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離更新青春的底色,只差一步
山楂樹
山楂樹之戀 電影原聲帶
常石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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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是我的一個好朋友,上周她的房東去世了。
L告訴我,她聽到消息後一個人在家裡哭了起來,突然間就覺得想把自己應該要說的話全都說出來。
她第一個想到的是和媽媽說謝謝,就給她打了個電話。她們聊了兩個多小時。
媽媽突然提起一個男生。媽媽說,你記得嗎,初中的時候你那個好朋友,因為你喜歡小提琴就送了你一個小提琴玩具。
後來發現,哎?玩具沒法真的拿來拉呀,所以第二年他就又送了你一把真的小提琴。
L對我說,她當然記得。
她永遠記得有一個人對她好到無可復加,她永遠記得只要她喜歡他,哪怕一點點,他們就可以永遠幸福地在一起。
可她就是沒有。她把他視為最好的朋友,就是沒有辦法喜歡他。
說到這裡L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淚水,她低頭整理情緒,再抬頭時驚訝地看到同樣在流淚的我。
深受觸動也好,感同身受也好,在和L進行的無數有關青春的長談中,我一次又一次想起那些構成我青春的人。
有些人頻繁地被想起,成為了我生命中柔軟和純真的象徵。有些人多年以來第一次被提起。
打開布滿灰塵的記憶寶箱,他們好像依然停留在穿校服的年紀。
我突然想到,有一個人,我從來沒有認真地感謝過他。
我很少提到他,甚至很少想到他。關於他的記憶被我簡化為幾個關鍵詞,在記憶里草草存檔。
而在那個傍晚,我仔細回想,卻發現在我短暫的人生里,有無數脆弱、無助的瞬間,都有他的陪伴。
我不喜歡吃糖,卻想要收集大白兔的糖紙。於是他就買大白兔給全班吃,把糖紙收回來,仔細地收在小盒子里給我。
他明明無法感受到我所感受的,卻陪著我強行文青,不管是下雨,還是坐上了離開學校的公交車,總要編出些感想發給我。
畢業時他沒有在我的留言冊上留言,而是寫了厚厚一封信給我,不想讓別人看到。
我曾經遇到了很嚴重的危機,幾近崩潰。安安靜靜地和父母說完當時的狀況後,在下一個打給他的電話里放聲大哭。
這些我都本該記得的。
可我很驚訝地發現,那個放聲大哭的夜晚,和後來很長一段時間裡他對我的支持,我竟然都是第一次想起。
心裡有很奇怪的感受湧起,驅使著我想馬上打電話和他好好聊一聊,認真地說一聲謝謝。
L一直問我,為什麼不呢,為什麼不呢。直接打過去吧,說不定說完這句感謝他也能獲得一個closure,你也是。
可我還是沒有。
L是一個感情充沛,行事迅速的人。她乾乾脆脆地處理著自己的情緒,永遠利落而快意。
而我卻壓著所有情緒,企圖釐清原因次序才能做出行動。
我還是忍住了和他好好聊聊的衝動,但是許諾自己:
如果有一天在西湖邊偶然遇見,我一定會邀他喝一杯茶,聊一聊過去和這幾年,好好表達自己的感謝。
青春里的人們,陪伴了我人格養成最動蕩的年歲。
而青春里,我遺忘了太多人。
當我講述青春的故事時,每一條支線都有自己的主角。
而那些被遺漏的,甚至不是無關緊要的人,而是一個又一個主角,只是活在了很少被我提起的那條支線上。
當我用關鍵詞去封存這些支線時,我就放棄了從它們當中提取可感的真實回憶的機會。
我略過了那些鮮活的細節,好像它們真的只是記憶文件上的標題那樣簡單。
我在初中時認識了現在最好的朋友。
這麼多年,我們都曾經在某個深夜沒頭沒腦地給對方發一句:
「有你真好。」「認識你真好。」「謝謝你出現在我生命里。」
而同樣在初中,另一個陪伴我經歷了年少時光里無數青春故事的女孩,卻從來沒有收到這樣的感謝,也從來不被想起。
當有些人在你的生命中消失了之後,你就很難再回過頭去,隻身一人地回憶你們的所有了。
和上面提到的那個男生一樣,她同樣陪伴我很長時間,在低潮時支持我,讓我堅定。
我記住了那些更美好,更溫暖,更值得炫耀的回憶,卻單單不曾記起和她的點滴。
我甚至無從知曉她現在過得怎麼樣,是不是還和當年一樣,梳著馬尾,白得發光。
我是一個習慣於照顧別人的人,不自主地就會站在保護者的立場,打點一切。
我常說梁先生是除了家人以外第一個真正照顧我,保護我的人,在他身邊我可以脆弱,可以不事無巨細全都考慮,可以比關心別人更關心自己。
實際上在漫長的青春里,那些我一直關心著,照顧著的人,早就以我不曾察覺的方式照顧了我。
這個女孩是,上面說到的那個男生也是。
那天我和L說,我一定要寫一篇文章,才對得起今天掉的眼淚。
而她則不懈餘力地鼓舞我,把想說的話都說出去。一個電話而已。
嗨,你好。
看到這篇文章的話,給我打個電話吧。
圖片源自《你好,舊時光》
特別感謝:和她聊天常常很emotional的,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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