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土豆,只有媽媽知道
一次寒假回家,小舅家請姨媽、舅舅們吃冬宰肉。席面上,我們小輩穿插坐在長輩之間,上肉以後,同在內地上大學許久沒有吃過大盤羊肉的我們開始狼吞虎咽。長輩們卻不緊不慢,大舅舅耐心細緻地用爐火純青的刀法為我們片著肉,小舅媽坐在桌尾恭敬而少語,倒著肉湯遞給我們。這時,我媽媽開腔了:
「如今這土豆味同嚼蠟,兒時我們的卡莎做的胡爾達克,土豆洋溢出的香味可以瀰漫整個生產小隊。」
大舅片著肉接上話:「小時候在田裡偷摘的西紅柿和黃瓜怎麼就那麼甜,以後再也沒吃上過那麼有味道的菜了。」
「你們倆還因為偷菜被生產小隊的小隊長抓住現行,哈哈哈!」
「你還曾經偷過爸爸公文包里的錢,我平時都是拿一角兩毛買零食,你倒好,偷了整整兩百元,在雜貨鋪買了整整一口袋的杏乾和硬糖。還用15塊高價買了喬麗盼大嬸孩子的連環畫!」
「是啊,那是筆多大的錢啊。要不是喬麗盼大嬸及時找到卡莎,告訴她實情並還了錢,我可能真的得把那筆大錢花完了!那可是爸爸單位下個月的支出用款。」舅舅說著,似乎還沉溺在那份年少冒險經歷的刺激中。
「你之後把剩下的錢藏在哪兒了來著?」
「後院的牆縫裡!」大舅此時臉上洋溢著孩童般的調皮。
「哈哈哈哈哈!」大家都被自己兒時做過的傻事逗得開懷。
卡莎是他們共同的母親,我的外婆。卡莎是外婆的昵稱,外婆的孩子們都親切地直呼她的小名,而我們這些晚輩,則在這個小名後加一個「帕」,就成了我們的「卡莎奶奶」。在我的記憶里,每個傍晚,媽媽從廚房端出她烹制的佳肴放在桌上,都會輕輕感嘆「小時候吃過的土豆再也沒有了。」
媽媽吃過的土豆到底有多醇香呢?我不得而知,但我總為他們的時代而感動。媽媽的年代,不僅食物的味道濃重,人情味也是非常厚重的。媽媽有一個小皮箱,裡面有十年同學聚、十五年同學聚、二十年同學聚的照片和光碟,媽媽把同學聚會的視頻看了不知多少遍,有時會指著電視里某個正在跳交誼舞的肥胖中年大叔,跟我們說起他小時候的調皮軼事,那語氣像提起自己某個弟弟那般親切。他們還會制定同學紀念冊,裡面有每一個同學的照片、聯繫方式,而那些照片都基本是同學及其家庭成員的合影,我無法感受到媽媽翻看紀念冊里那回憶里一個個青澀的同學,嫁為人妻、初為人母,或成為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一家之主的樣子時心裡會是怎樣一種滋味;但我由衷地羨慕他們那份淳樸而歷久彌新的情誼,他們至今還在彼此關心,出席和幫襯著彼此人生中每一件大事;多麼真實、淳樸而不令人感到空虛的一種友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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