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是最嚴謹的荷蘭人，而不是其他歐洲國家，陷入鬱金香狂熱？

文|艾栗斯

直到今天，發生在十七世紀的鬱金香狂潮還是荷蘭人被其他歐洲人嘲笑的一個污點。看似瘋狂的全民投機事件如果是發生在義大利或是西班牙人身上還可以理解，但是荷蘭人？感覺就像班裡最乖的學生突然夜不歸宿、考試時候交了白卷。

荷蘭本不是歐洲的中心，無論氣候還資源都差強人意。歐洲人形容這個國家是 「沼澤遍地」，這倒也不假——中心城市阿姆斯特丹最早就是建立在一片沼澤之上，整個荷蘭空氣陰冷潮濕，飲食單調，加上十七世紀整個國家受加爾文教的影響， 無論男女老少、高低貴賤，穿衣風格都是絕對的清教徒式：黑色寬邊帽子、褐色短外套、黑色緊身褲，只在布料質地上有細微差別，從倫勃朗的作品中也可以一作窺探。

不過荷蘭也有過自己的黃金時代，對鬱金香的狂熱剛好就發生在荷蘭黃金時代的最高峰。

荷蘭革命期間，在西班牙控制地區被迫害的新教徒從荷蘭南部湧進聯省邊境，隨他們而來的有精湛的手工藝技術和身家資本，他們篤守清教徒的勤儉解約、理性克己，阿姆斯特丹鑽石貿易、荷蘭歐洲花卉出口主導地位、阿姆斯特丹證券交易所……都有其注入的新鮮血液，從1590年起，荷蘭聯省在已在悄然無聲中成為歐洲最富裕的國家，17世紀阿姆斯特丹的經濟地位就相當於19世紀的倫敦金融城。荷蘭人為鬱金香瘋狂的最初動力——過剩的資本就是這樣誕生。

當鬱金香在法國宮殿里風靡一時時，歐洲鬱金香鑒賞家的名單上荷蘭的財富新貴們都榜上有名，與其他歐洲國家不同的是，荷蘭聯省里的鬱金香鑒賞家們除了貴族，還有共和國里大批富裕的普通市民，即日益興起的中產階級。欣賞、投資交易鬱金香為他們帶來了豐厚回報，一層傳遞一層，以至於荷蘭的底層階級也按耐不住了。

整個十七世紀，荷蘭底層勞動者都處在一個工作時間長、飲食單一的生存狀況里。一個五口之家最低生活開支是280荷蘭盾，而成百上千荷蘭窮人每天才掙不到一荷蘭盾，每年收入不超過300荷蘭盾。在這樣的狀態下，播種球根坐等開花就能賺錢是無法抵禦的魔力。

荷蘭人有著強烈的攢錢慾望和忘我賭博精神的矛盾結合，就這樣在荷蘭，過剩資本、投資物的天時地利、各個階層對財富的追尋已經聚齊， 「有一分錢可掙的地方，就會有十雙手來搶」，鬱金香狂潮在荷蘭的興起的要素已經聚齊， 1633到1637年在荷蘭多個城市爆發的黑死病疫情又給這波投資狂潮燒了一把火——黑死病造成勞動力短缺，工人工資上漲，換句話說活人手上的閑錢更多；同時生死之下，人們的賭博情緒更加瘋狂。最終，各行各業，從農民到醫生、從教師到理髮師，都加入了對鬱金香的追逐，人類歷史上第一個經濟泡沫就這樣誕生在荷蘭。

二戰過後的一個飢餓冬天裡，荷蘭人把大量的鬱金香球根吃掉了，這一諷刺性的舉動彷彿在向世人證明，世事何其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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