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遠的希區柯克

永遠的希區柯克

在我還不認識他的時候，他就辭世了。那個年幼時因為調皮而被警察關過拘留所的人，對警察有著終身的恐懼症，但他一生卻拍了無數經典的懸疑驚悚片。我看影片《三十九級台階》時忍不住拍案叫絕，但很久以後我才知道那個同名電影有四個版本，我看的是1978年版，而第一個版本是希區柯克的黑白片，誕生於1935年，比我年長太多。他的電影我看過的不算多，但那些融合了喜劇、懸疑、驚悚等電影元素的風格，總是讓人永生難忘。而他的那一套《希區柯克懸念故事集》不知道被我翻閱過多少遍，它讓我活得更加聰慧冷靜。

這個擁有英國美國雙重國籍的老頭兒，享年81歲。一生獲得的殊榮無數，曾被授予法國榮譽軍團騎士勳章，獲得美國電影藝術學院終身成就獎，奧斯卡終身成就獎，被英國女王伊麗莎白二世授予爵士封號……他以字幕設計員的身份進入電影界，最後以其無與倫比的才華不斷開拓創新，執導了無數懸疑驚悚片、愛情片，最終成為一名偉大的導演。在我心裡，他不是傑出之一，而是第一。同樣的懸疑片，他會不斷採用新風格，從首部懸疑電影《房客》的德國表現主義風格，到《三十九級台階》的麥格芬手法，《海外特派員》的黑色幽默，《蝴蝶夢》的哥特式，《愛德華大夫》的精神分析主題，《美人計》的愛情凄婉浪漫，《慾海驚魂》的倒敘，《捉賊記》的詼諧，及至在心理驚悚片《驚魂記》中運用了弗洛伊德精神分析學中的俄狄浦斯情節以及無意識學說，使得心理驚悚片正式成為恐怖電影的一個亞類型。而後在《群鳥》中採用了黑色幽默的處理方式以及超現實主義風格，在《狂凶記》中採用了寫實主義的風格，他將懸疑驚悚類電影推及至巔峰，敢嘗試，能成功。他的天分真的絕佳！他就是為電影而生。在他七十六高齡之時，還拍了他這輩子的最後一部影片《奇案》。

他的《迷魂計》曾被美國電影學會評選為「十佳懸疑電影」第一名。除了運用麥格芬手法來設計懸念外，他還首次使用快速調整遠近鏡頭的攝影技術來拍攝暈眩的場景。而之前沒有導演這樣做過。他真的是個天才！他在《西北偏北》中融合了懸疑、黑色幽默等元素，並展示了他傑出的處理細節的手法。而希區柯克自導自演懸疑電視劇劇集《希區柯克劇場第五季》怎能讓人忘記呢！這個相貌並不俊美，但在和藹面龐下透著絕對睿智的六十歲老人，每次都讓我肅然起敬。無數成功除了靠天賦異稟，更多的是憑藉勇氣和信心。他的那些懸疑並不是用血淋淋的鏡頭來刺激觀眾的感官，而是隨著迷霧重重的慢慢掀開，最終給觀眾一個恍然大悟。既入情入理，又高深玄妙，層層推進替換段落懸念，將諸多故事演繹得精彩絕倫。而在涉及情感方面，很多細節處理又讓人心裡柔暖得一塌糊塗，他用的不是常規的催淚手法，而是真正的打動人心，餘韻裊裊。同時在很多人物刻畫上深邃，對白處理上幽默，讓觀眾不由嘆一聲，不愧是大師手筆，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大多數觀眾，包括我自己，肯定很痴迷希區柯克式的懸疑驚悚。但作為一個女性觀眾，我同樣能感知他對理想化愛情的嚮往。希區柯克在很多影片里都安排了吻戲，其中最著名的肯定是《美人計》里英格麗·褒曼和加里·格蘭特長達兩分鐘的經典熱吻。由於當時《海斯法典》規定吻戲不得超過三秒，希區柯克就安排男女演員吻三秒停一下再吻，最後我們看到加里·格蘭特抱著英格麗·褒曼連續「啃」了兩分半鐘，觀眾就在一對美女俊男的纏綿悱惻激情溫馨里同感著甜蜜的滿足。而《蝴蝶夢》從小說《麗貝卡》到影片，都充分滿足了我的喜好，愛情與懸疑的緊密結合，最終結局是有情人恩愛美滿、邪惡壞人自焚。《蝴蝶夢》是希區柯克在美國好萊塢拍攝的第一部電影，為了保持原著小說中的詭異氣氛，希區柯克堅持把《蝴蝶夢》拍成了黑白片。於是，陰暗壓抑的曼德利莊園、蔓草荒寂的建築、幽靈般出沒的女管家、如受驚小鹿一般的女主人公，都已成為電影史上的經典場景，十足的英國紳士風味，典雅而莊重。

希區柯克的懸疑作品其實也並不僅僅是靠懸念來吸引觀眾，其內涵往往很豐富。他孤僻的童年，造成他的性格一直對世界有一種焦慮不安。於是通過電影這種藝術創作，讓他得以抒發內心對人性更深刻的探索，對世界更冷靜的審視，對邪惡更敏銳的洞察。他平時離群索居，除了家人和密友，不見生人，不參加社交聚會。除了拍片之外，絕不一心二用。他曾說過，我只懂得製片，除此之外，我還能做什麼呢。於是他全神貫注，兢兢業業拍他的片子的每一個細節。對他來說，電影就像一種手段，緩解了他自己及世上受著各種各樣焦慮折磨的人們。他鏡頭底下的某一些講述，貌似厭世、厭惡女性，但跟他共事過的人都會覺得他是個最文雅和藹的人。或許正是因為他的多重性格，才讓他的電影世界有了更廣闊的闡述空間，從而引發我們對人性的更多思考。

1980年4月29日，希區柯克因腎功能衰竭在美國洛杉磯逝世。人間依然還有無數懸疑驚悚推理劇在延續，但再無一個這樣的巨匠級電影大師，能帶給觀眾各式各樣的精彩。希式懸念可以用希區柯克的名言——「炸彈絕不能爆炸，炸彈不爆炸，觀眾就老在惴惴不安」來解讀，於是我們跟著他的鏡頭切換，跟著自己的心理想像，一直提心弔膽著。直至落幕，渾身的緊張感還是無法得以剎那放鬆。希區柯克一生導演監製了59部電影，300多部電視系列短劇，絕大多數以人們的緊張、焦慮、窺探、恐懼等為敘事主題。他是一位對人類精神世界高度關注的藝術家。「每個人生來都具有懸念癖，人類天生就有講故事的才能，在講述自己的故事時，往往下意識地把懸念當作一種必不可少的要素。」——阿爾弗雷德·希區柯克

永遠的希區柯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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