僕人對張廷玉道:「老爺若是再不回來,小的們便要上街尋找……」
張若靄和姚氏的臉上都明白無誤地掠過一縷喜色。不過他們雖然站了起來,卻一時沒敢挪步。尤其是張若靄,一對目光很是小心地瞟著父親。張廷玉似乎來氣了。「靄兒,五大伯叫你們去歇息,你們為何還不離開?連為父我都不敢不聽五大伯的話,難道你們敢?張若靄當然不敢,同著姚氏,沖著父親和五大伯深深地鞠了一個躬,然後就像脫籠的小鳥,輕快地飛走了。
樂得那張廷瓊一捋頜下微微的鬍鬚道:「這兩個孩子,也未免性急了些看張廷瓊臉上的表情,也的確是快樂。然而,張廷玉卻怎麼也快樂不起來。張若靄和姚氏飛走後沒多久,張廷玉就鎖著眉頭對張廷瓊道:「五哥,小弟我的腹內突然有些不適,小弟我想先去休息……」張廷瓊回道:「你想去休息就去休息,我卻是要再飲上幾杯。張廷玉站了起來。「五哥且慢飲,小弟去休息了……」
張廷玉走進了自己的卧房。可他根本就無心休息。張若靄和姚氏回到他們的房間後會幹些什麼?他們在一起的所作所為會不會與他張廷玉當年和那個姚氏在一起時的所作所為完全相同?一想到這些,張廷玉的心中就堵得慌、悶得慌、空虛得慌。張廷玉在房裡呆不住了。房間好像太小,擠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他的腹內真的有些「不適」了,「咕嘟咕嘟」的一個勁兒地翻湧。
他有了一種想嘔吐的感覺。沒辦法,他逃也似的走出了屋子。他走出了家門。幾個僕人想跟著他,被他攆了回去。桐城的街道雖算不上寬闊,但因為沒什麼行人,幾乎只張廷玉一個人走著,所以一眼看上去,街道就既空曠又冷清。張廷玉走出家門時步子邁得是很快的,可出了家門之後他的步子就變得凝重起來,因為他不知道自己該往何處去。桐城不比京城,京城的夜晚似乎比白天還要熱鬧,
而桐城的夜晚卻到處都是黑乎乎的,幾乎連一縷燈光都難以見到,未免有些怕人。張廷玉當然不會害怕。他乃朝廷重臣,走在家鄉的土地上,又何怕之有?然而問題是,家鄉好像沒有他的去處。所以,漫無目的地走了一陣子之後,他停下了腳步,站在一棵小樹的身旁發獃。因為天太黑了,張廷玉長得又很細長,乍看上去,張廷玉似乎也是一棵樹。這樣一來,偶爾路過的行人,
根本就不會發現張廷玉的存在。也不知發獃了多長時間,張廷玉終於離開那棵小樹回家了。家裡的人大都已休息,只有幾個僕人在恭候著張廷玉。一個僕人對張廷玉道:「老爺若是再不回來,小的們便要上街尋找了……」張廷玉沒好氣地道:「找什麼找?老爺我難道會走丟了不成?僕人喏喏退去。張廷玉也朝著自己的卧房去了。但鬼使神差的,他竟然走到了張若和姚氏的房門前,
還停住了腳步側耳諦聽起來。他,究竟想諦聽什麼聲音?明來。不知道張若靄和姚氏的房裡那時發沒發出什麼聲音,反正,張廷玉的耳朵里,是真真切切地聽到了屋內正發出一陣陣的響動。那響動是那樣的熟悉、那樣的刺耳。張廷玉受不了了,不敢再在那兒呆下去了。他急促地喘息了幾下,然後咬著牙齒跑回了自己的房間,一頭栽倒在床上,用被子將雙耳捂得嚴嚴實實。第二天早晨,眾人發現,張廷玉的雙眸裡布滿了血絲,臉色十分灰暗。
僕人們跟他打招呼、喚他「老爺早」、「老爺好」,他一概不加理睬。他徑直走到了張若靄和姚氏的房門外,扯開嗓門兒喊道:「靄兒,起床了!」張若靄衣衫不整地開門出來。他的眼裡也有血絲,但臉上卻紅潤潤的。「父親,天剛亮,喚孩兒起來何事?」張廷玉面無表情地道:「你去收拾收拾,然後跟我回京城。張廷玉的這個決定對張若靄來說太突然了。「父親,現在……就走?」張廷玉沒說話,只點了點頭。張若靄只得道:「孩兒這就去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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