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稻草人的故事

又炒剩飯,08年在QQ空間寫的。「稻草人活了」,應該是看過的某篇鄭淵潔童話里,一個東西突然活了,跟那裡學的。

守望麥田

2008-03-09

某人是個農民,有幾畝地。因為近幾年麥子價格很高,所以他給幾畝地都種了麥子,盤算著靠這些麥子換筆錢,給孩子交學費。孩子學費雖然不高,但仍然佔去了他收入的很大一部分。

炎夏快要過去了,幾畝地里,纖細的麥稈頂著粒粒飽滿的麥穗,微微有些彎曲。陽光下,小風吹過來,一陣陣金燦燦的麥浪。某人站在麥地旁的樹蔭下,一手扶著鋤頭,一手輕輕敲著有些發酸的腰,臉頰和脖子上一層薄汗,眉毛頭髮都被浸濕了。他用搭在肩膀上的毛巾擦了擦臉,微微笑了。麥子長勢很好,過了夏天,就可以收了換錢了。

過了幾天,麥地不用經常鋤草了,所以他也不再每天過去,自家院子里養的羊生了羊羔,他用了更多的時間去照料這些。有一天他過去麥田看的時候,發現好幾隻烏鴉在啄麥穗,他趕快跑過去趕走了那些烏鴉,然後坐在樹下守著。烏鴉沒有再飛過來。他一直守到下午飯時,才往回走,但還是放心不下。於是,吃過晚飯,他就開始扎稻草人。稻草人嚇唬烏鴉的辦法用不長久,因為他知道聰明的烏鴉過不了幾天就會識破,就會不再害怕稻草人。但最近幾天,他實在沒有更多的時間去麥地,能拖一天是一天了,他這麼打算。

第二天一早,他就匆匆的跑到麥地,把剛紮好的稻草人牢牢的插在麥田旁的空地上,仔細端詳了一陣子,覺得似乎少了什麼東西,於是彎腰撿了兩塊深色的石子,嵌在稻草人腦袋上眼睛的位置,又看了看,才放心回去了。

稻草人,活了。兩顆石子嵌進去後,他就活了。它不知道為什麼,但他確實活了,他可以看見這個世界,聽見鳥語聞到花香,他甚至可以回憶起某人從給牲口準備的草料里抱出一捆稻草,然後砍了木杆,慢慢的把他紮起來的過程,回憶起某人給他披上舊衣服綁上舊草帽的過程,回憶起某人扎他的時候念叨的每句話,好好站著,盯著那些烏鴉,別讓它們糟蹋麥穗,麥子還要留著換錢……但是,他動不了,他也發不出任何聲音,他只能伸著胳膊直直的站著,看著眼前快要成熟的麥子,還有那棵大樹,還有湛藍的天。

這一天,烏鴉沒有飛近,只是遠遠的看了看麥地,看見站在麥地旁的稻草人,就飛走了。稻草人也看見那隻烏鴉了,它狠狠的盯著烏鴉,一直到烏鴉飛走。過了一天,烏鴉又飛過來了。遠遠的看見稻草人,小心翼翼的飛近了些,一陣風吹過來,稻草人的衣服舞了起來,烏鴉趕快飛走了。稻草人依舊只能盯著烏鴉,看著它們飛來,飛走。

但沒幾天,烏鴉發現了稻草人的秘密,他似乎是動不了的,偶爾動一下的,是被風吹起的衣服,風停了,它就只能靜靜的站著了。於是,一天,一群烏鴉一起飛過來,落在樹上。一隻烏鴉試探著飛到稻草人旁邊,慢慢的落在他的胳膊上面,突然,一陣風,袖子揮了一下,烏鴉馬上飛起來,過了會,一切又靜下來了,烏鴉又慢慢的落了回來。稻草人安靜的站著,沒有動也沒有喊。又過了會,第二隻烏鴉也飛過來了,在他頭頂盤旋了幾圈,輕輕落在他的草帽上面。稻草人依舊那樣站著。接著,所有的烏鴉都飛過來了。它們不再害怕這個站立了幾天卻一動不動的稻草人,它們知道了,這個稻草人是不會傷害到它們的。於是一群烏鴉嘰嘰喳喳的叫了起來,好像是在歡呼,然後飛到麥田裡,肆無忌憚的啄食麥粒,那些在某人的精心照料下長得飽滿的壓彎了麥稈的麥粒,那些某人要用來換錢給孩子用的麥粒,那些稻草人要守住的麥粒……稻草人站在那裡,看著眼前的一切,心急如焚,但卻動彈不得,兩粒深色的石子似乎慢慢的變紅了,通紅通紅,滿是血絲。這時,石子邊的稻草微微冒了絲青煙……稻草人想到了保衛麥田的辦法,也很快決定了,就這麼做。為了某人,為了麥田。

烏鴉吃飽後,又炫耀似的落在那個沒用的稻草人上,梳理羽毛,休息,準備飛回巢去。兩顆石子突然變得通紅明亮,稻草人瞬間燃起熊熊大火,所有的烏鴉頃刻被包在大火中,還沒有來得及撲棱翅膀,就葬身火海。稻草人很快成了灰燼,火熄了,兩顆石子也暗了下去。一切恢復平靜,只有那堆灰燼,還冒著陣陣青煙。日暮黃昏,西邊是漫天的紅霞,夾雜絲絲金色的雲彩,晚風拂過,麥田又起了微微的麥浪,旁邊的大樹也輕輕擺起了枝葉,那堆灰燼的最後一縷青煙,隨著這陣風飄散了。

…………

過了幾天,某人收割了麥子,換了錢,交了孩子的學費,繼續平靜的生活。只是偶爾會想起麥田旁的那堆灰燼,想想,是誰燒了那些烏鴉,還有,那個稻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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