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度：回憶火箭與爵士10年恩怨，季後賽重逢只剩新鮮不見唏噓

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

談到過去10年間最令人印象深刻的NBA季後賽冤家，美國人可以隨隨便便數出好幾對經典對決：西部的牛馬大戰、東部的詹姆斯VS步行者、總決賽的黃綠大戰或是近幾年讓人看到膩煩的勇騎對決。這些經典對陣無一不是關鍵賽事的對碰，要麼是爭奪各自分區的冠軍，要麼是總決賽面對面的你死我活。季後賽首輪對決向來只是一道開胃菜，充斥著各種橫掃以及低關注度：我身邊一個還挺懂球的朋友甚至在76人4-1淘汰熱火的時候高呼「第一支晉級次輪的球隊，相信過程！」，然後在我漫不經心地說出「鵜鶘早就4-0橫掃開拓者」之後露出滿臉的尷尬。

但對於中國球迷來說，過去十年里最令人印象深刻的季後賽對決卻是連續兩年的首輪對抗。那還是一個「自古紅藍出CP」的年代，還是一個用破手機看3g文字直播的年代，還是一個全心全意支持同一支球隊、沒什麼撕逼的年代。

誒，那是一個充滿熱血和悲歌的年代，只不過跟你的青春一樣，再也回不來了。

「人不能兩次踏進同一條河流」想必是每一個讀過高中的人都在那本《哲學生活》里看過的辯證法思想經典例子，但不會有多少人記得那是古希臘哲學家赫拉克利特說的。從2007年到2008年，休斯頓火箭隊就在季後賽首輪里完美地詮釋了這一思想：他們確實是兩次輸給了猶他爵士隊，所不同的是第一次輸得惋惜又充滿再來一次的希望，第二次則輸得令人心疼，是那種拼到彈盡糧絕的悲壯。

2007年的季後賽首輪里，常規賽拿到51勝31負的猶他爵士隊是西北賽區的冠軍，按照當年的排名規則可以進入上半區，所以落位西部第四；常規賽52勝30負的休斯頓火箭隊排名第五，不過他們戰績佔優，因此在本輪系列賽享有主場優勢。

系列賽的前四場比賽里，這兩支球隊各自拿下了主場的勝利，戰成2-2平手。第五戰「天王山之戰」，火箭隊在休斯頓主場96-92險勝對手，眼看著突破首輪有望，但爵士隊在隨後兩場比賽中先守下自己的主場，隨後在休斯頓豐田中心的「搶七大戰」中險勝火箭隊。

無論何時，在搶七大戰中輸球都是一段令人難過的經歷，不過對於2007年的火箭隊來說並不算非常難以接受的事情——兩隊的常規賽戰績相差不大，勝負本就在毫釐之間，而火箭隊的陣容缺陷也是被大家看得清清楚楚：除了姚麥再無他人，巴蒂爾和阿爾斯通的場均得分都是10分出頭，其餘球員的場均得分都在5分以下，姚明的合適替補更是無從談起。要是斯科拉能夠早一年加盟火箭隊，或許他們已經衝破了首輪，在次輪面對「黑八」成功的勇士隊大概率還是可以晉級的。

如此「頭重腳輕」的球隊想要贏得一個勢均力敵的系列賽確實不容易。儘管我們都愛用「這個世界沒有那麼多如果」來逼自己從失落中走出來，不過那個時候所有人的心裡還都有一個「如果」——「如果我搶到關鍵的籃板就...我願意接受任何批評，真的很心痛。」

還能用「如果」來安慰自己，說明姚明的心裡依舊覺得爵士隊並非是不能戰勝的對手，也讓球迷們對火箭隊充滿信心。

那一次季後賽之後，關於主教練傑夫-范甘迪的口誅筆伐根本停不下來，在網路並未如今天這般發達的年代，中國的「鍵盤俠」們已經足以讓菜市場賣菜的大媽都知道小范甘迪的「死板」。「下課」成了范甘迪教練最好的結果，誰能想到他此後一直穩坐NBA直播席，直到今年才重回教練崗位，帶著發展聯盟球員組成的美國第十八線國家隊在美洲的世預賽上所向披靡。2008年，火箭隊的主帥換成了里克-阿德爾曼。那一年的火箭隊傷病不斷，雖然在常規賽里打出了載入史冊的22連勝，但也付出了姚明在連勝途中受傷並賽季報銷的代價。

那一年的火箭隊最終取得了55勝27負的常規賽戰績，跟去年一樣根據規則排在了54勝48負的西北賽區冠軍爵士隊後面，但還是有主場優勢。這一次他們終於有了靠譜的首發大前鋒斯科拉，但卻失去了最重要的內線屏障姚明。

火箭隊在這一年的系列賽中先是連丟兩個主場，第三戰雖說在鹽湖城扳回一局，但第四戰又是惜敗給了對手，以1-3大比分落後的局面陷入被淘汰的邊緣。關鍵的第五戰中，麥迪26投13中砍下全場最高的29分，帶領火箭隊95-69狂勝對手，不過已是強弩之末的火箭隊已然擋不住爵士隊的最後一擊，打了封閉強行登場的麥迪在第六戰中奮力砍下40分還是輸球，慘遭淘汰。

麥迪最後那一幕「彈盡糧絕」式的單膝跪地不知傷了多少人的心，大家心裡也都明白：帶傷上陣的麥迪傾其所有，或許就此告別球員生涯巔峰，這麼一個史詩般的賽季大概就是姚麥火箭最後的經典了。

再往後一年，火箭隊在麥迪因傷賽季報銷之後終於突破了季後賽首輪，除了留給麥迪一個「一輩子沒帶隊過首輪」的尷尬標籤，也給姚明帶來一輪毀滅性的季後賽：次輪面對湖人隊受傷的姚明強行出戰，救了一場球卻救不了整個系列賽，他的NBA生涯實際上也在2009年左右就宣告結束了，只不過是一直拖到2011年才宣布退役，不過這一切已經不屬於2007年和2008年那一份「蕩氣迴腸」的一部分了。

曾有90後用「現在再說10年前已經是2008年，而非1998年了」來調侃時間的飛逝，那兩年的火箭隊與爵士隊季後賽大戰也跟北京奧運會給我們的印象一樣，恍如昨日又帶點陌生。在看著《灌籃高手》成長起來的中國球迷眼中，那幾年的火箭隊不僅因為姚明和一抹中國紅成了最理所當然的主隊，還因為他們像漫畫里的湘北男籃，除了內外線核心，別的角色球員擺出來一人就是一段勵志史。2007年季後賽之前，姚明曾說「我們這次季後賽將會走得非常非常遠。第一輪算不得遠吧，所以起碼是第二輪，加個非常就是西部決賽，再加個非常就是總決賽了」，現實卻如同一瓢涼水澆在他和我們的頭上，就像是湘北在全國大賽上邁過了山王工業卻最終折戟愛和學院面前。當年熱血的我們並未因此而垂頭喪氣，因為井上雄彥的那一句「年輕的夢總是不完美的」，也因為那時候的我們確實還很年輕。

如今10年過去了，姚明和麥迪先後退役，經歷過當年大戰的火箭隊和爵士隊球員即便是還在打球也都分散各支球隊，就連我們以為永遠會留在鹽湖城打他的「控衛和大前鋒擋拆」的傑里-斯隆都離開了爵士隊主教練的席位，火箭隊跟爵士隊又在季後賽碰上了，但這一次不在首輪，也不再是勢均力敵。

從去武漢讀大學再到現在從德國歸來，我在沙面堤壩邊看到的還是那條靜靜流淌的珠江，但從虎門入海的流水顯然不是當年的流水。此番再見，想必志存高遠的火箭隊並未太在意這段恩怨往事，與爵士隊球員之間也唯有新鮮感，空餘球迷之間滿腹唏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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