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蘇東坡和東坡肉是西湖申遺成功的決定因素

2011年7月8日 星期五

西湖申遺成功，作為一名杭州市民與文化遺產工作者，我與所有杭州人一樣興奮。也因為我省世界自然與文化遺產項目的歷史性突破，而為之動容。同時，我也想借這個話題，說說一些想法。

「西湖文化景觀」申報世遺的優勢，在於它符合世遺申報的普世價值：人文美與自然美的完美結合。

報上報道，杭州西湖風景名勝區管委會主任王水法接受媒體採訪時說：與世界上以自然景觀著稱的湖泊相比，西湖人文景觀是最多的。與世界上以人文景觀著稱的湖泊相比，西湖的自然景觀是最美的。王水法還特彆強調：西湖最終打動評委之處，在於人文。

尋味王水法的話，我突然覺得，也許蘇東坡和東坡肉是西湖文化景觀成功申遺的決定因素。

傳說宋朝時候，蘇東坡來到杭州任知州。其時，杭州鬧水災，他組織民工疏浚西湖，築堤建橋，使西湖舊貌變新顏。杭州的老百姓很感謝蘇東坡做的這件好事。聽說他最喜歡吃豬肉，於是大家就抬豬擔酒來感謝他。蘇東坡收到後，便讓家人將肉切成方塊，燒得紅酥酥的，然後分送給參加疏浚西湖的民工們吃，大家都覺得非常好吃，把他送來的肉親切地稱為「東坡肉」。

一塊小小的「東坡肉」，滋味猶長，既是當年杭州百姓對蘇市長的感懷，也承載著當年的蘇市長對參加疏浚西湖的農民工的情懷。「東坡肉」，不僅僅是演變為杭州的一道名菜，更是讓人民記住了這位俯下身子給人民當牛馬的官員。

自然景觀，縱是鬼斧神工，宛若仙境，若沒有人文景觀的點綴和鋪陳，亦為枉然。人文景觀是自然景觀的靈魂。西湖的兩堤三島是人文，兩堤形似錦帶，三島鼎足而立，是官民和諧的結晶。西湖十景是人文，三潭印月，蘇堤春曉，極具詩意。岳王廟、錢王祠、還有錢塘名妓蘇小小的墓，是人文，追終慎遠，懷古思今，使湖畔多了幾分歷史滄桑。白蛇傳說，梁祝傳說，蘇東坡傳說是人文，還有西湖亦稱西子湖的故事，口口相傳，口碑載道。西湖景緻六弔橋，斷橋不斷，長橋不長，西泠橋不冷，是人文。山外山，樓外樓，亦是人文。西湖處處是景緻，處處有故事。

不難設想，如果沒有以上種種，西湖的美景會褪色幾分，甚至西湖文化景觀能否在世遺名錄中上榜都會產生疑問。這話應該不算虛言吧。

其實，世遺並沒有絕對標準，除遺產本身的條件外，還要考慮保護可能和實際能力。王水法在談到西湖申遺成功之後的保護，強調了杭州市政府承諾「六個不」，一是「還湖於民」目標不改變，二是門票不漲價，三是博物館不收費，四是土地不出讓，五是文物不破壞，六是公共資源不侵佔。王水法說，這「六個不」的年限為兩千年。這兩千年的概念，應該是個虛指，但也是個實指，鮮明亮出了杭州市政府將長期和永久保護好西湖文化景觀的態度。

杭州市政府是清醒的、理智的。在世遺申報越來越熱的當下，我們的確有必要弄明白，世遺究竟是什麼，應該保護什麼？

在某些官員看來，世遺就是政績。所以往往在申報時捨得大把花錢，什麼條件都能承諾。至於申報成功後該做什麼，是否有條件這樣做，本來就沒有認真考慮過。即使有承諾，真的申報成功了，反而不一定當回事了。因為政績有了，接著得創造其他新政績了。

還有些官員將世遺當搖錢樹，掛牌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思量如何做大，而不是考慮如何保護如何讓遺產延年益壽。或者馬上將門票漲價，冠冕堂皇的謂之曰「限制遊客」。

像上述提到的現象，不是無的放矢，不是多餘的擔心。這樣的申報，無疑是與確立世遺項目的宗旨完全背道而馳的。

杭州提出「六個不」之後，讓我的擔心成了多餘。但同時，竊以為僅提出「六個不」是不夠的。還應該相應提出「六個要」。比如，要進一步挖掘人文內涵，要進一步恢復人文景緻，要進一步恢復西湖賞月、西湖香市之類的民俗，要進一步傳講蘇東坡和東坡肉之類的傳說故事，要對西湖文化景觀紅線之外的建築限高，要將西湖湖畔的會所敞開讓市民自由出入。也許，不止六個要！

世界文化遺產是人類共同的財富，任何時候，保護都是第一位的，即使要花很多錢。應當形成這樣的共識：西湖申遺成功之日，並非是西湖的鼎盛之時，而是西湖的保護有了更好的契機，申遺的意義在於讓它受到更好的保護，讓它流芳百世。

能列入世遺名單的畢竟是極少數，大量沒有列入的遺產同樣應該保護。當然，這又是另外一個話題了。

圖片來源於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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