的畫起來。她信馬由韁，完全不走尋常路，畫的是狗屎，美其名曰《東京大便》。她的厲害在於，她賦予狗屎以新的生命。不招人待見，臭不可聞，讓人嗤之以鼻的狗屎，滿大街地找狗媽媽，引來了人們的好奇和圍觀。這前所未有的狗屎創意，竟然贏得希梨子女友由香里所在的出版公司老闆小倉的青睞，立馬決定出版面世，結果大賣。

問題來了，希梨子怕傷了男友俊的自尊心，只得說大賣是假的。老闆要求她趕快畫續集。這可讓希梨子犯難了，自己本來就是突發奇想畫著玩的，去哪找靈感。畢竟她是來自兵庫的關西小妹。她橫下一條心，便滿大街找狗屎。在東京這麼一個國際大都市，想找到一垛狗屎還真不容易。再乾淨也總會有疏漏。小街的邊邊旮旯，總還是有的。

影片的生趣來自於，從沒想過當漫畫家的希梨子，一不小心成了漫畫家，讓《東京大便》一次又一次地擺在書店的櫥窗里。而曾經發誓要當漫畫家的男友俊，東一榔頭西一棒，滿生醋意，憋屈地不知方向，除了給希梨子故意搗蛋，干擾她的正常畫畫外，也徹底的蔫了。這印證了隨性的希梨子，有著單純的專一性，而真正缺乏定性的俊太郎，除了給女友添亂之外，看不到任何成功的可能。

但這卻不是一部勵志的電影，更多的是呈現年輕男女迥異的心性，以及各自對待事情的態度。心動不如行動。俊的敗筆恰恰在於止於行動。希梨子的成功來源於一個外來者，對於東京這座城市的奇妙感受。身為一個都市的局外人，一個旁觀者，把自己或男友看作「東京大便」，雖然只是一種自嘲方式，但同時也在闡述狗屎的意義。從狗屎中找出人生的哲理，這可是前所未有的賣點。

可以說，這在創意上稱得上是一部勇敢者的電影。它讓我想起了廣木隆一的《東京垃圾女》。狗屎與垃圾，都是人間接和直接製造的產物，它們不被重視，甚至被鄙視，正是人自身的問題。狗屎有狗屎的作用，垃圾有垃圾的用途。當我們以後說什麼是「狗屎」，是「垃圾」，就得小心了，是否爆了粗口，過於草率和隨便了。至少，得好好闡述何為「狗屎」與「垃圾」吧。

《東京大便》和《東京垃圾女》都有關愛情。但《東京垃圾女》顯然要寒酸的多，垃圾女患上了單相思的毛病，瘋狂愛上了隔鄰的吉它手。為此，她每天從他扔掉的垃圾袋中，企圖找出他的秘密。果然，她從中找到了他人生的蛛絲馬跡。她居然玩弄小小花招，趕跑了吉它手的女友。當她真的跟吉它手好上了，最終，她卻因為自卑而逃之夭夭。也許她覺得從垃圾中尋覓來的好奇之愛，終不保險，也非真正的愛情。

《東京大便》則簡單得多，希梨子對於俊太郎說不上愛不愛。但二人早同居了，她只是看不慣他的任性，才想到了畫畫，沒想到卻成了事，但接下來卻遇到了腸梗阻。龜縮於女友家的希梨子苦思冥想，也難妙筆生花，《東京大便》成了硬屎一坨。反而是希梨子眼中的「東京大便」俊太郎重整齊鼓，應聘找了個漫畫助手的職位。他的懊悔，與希梨子創作的短路，在此有了最終的交匯，二人重歸於好。

出版公司老闆小倉對於希梨子的開導，也頗有意味：「大便，是我們兒時的英雄，讓我們知道身體的健康，也是大便的溫柔。」這樣的激勵，不止於「大便萬歲！」這樣的口號，也是《東京大便》的宣言。看得出日本電影人，為了創作一部電影，可謂絞盡腦汁，而窮思竭慮。由此，與《東京垃圾女》一樣，《東京大便》同樣構建了一部荒誕的電影奇譚，東瀛人的鬼馬奇想可見一斑。

片尾有趣的一幕，當俊太郎對希梨子說我要讓你幸福。她卻說我想大便。人有三急。他只得背著她跑去找廁所。如此，《東京大便》是否才有了實質性愛的可能。但有一點倒是可以肯定的，無論有沒有這部《東京大便》，狗屎到處都有，時時都有，它伴隨著人類的發展史，也成為人類生活的一部分。我們可以視而不見，或者掩鼻而過。沒有誰的一生是絕對順遂的，狗屎運總會找上你一次，但這就是可感又迴避不了的人生，正如希梨子說過的「世間的一切都是由大便而來的」。

2018、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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